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56節

  宋乾坤對著林衍毫無表情的臉,好半才發出一聲懊喪的喟歎道:“林處,今這件事,咱們的確是栽了,我***也的確嫌疑最大!但其實,我也是你的師兄,你何至於對我猜忌成這樣?”


  這句話如同一個魔咒,讓林衍的冷漠一下子變成了悲哀和蒼涼,雙眼帶著霧氣看著宋乾坤,很快從對方眼睛裏鋪捉到了同樣的哀傷,這,是對淩微之殤有著共同情緒的人才會擁有的表情。


  林衍吸了吸鼻子,抑製住某種情緒,改變了態度道:“既然是師兄,我就不跟你客氣了,接下來,希望你們市公丨安丨局全力配合我們,給巡視組提供辦公場所,我準備公開巡查組身份,對社會公開征集幹部作風問題投訴。


  同時,巡查組要直接對有違紀嫌疑的幹部進行約談調查,一旦查實,馬上移送省紀委相關科室立案,另案詳查。”


  宋乾坤苦笑點頭:“這是要正麵突擊了?那我當然得配合你了,那你想把辦公地點選擇在哪裏?”


  林衍不假思索的道:“就選螺山幹部療養院。”


  宋乾坤有一霎那的呆滯,完了伸出大拇指無聲的晃了晃,卻沒有對這個決定提出異議,並且雷厲風行的掏出手機當場安排妥當,用果斷的執行力,給了林衍最大的支持。


  回到市裏,林衍還是沒有去見姚沫,而是回到如家,聚集齊了全體調查組,大張旗鼓的上了車,直接去了螺山幹部療養院。


  然後,用冷漠無比的口吻撥打了馬慧敏的電話,告知了巡查組決定從秘密調查轉為公開行動,讓市紀委做好配合工作,一旦接到調查組要求問詢的對象名單,負責把人穩妥通知並送往巡視組駐紮點,也就是螺山幹部療養院。


  馬慧敏接到這個電話的時候,正坐在建國飯店的花廊咖啡廳,臉色蒼白,神情不安,眼中帶淚的跟高明亮話,而那個馮安辰看到她過來,直接就告辭離開了,留下馬慧敏跟高書記兩個人私談的空間。


  高明亮雙眼都是不忍心,但口吻卻沒有絲毫變通的餘地,非常誠摯的剛道:“慧敏,你一直都很聰慧,應該明白,這個當口我出麵保你,是非常愚蠢的欲蓋彌彰,非但起不到作用,反倒會更加顯得你有問題我們理虧,並不是我無情無……”


  話到這裏,馬慧敏的手機響了,這女人神情更加哀絕的道:“高書記您先等等,是林衍。”然後開了免提。


  聽完林衍從話筒裏傳出來的冷厲通知,高明亮都覺得頭皮發麻,馬慧敏更是嚇得差點把手機摔地上,拚命控製依舊聲音發抖的尖聲問道:“林處長,您為什麽忽然改變決定呢?是不是姚沫什麽了?”


  林衍的聲音其實並不冷厲,反倒是淡漠的厲害,毫無情緒的道:“馬書記別急,我還沒有完,我要求你們配合送往巡查組駐地的第一批人員名單裏,就有姚沫和王二丫,另外還有螺武區公丨安丨分局的局長典清,螺武區聯防隊長曹雷,螺武區政府辦主任郭昕,以上人員我希望在今19點之前送到。”


  馬慧敏顫抖著叫道:“您通知的這麽著急,萬一名單裏的同誌因公不在本市呢,或許會……”


  林衍淡淡道:“若馬書記做不到,我會讓公丨安丨局幫助通知的。”到這裏,林衍古怪的笑了笑道:“當然,兩個時時間,或許還能再發生幾起類似黎明這樣的香豔命案,若真都死了,倒也省心。”


  馬慧敏惶恐的抬起頭,卻接觸到高明亮冰冷的眼神,嚇得再一抖,趕緊幹笑道:“林處真幽默,一定按時送到。”


  林衍利落的掛了電話,馬慧敏渾身被抽走了骨頭一樣軟癱,還沒等她從局麵驟然失控的局麵裏蘇醒過來,高明亮已經站起身,一言不發大步走了,那背影依舊那麽穩重寬厚,但她知道,他再也不會替她遮擋風雨了。


  馬慧敏粲然一笑,告訴自己不能先亂了陣腳,那麽多次危機都度過來了,這一次也必須扛過去,現在最重要的,是必須得鬧明白林衍忽然強硬的原因,然後對症下藥緩緩化解。


  可是,林衍點的這幾個人,都是跟黎明非常親近的嫡係,看起來,黎明的死到底是刺激到林衍了,這一點馬慧敏能理解,也暗暗惱恨是哪個腦子進水的豬隊友弄出這個滅口計劃來,人家林衍都答應合作了,卻隻是得到一個死掉的人犯,還是在巡視組眼皮子底下弄死的。


  最要命的,是這個死因也太他麽拙劣了,別林衍不信,馬慧敏都覺得這是殺人滅口,就算是設計這出絕戶計的隊友事先安排好了姚沫跟王二丫的口供不會出問題,尼瑪屍體一解剖化驗,動的手腳不就都露陷了嗎?


  原本黎明一個人就能夠讓巡視組鳴金收兵了,這下好了,殺人凶手還不得追查一陣子,誰知道追查過程中,還能被查出什麽要人命的東西來!


  馬慧敏白著臉回了辦公室,趕緊按林衍的要求開了個秘密會議,這當口她可不敢再耍聰明了,要是暗地裏通知這些人躲了,最終那道雷還得劈在她的腦袋上,會議上,馬慧敏嚴厲要求去控製這幾個人的同誌保密,必須分秒不差的把人按時送到。


  安排好後,馬慧敏才有暇了解林衍跟她分開後幹什麽去了,這才知道,原來黎明的屍體出了問題才惹惱了林衍,這讓她的情緒更複雜起來,有幾分竊喜,卻又更加忐忑不安,真如同熱鍋上的螞蟻一樣。


  而此刻的姚沫,卻正經曆她生命中最最不可言喻的致命羞辱……


  第6章


  典清最喜歡標榜的,是他是這個時代最後一個忠義的衛道者。


  典清認為自己老祖宗能做到的“忠義”,才有了青史留名的資格,現如今雖然沒幾個人知道“典”這個姓氏的榮耀意義了,但這份榮耀恰恰需要他這個流淌著典姓血脈的子孫來恢複。


  所以,典清最深刻的記憶,就是他當年還是一名協警的時候,在寒冷的冬站在路口協助指揮交通,卻被一個蠻橫的醉駕男人揪著脖領子毆打羞辱,罵他就跟二道毛一樣的贗品,站在那裏充啥真丨警丨察?


  時隔多年,典清還能回憶起那,真的很冷,耳光扇在臉上真的很疼,被罵贗品的時候真的很屈辱。


  卻就是在這個時候,一個有力的手掌抓住了那醉漢即將落在典清臉上的第二個耳光,淡淡的道:“他是不是贗品我了算你了不算,你醉駕還襲警要坐牢同樣也是我了算!”


  那時候的黎明,還是螺武區政法委書記,他是這麽的,也是這麽做的,親自吩咐人把醉漢送進看守所,親自吩咐人把典清轉正,安排他進了螺武區金鴿區派出所,陌生的領導,給了受委屈協警最大的溫暖和依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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