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5章 終章
東皇菲菲看到張陵的身影出現在眼前時，眼淚終於忍不住落了下來。
“來人，把搗亂的人給我轟出去！”東皇太一叫道。
“慢著！”張陵目光凜冽地看向周圍所有人，所有人在張陵這樣的目光下竟然不敢動彈，張陵的目光最後對上東皇太一：“東皇師伯，我想讓你知道你究竟讓自己女兒嫁給一個什麽樣的人。”
昆侖目光沉沉地望著張陵，手中始終握著東皇菲菲的手腕，任她掙紮。
“混賬！”
東皇太一大怒，指著張陵想破口大罵，卻被張陵搶先一步道：“你們以為經過魔劫成道大陣選出的昆侖是問道者嗎？錯！你們選出的根本不是問道者，而是問魔者！”
問魔者三個字一出，眾人皆嘩然，所有人都驚疑不定地看向了昆侖。
昆侖冷笑：“張陵，你這是被淘汰不甘心，反而借此機會來汙蔑我。”
“汙蔑你？”張陵冷然道，“昆侖師兄，你背信棄義違背偈言以五雷天珠滅殺楮樹穀幽靈異鄉狼太後的原因是什麽？”
“原因？三千年前，眾妖屠殺我人間，如今封印已破眾妖重現人世間，我當然要先下手為強。”昆侖道。
“你說謊！”張陵道，“原因就是你得不到元始聖甲的承認，你使用不了元始聖甲的神力，你根本打不開玄門！”
“張陵，莫要在此胡鬧。”不死婆婆拄著拐杖站了起來。
此時，東皇菲菲卻突然道：“張陵沒有說錯，昆侖已經墮魔，他不是問道者，他是問魔者！還有小玉，小玉早就死了，這個小玉是九尾妖狐！”
九尾妖狐卻是驚呼道：“師姐，你被張陵迷惑了嗎？小玉怎麽可能會是九尾妖狐！”
“菲菲，你知道你在說什麽嗎？”東皇太一怒道。
東皇菲菲卻沒有看東皇太一，她盯著昆侖：“師兄，到了現在，你還要欺瞞天下人嗎？你以前明明是想要成為問道者，可現在，你已經成什麽樣子了！你被九尾妖狐誘惑墮心成魔，在無悔樹海打傷張陵，廢了張陵修為，這才奪取元始聖甲的你忘了嗎？”
昆侖卻是傷心無比地看著東皇菲菲道：“師妹，為了張陵，你一定要誣蔑師兄嗎？”
“不，不是這樣的！”東皇菲菲看向眾人，卻發現根本沒人相信她和張陵的話，心像瞬間掉進了冰窟窿裏。
“來人，把張陵給打出去！”東皇太一叫人道。
無數人自告奮勇想要將張陵打出去，卻聽到一聲：“住手！”
一個銀發男子從天而降，緩緩落在了張陵身邊。
眾人一看，大吃一驚，狼帝！是幽靈異鄉的狼帝！
張陵不由低頭一笑：“我以為你不會來。”
“我有說過我不來嗎？”狼帝淡淡回道。
“對你來說，幽靈異鄉到這兒的路要用這麽長時間嗎？”張陵道。
“對我來說無淚之城有些大了。”狼帝道，“荷花巷也沒包子可賣了。”
“嗬。”張陵笑了，原來如此，一個在興隆客棧，一個在荷花巷。
“張陵，你與妖勾結，背叛我們！”九尾妖狐突然指著他們道。
“鏘”的一聲，風雷劍在手，狼帝道：“張陵，你變笨了。”
“怎麽說？”張陵挑眉。
“遇到這種事情，要先打再說！”狼帝說完，整個人化作一道銀色的流光，手中的風雷劍發出劈裏啪啦的爆裂聲響。
