第188章 回擊
此話一出,果然有人附和—
“就是就是,這個顧鑫老糊塗了吧,放著年輕氣盛的顧家韋、顧家棟不帶,偏偏帶一個女孩子過來。”
“是啊,這是要把顧家的顏麵丟盡啊。那顧家梁天上有知,死不瞑目啊……”
“咳……”就在這時,秦一仁的一聲重咳,打斷了所有人的議論紛紛。見眾人安靜下來,他便和其他兩人交換了一下眼神,隨後轉向顧鑫:“顧老爺,你看這事……”
“我剛才已經說過了,明琴現在是我顧家的掌家人、顧氏的大掌櫃。她的意思,就是我顧鑫的意思,也是顧氏的安排。”顧鑫語氣淡淡的,環視一周,神色頗是平靜。
秦一仁有些尷尬,勉強地笑笑:“顧老爺,此事非同小可,開不得玩笑的。”
“怎麽,你覺得把話說到這個份兒上,我還是在開玩笑?”顧鑫挑了挑眉,故意反問。此時,顧明琴慢慢的後退,似乎想退至自己身後。顧鑫當然不允許,拉著她的胳膊,從椅子上站了起來,看著眾人,朗聲說道,“任命明琴作為顧氏的掌門人,是我顧鑫深思熟慮的結果。我顧鑫雖然老眼昏花,但在這件事上,我並不糊塗。今天我帶她過來,是第一次,也是最後一次,和當初的顧家梁一樣,從今以後,這醫者大會就由顧明琴一人代表顧氏參加。”
“顧老爺,你是在開玩笑、老糊塗了吧?”有人驚呼。
顧鑫嗬嗬一笑,並不在意:“其他事情,我顧鑫難得糊塗;可這件事,正如我剛才所說,考慮的很清楚。”抬頭看向上座三人,拱了拱手說道,“秦大夫、賈大夫、溫大夫,你們不要以為我們家明琴對於醫術真的是一竅不通。實不相瞞,明琴這段時間正在攻讀婦科之術,我相信過不了多久,明琴就可以成為遠近聞名的女醫。用她自己的話說,女人給女人看病,不管怎麽樣,都是方便一點的。嗬嗬嗬……”
回頭,笑看著顧明琴,滿眼自豪。
說完這些,顧鑫重新回過頭去,看向那邱敏錄,微微一笑:“邱大夫,你剛才說你不和女人說話。明琴剛才的問題,我就不多說了。隻是重複一下明琴第一個問題,你們家醫館有沒有進行過義診?”等了片刻,不等他反應,顧鑫接著問道,“怎麽,你瞧不起我們家明琴,連我這個老頭子,你也看不上了?”
“不不不,顧老爺子,你誤會了,我是,我是……”顧鑫是長者、是前輩,邱敏錄自然不敢怠慢,慌忙道歉,本欲解釋一番,又不知從何說起。抬頭看去,對方隻是唇角微揚,含笑看著自己,顯然並沒有逼迫之意,遂放了心,想到他剛才的問題,很是自豪,“義診之事,當然要做。我們開醫館的,行醫救人,醫者仁心,自然要做些行善積德的好事。實不相瞞,這類義診,我們也經常去做……”
“經常?多常?每個月一次?”
此話一出,那邱大夫馬上就變了臉色,喏喏嘴唇,半天說不出話來。
這一次,顧鑫顯然是給他機會,等了他一會,見他不開口,才悠悠地說道:“據我所知,你們家醫館的義診,並沒有穩定的時間,可能是你什麽時候賺錢了、善心大發了,就開那麽一次義診。我打聽過了,去年,你們隻開過一次義診,而且就一個上午;今年到現在為止,還沒有義診的消息;而我們顧氏醫館,每月一次,不管是大哥在世,家梁在世,亦或是現在明琴主持大局,幾十年來,從不間斷。我顧鑫想在這裏問問各位,這份堅持,有幾個人能做到?”說完,環視一周,最後把目光落在對麵的邱敏錄身上,“邱大夫,你能做到嗎?”
邱大夫自然是無言以對,他把頭壓得很低,快要縮入脖子裏。趁別人不注意,悄悄地回頭看了一眼。
邱敏錄看的是誰,顧鑫心裏門兒清。輕輕地咳了一聲,引得他回過頭來:“邱大夫,既然你做過義診,就應該清楚,義診是一種耗時耗力的工作。醫館裏各位大夫工作量較大,暫且不提,最關鍵的是,每次義診都要消耗大批量的藥材,就衝這一點,就要花費不少的真金白銀,這可是一筆不小的費用啊。”
說到這,顧鑫有點累了,歇了一會,再次繼續:“各位都清楚,我們顧氏遠近聞名,平日裏慕名而來求醫的大戶人家不在少數,所以一直以來,每月一次的義診,我們都是不怕的,每個患者半個月的藥材,我們也不在乎。隻是現在家梁去世,我們顧氏今非昔比,我……咳咳咳……”話未說完,顧鑫就長咳不止。
顧明琴站在他的身後,急忙幫她拍了拍背。待得老人恢複過來,卻對自己說道—
“丫頭,你繼續,把話說完,讓我老頭子休息一會。”說著,對著顧明琴悄悄地使了個眼色。
顧明琴明白,老人家是故意的,把機會讓給自己,更是心生感動,輕輕地應了一聲:“是。”扶他坐下,直起身子,看著麵前眾人,行禮說道,“各位叔叔伯伯,明琴當初做出這樣的決定,實在是迫不得已。每月一次的義診是醫館的規矩,不能不為;但自從父親去世,醫館生意蕭條,各項開支不能減少。尤其是父親去世之時,顧家準備喪事,不得不將醫館暫時關閉,長達一個月的時間。再加上前段時間,藥庫著火,損失慘重,雖然及時購得大批量的藥材,可因為不是旺季,藥材的價格居高不下,我們差不多花了一倍的價格。此時,顧氏已經是入不敷出,如果想繼續開下去,隻能是想方設法縮減開支。”
抿了抿唇,顧明琴接著說:“我雖然還隻通皮毛,卻也明白,一般的疾病方子需要半個月才可以知道效果,最起碼也要七八天,我們隻給三天的藥量,實在是不合規矩。隻是為了我顧氏醫館可以長久的經營下去,這段時間,唯有如此。不過,請各位放心,來往的病患都是附近的鄉親父老,每個人的生活情況如何,我們顧氏自然會派人調查。如果是生活確實是困難,不管是不是義診,我們都可以適當的為他減少開支……”
“顧大小姐此話當真?”前方的秦一仁蹙眉問道。
顧明琴微微欠身:“既然叔公言明,讓明琴做這個一家之主、打理醫館,明琴所說之語,自然是代表醫館,君子一言駟馬難追,明琴說過了,自然會說到做到。明琴在這裏說一句,明琴願意接受各位叔叔伯伯的監督。”
秦一仁看著眼前女孩,半天不開口,似乎是在觀察她,看她是否誠心誠意。不多時,便點點頭讚許道:“顧大小姐雖然還不通醫術,卻是有著仁者之心。如果顧氏醫館真的能如顧大小姐所言,解人之危,那顧大小姐這個‘巾幗不讓須眉’之名,可謂是當仁不讓。”
“秦大夫謬讚了,明琴自會努力,定是不負所望。”
秦一仁捋著胡須,麵帶笑容:“不錯不錯。隻是,大小姐畢竟是女流之輩,如此堂而皇之的拋頭露麵,恐怕有傷風化。”說罷,半眯起眼睛,看著顧明琴,似有些不滿。
顧明琴悄悄地抬起眼,眯了他一下,在心裏抗議,還有傷風化呢,自己開的是醫館,又不是青樓,這個老頭子,把自己想成什麽人了,老不正經。就算是在心裏把此人罵了個祖宗十八代,表麵上,顧明琴卻是表現得恭敬有禮:“秦大夫誤會了,明琴接受醫館,可謂是臨危受命,不得不為。實不相瞞,家父在世之時曾有言在先,百年之後,這顧氏醫館歸小弟顧嶽衝繼承家業。小弟這些年也在刻苦攻讀,隻是因為年紀尚小,叔公才不放心現在就交出醫館。明琴曾經向叔公許諾過,待得小弟學有所成,明琴必然是要將醫館物歸原主的。”
“顧老爺,真的是這樣麽?”秦一仁轉向顧鑫,求證道。
顧鑫微微頷首:“明琴的確是說過這樣的話,而且我也相信她,必然會說到做到。待得嶽衝長大之時,繼承我顧氏醫館,我相信在座各位,必然是無話可說了吧。”說罷,環視所有人,捋著胡須,顧鑫得意地笑了起來。
看著前方的祖孫二人,秦一仁仔細地想了想。回頭對著身旁的同齡人,說道:“溫大夫、賈大夫,雖然自古以來,由女子繼承家業、打理醫館,聞所未聞、見所未見,但畢竟是顧氏自己的家事,我們是外人,還是不要參與太大;而且這些日子以來,顧氏確實恢複得不錯……”
此話一出,二位大夫紛紛點頭,表示讚同,溫大夫又說道:“剛才顧大小姐所言,我是聽見了的,確實是不錯。一方麵真正的救濟窮人,另一方麵也可以防止宵小之人見利棄義、貪圖便宜。我們做醫館的也是普通人,也是要養家糊口的。如果為了所謂的義診、名聲,使得傾家蕩產,我們開醫館的還有什麽意義。畢竟,當初開醫館,我們也是為了吃飽喝足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