這爆發極強氣勢驚人的一劍是衝著昆侖去的，昆侖除了擋下，根本避無可避！
“砰”的一聲巨響，狼帝的劍被昆侖擋在身體的半寸之外，一股強大的氣流旋轉在昆侖周身，因為氣流的爆發，昆侖身上的大紅喜服瞬間崩碎露出裏麵的元始聖甲來。
為了擋住狼帝這一劍，昆侖不得不動用元始聖甲上的魔力，如今，在眾人眼中的元始聖甲哪裏還是金光燦燦，聖甲之上，反而是透露出一股股的黑氣不斷進入到昆侖周身的氣流中。
所有人都震驚地看著這一幕，東皇太一不敢相信地看著昆侖，昆侖他，他不是問道者，昆侖他，成了問魔者？
狼帝冷聲道：“都睜大眼睛看清楚了，問道者問魔者，一目了然。”
“砰”的一聲，昆侖猛然抖了肩膀，身上的魔氣轟然爆發，狼帝被這股強大的魔。
氣震到了三丈之外。
自始至終，昆侖的手都沒放開東皇菲菲，這股魔氣太強烈了，菲菲感到難以忍受，她用盡全身力氣想甩掉昆侖：“放手！”
“不！”昆侖抓得更緊，事到如今，他更不可能放手，元始聖甲上的魔氣不斷湧入到他體內，在無悔樹海第一次接觸九尾妖狐強大妖力時的感覺又來了，魔氣太強大了，他的身體在吸收這麽強大的力量時，不由得跟著發顫，與第一次不同，他咬緊牙關漲紅了一張臉，卻沒發出一絲聲音來。
膨脹，魔氣在他體內膨脹，眼前的世界像是扭曲了，他看向東皇太一，他想說，師父，徒兒還是你的徒兒，徒兒就是身為問魔者一樣在濟世蒼生。
可他看到師父驚恐地看著自己，不死婆婆，神火老祖，他們甚至舉起兵器對著自己，他環視四周，所有人都防備著自己，所有人都害怕著自己。
他看向了拿著風雷劍冷冷盯著他的狼帝，他又看向不遠處在他眼中歪歪扭扭的張陵，張陵的眼神，那是什麽，冷漠？憐憫？
是張陵，是張陵想從他手中奪走一切！
他大吼了一聲，拖著東皇菲菲，如同一道黑光一般衝向了張陵。
“鐺”的一聲，張陵手持煙雲傘，依靠精靈之力勉強架住了昆侖的攻擊，盡管如此，昆侖這一掌擊在煙雲傘上，強大的力道從煙雲傘傳遞到了他的雙手，震得他氣血翻湧，雙臂發麻。
狼帝卻借著這個機會，風雷劍電光閃爍，瞬發而至！
砍的位置卻是昆侖握著菲菲的手，昆侖反手想給狼帝一掌，可張陵又用了巫術，地麵上突然長出無數帶刺的藤草來，瞬間將他纏繞住。
此刻，狼帝的風雷劍也砍在了他手腕的魔氣上，差半寸的距離，風雷劍與魔氣相抗，隻看到火星四射。
昆侖臉上呈現出痛苦之色，他們在逼他放手菲菲，他本想過無論如何也不會放手菲菲，可現在……
昆侖的手猛然張開，菲菲趁機脫離昆侖，被張陵納入煙雲傘下。
魔氣還在瘋狂地向昆侖體內灌注，昆侖雙眼再次變得赤紅，臉色青白，嘴唇黑紫，他全身上下哆嗦著，卻是用放開菲菲的手猛然握在狼帝的風雷劍上。
狼帝大吃一驚，風雷劍上的狂暴雷電與昆侖手上的魔氣相撞，不由節節後退，狼帝眼睜睜看著黑色的魔氣順著風雷劍向自己瘋狂湧來。
“我去幫鐵郎。”張陵道。
“嗯。”菲菲連忙退卻到了一邊。
張陵手指在空中迅速畫字符，隻看到他手指下光影迅速形成一字，瞬間沒入虛空之中，“哢”的一聲！
一道銀白色的電雷從天而降，直擊在昆侖握狼帝的風雷劍的手上，那道電雷瞬間將昆侖手上的魔氣擊散，打在昆侖的手背上。
昆侖如同觸電一般迅速鬆開風雷劍，他的手上果然被張陵用字符召出的雷電打成一片焦黑。
不過，魔氣滋養著他的皮膚，迅速匯聚到焦黑之處，張陵和狼帝發現昆侖受傷的部位正在以肉眼可見的速度愈合。
“糟了，有魔氣在，他能自愈。”張陵道。
狼帝卻是掐了個劍訣，持著風雷劍準備殺向昆侖，他道：“張陵，我這可是最後一次信任你。”
“我知道。”張陵道，他雙手同時在空中畫出字符，瞬間召出的風雷凝聚在狼帝的風雷劍上，登時風雷劍劍身上劈裏啪啦縈繞著巨大的電光光球。
狼帝帶著好似光球一般的風雷劍衝向了昆侖。
東皇菲菲在一旁焦急地觀戰，問魔者這個身份被昆侖坐實之後，周圍不少仙道界的修真者為了避免殃及池魚紛紛湧出太澤殿。
無數人從她身邊湧了出去，她的眼神卻沒離開過張陵他們，卻是沒察覺，九尾妖狐混在人群中，靠近了她身邊，她突然渾身不能動彈時，就聽到九尾妖狐在她耳邊輕聲道：“接下來，又一出好戲要上演了。”
她感覺到渾身一震，她清楚看到九尾妖狐的一條妖尾纏住了她的周身，然後從她心口的部位鑽了進去。
東皇菲菲大駭，她怎麽了，身體好像不是自己的了，她隻能從眼睛裏看到這一切，她看到自己抽出不知道是誰的佩劍，她就這麽拿著劍，悄無聲息地向著不停地在空中繪製字符的張陵走去。
不要，東皇菲菲，你在做什麽？不要，停下來，不要！不要！不要！
可是，她根本控製不住自己，她走到了張陵身後，她在心底恐懼地大喊大叫著，一劍刺向了張陵！
“哧”的一聲，張陵感覺到胸口猛然一痛，手中的字符跟著一頓，他卻是強忍疼痛將字符繪製而成。
身後的劍又緩緩從他體內拔了出來，張陵捂著胸口，回過頭，艱難地道：“菲菲。”
菲菲的眼神是恐懼的，他看得出來，菲菲舉起劍，準備刺向他第二劍，眼睛裏卻。
是流淚了，越流越洶湧。
被控製了嗎？
張陵隔過菲菲看到了不遠處的小玉，不，應該說是九尾妖狐。
“菲菲！”張陵用沾血的手握住菲菲拿劍的手，她的手在顫抖，劇烈地顫抖，她自己正在抗衡九尾妖狐的控製，“我來幫你。”
“張陵！菲菲！”狼帝看到了這一幕，大驚失色。
“不要分心！”張陵道，他先是強忍著疼痛為自己畫了一道凝水符，他要讓體內傷口凝住。
緊接著，他凝出一道引雷符，指尖冒出絲絲的電光來，他將電光注入菲菲的體內。
瞬間，菲菲整個人抖顫得厲害，她握著劍的手卻是一鬆，人跪在了地上，張陵也跟著坐了下來，他手中的電光要遊走菲菲體內的七經八脈。
他感覺到菲菲強烈的意識，那股意識在指引著他，指引著他尋找藏在菲菲體內的東西……
沒有張陵字符的相助，狼帝在麵對魔力越來越瘋狂的昆侖時漸漸落入下風，開始守多攻少，力不從心。
但他知道，張陵在救菲菲，所以他一言不發，全身的妖力也跟著瘋狂地轉動起來，從他決定來這兒，就沒想過自己會活著回去。
找到了！小狐狸，原來是在這裏！
九尾妖狐其中一條尾巴附身到菲菲體內，卻還來不及取代菲菲的存在就遭遇到菲菲強烈的抵抗，如今又在張陵使用能專克妖魔的雷電大麵積搜索下，逼至菲菲的印堂，就在它尖叫著從菲菲印堂中脫離出來的瞬間，張陵以極快的速度又畫了一道雷符。
這道雷符與先前不同的是，它一出現就好似一張電網，瞬間將這條妖尾裹在了其中，就聽見劈裏啪啦的聲響中，電網消散，這條妖尾也焦黑一片化為死物。
一旁觀戰的九尾妖狐沒想到張陵竟然出手就滅掉了自己的一條妖尾，九條尾巴就相當於她的九條命，掉了一條命，她“哇”的一聲狂吐了一口鮮血。
不行，此地不宜久留，她要先離開！
九尾妖狐擦掉嘴角的鮮血轉身想離去，卻有兩個人擋在了自己麵前，一個是拄著拐杖的不死婆婆，另一個則是手握大夏龍雀刀的神火老祖。
“就憑你們也想攔住我？”九尾妖狐冷冷一笑。
“老身也想試試看，我這把老骨頭還用不用得著。”不死婆婆沉聲道。
“嘿嘿，老夫今個兒要在這兒替我那徒兒報仇了。”神火老祖怪笑道。
話音一落，不死婆婆與神火老祖聯手攻向了九尾妖狐，隻不過，九尾妖狐雖然剛剛失去了九分之一的性命，全身禁製完全解開的她，依然強得可怕。
尤其是交手的瞬間，不死婆婆與神火老祖都感覺到了前所未有的壓力，好強！
恢複意識的東皇菲菲連忙扶住歪倒下來的張陵：“張陵！對不起！”
“說什麽對不起，這傷，我暫時還死不了。”張陵臉色慘白被菲菲扶到太澤殿的石柱靠坐了下來，說歸說，他受了重傷，又幫菲菲滅殺了一條妖尾，全身上下是一絲力氣都使不出來了。
眼神卻是看到狼帝連著躲閃昆侖，這樣下去，狼帝根本贏不了昆侖，他努力起身，卻惹得渾身疼痛，被凝水符凝住的傷口頓時破裂，鮮血跟著湧了出來。
“別動！”東皇菲菲連忙阻止張陵的動作，她心中懊悔到了極點，她方才大意，才讓九尾妖狐鑽了空子，害了張陵。
“我去幫鐵郎！”東皇菲菲道，因為九尾妖狐和張陵的緣故，體內沒了昆侖的禁製，她閉上雙眼，在心中呼喚著怒水劍。
不多時，無數水珠在她麵前匯集，很快化作成一柄透明的長劍，東皇菲菲張手握住怒水劍，飛身加入戰團。
張陵靠在石柱上，他用盡全身力氣給自己又畫一道凝水符，傷口這麽凝著根本不是辦法，還會阻礙體內的靈脈流動，可他卻絲毫沒有別的辦法，隻能擔心地望著昆侖那邊的戰場。
東皇菲菲一加入到戰團，狼帝頓覺身上的壓力一鬆，二人配合得默契，一時間倒是鬥了個平手。
來回數十回合，東皇菲菲突然感覺到不對勁，她從昆侖身上的元始聖甲上感覺到一股熟悉的氣息，這氣息！
就在剛才，她被九尾妖狐的妖尾附身，就是那樣的氣息！
東皇菲菲瞪大了雙眼看著元始聖甲上不斷湧出的層層魔氣：“我知道了！”
“什麽？”狼帝問道。
“元始聖甲為什麽會化為魔甲，是因為九尾妖狐將她的妖尾附在了上麵，隻要我們能將附著在元始聖甲上的妖尾除去，元始聖甲一定能夠恢複成原來的樣子。”菲菲激動道，一定是這樣的！
昆侖聞言眸光頓時變得陰暗，而菲菲和狼帝聯手開始攻向他身上的元始聖甲，就像張陵用雷符逼出附著在菲菲體內的九尾妖狐一樣，菲菲負責擋住昆侖的攻擊，狼帝則以風雷劍斬在元始聖甲上！
風雷劍上的電雷每次碰撞在元始聖甲上時，無數道電光從風雷劍上脫落迅速沒入到元始聖甲表麵密密麻麻的紋路中。
菲菲與狼帝一喜，更快更準更狠地攻擊昆侖身上的元始聖甲。
東皇太一簡直不敢相信眼前的一切，可昆侖在魔氣的灌注下外貌發生的極端變化，那泛著青白的麵龐，暴戾的氣息，陰森的眼神，還有那滿身肆意的黑色魔氣，無時無刻不在提醒他，昆侖入了魔，他的愛徒昆侖成了問魔者！
當年昆侖還在繈褓中時就被他帶回五嶽仙盟，他悉心栽培，將他視為自己的衣缽傳人。隻要是他要求的，昆侖便竭盡全力，從來都沒有讓他失望過，他看著昆侖一天天長大，看著他成為仙道界年輕一輩的第一人，他知道昆侖不僅會繼承五嶽仙盟，而且一定就是偈言中的問道者，可為什麽，為什麽昆侖會墮魔？
東皇太一臉色蒼白，他的思緒陷入瘋狂，不信，他不信，可眼前這一切由不得他不信，昆侖入了魔！昆侖成了問魔者！昆侖將會為禍蒼生！
蒼天啊，怎麽會變成這樣！為什麽！昆侖怎能入魔！昆侖怎麽可以入魔！
此刻的太澤殿內一片狼藉，菲菲與狼帝共戰昆侖，張陵靠在石柱那兒生死不明。
“啊！”一聲慘叫。
東皇太一猛然驚醒了一般看向了不死婆婆，隻見不死婆婆左手捂著脖子，一隻白色的狐狸虛影狠狠地咬在了那兒，神火老祖的大夏龍雀刀從天而降，砍向詭計多端的九尾妖狐。
他們二人並非九尾妖狐的對手，東皇太一剛想去幫助不死婆婆和神火老祖，誰知此刻，昆侖卻掐住了菲菲的脖子，瘋了一般地質問道：“菲菲，我對你那麽好，你卻要殺我，你卻要殺我！”
他身上的魔氣更盛，而狼帝的風雷劍再難穿過他表層的魔氣到達元始聖甲上。
狼帝瘋狂地攻向昆侖，昆侖卻死死地扣住菲菲的脖子，將菲菲的小臉掐成了慘白，為什麽，每個人都要背叛他，為什麽！為什麽！
忽然，昆侖覺察到背後勁風襲來，他想都未想，魔氣迅速在他手心匯集，在不斷壓縮中匯成無數晶亮的小黑球，猛然，他將無數小黑球激射向身後之人，整個人更是旋身而起，匯聚魔力的手掌“砰”的一聲與對方的一掌碰撞在了一起。
轟然巨響，來人被他一掌打退了出去，他的瞳孔卻是猛然一縮：“師父。”
東皇太一雙手鮮血淋漓，他倒退了幾步，方才昆侖那一擊，直接震碎了他的心脈，問魔者，果然好強，他在一旁觀戰時，隻覺得狼帝與菲菲也不過是隱隱打個平手，可真正交鋒的瞬間，他才知道，狼帝和菲菲在與昆侖的一戰中承受了多大的壓力，這種壓力隻是瞬間出現在他身上，就要了他這條命。
東皇太一隻覺得體內無數仙脈在崩斷開來，可此刻，無數晶亮的小黑球漂浮在他眼前。
“師父！”昆侖狂叫了一聲。
可已然來不及了，轟然一聲巨響，凝聚了昆侖魔氣的晶亮小黑球在東皇太一身上瞬間爆炸開來。
無數道黑光穿透了東皇太一的身體，那模樣，就像從東皇太一體內射出了無數道黑光一樣，體內所有的一切好像都在黑光中消散一空，仙脈、修為、血液，還有那稱之為生命的東西。
東皇太一看著昆侖，嘴唇微動，卻什麽也沒說出來，往事一幕幕在眼前閃過，他還記得他用慈愛的目光看著那個小小倔強的人兒時，那小人兒很是傲氣道：“師父，昆侖將來一定會成為問道者！一定不會讓師父失望的！”
問道者，問魔者，一念成神一念成魔嗎？
東皇太一瞪大了雙眼向後倒去，他怎麽會教出個魔，怎麽會……
誰也不知道東皇太一最後想說什麽，昆侖看到對自己視如己出的師父死在了自己手上，瞬間心神失守。不，不，不可能，他怎麽可能殺了師父，這是幻覺，這個人不是他師父，怎麽可能，他怎麽會殺了師父！
“爹！”菲菲脫離了昆侖的鉗製，眼睜睜看著昆侖殺了東皇太一！
狼帝發現昆侖心神失守，身上的魔氣隨意四散開來，元始聖甲也終於失去了表層魔氣，風雷劍上劈裏啪啦的聲響劇烈，狼帝迅速出劍，他的每一劍都砍在元始聖甲上，電雷像長了眼睛一樣順著元始聖甲的紋路四散開來。
他清楚地聽到了附著在元始聖甲上那些妖尾的淒厲慘叫：“不出來？不出來就完全死在元始聖甲中吧！”
那些妖尾像是聽到了狼帝的威脅一樣，瞬間，五道白光從元始聖甲上“咻”的一聲飛了出來，卻在狼帝滅絕它們的瞬間，它們看中了菲菲的身體。
“嗖嗖”幾聲，五道白光迅速沒入到了菲菲的體內，猛然間，菲菲的身體開始劇烈地顫抖起來。
狼帝大驚失色，他衝了過來：“菲菲！”
菲菲的怒水劍卻指向了他，緊接著，菲菲像發了瘋一樣向著他砍了過來！
狼帝不忍傷害菲菲，他隻能躲閃，焦急萬分叫著：“菲菲！是我！”
原本與不死婆婆和神火老祖相鬥的九尾妖狐見狀，忽然詭異地一笑，小玉的身體中冒出三道白光，瞬間沒入到菲菲體內。
而小玉的身體，同時被不死婆婆與神火老祖擊中，軟軟地倒了下來。
菲菲原本瘋狂地看著狼帝，卻在這三道白光沒入到身體的瞬間，渾身一抖，停在了當場。
狼帝想衝過去抱住菲菲，卻又不敢輕舉妄動，他叫了一聲：“菲菲？”
菲菲卻是垂著頭站在那兒，毫無動靜。
狼帝小心翼翼地靠了過去，卻見菲菲猛然抬頭，狐狸的幻影從她臉上一閃而過，詭異的笑容在她臉上散發而出：“狼帝，你那麽愛我，可現在，你是要殺我嗎？”
狼帝無比痛苦地看著這一幕，九尾妖狐附身在了菲菲身上，手中的風雷劍握緊了又鬆，風雷的聲音漸漸轉弱。
九尾妖狐看到這一幕，不由哈哈哈狂笑起來，最好玩，這種感覺是最好玩的了！
她瞥了一眼跪在東皇太一屍首麵前陷入瘋狂的昆侖，卻是提著怒水劍無比妖嬈地走向了靠在石柱那兒的張陵。
張陵盡量放緩呼吸，他睜開眼看向了被九尾妖狐附身的菲菲：“九尾妖狐，放了菲菲。”
九尾妖狐咯咯咯笑了起來，她眼神閃著妖異的光芒，臉上卻是閃過殘忍的表情，手中的怒水劍“撲哧”一聲戳進了張陵的腹部。
“張陵！”狼帝大驚失色，他飛身而至張陵身邊，手中的風雷劍指著九尾妖狐，卻是無論如何也無法出手。
九尾妖狐楚楚可憐地看著狼帝：“鐵郎，我還活著，你要殺了我嗎？”她這麽說著，手中的怒水劍卻是再次準備刺向張陵。
“菲菲！”張陵用盡全力叫了一聲。
驀地，九尾妖狐渾身一顫，她這一劍竟然無論如何也刺不下去，可惡，東皇菲菲的意識太強大了！
就聽到東皇菲菲道：“妖狐，我死也不會讓你得逞的！”
怒水劍的劍尖卻是緩緩指向了自己。
九尾妖狐臉上滑下了冷汗：“你殺不了我的，你能殺的隻是你自己。”
“那就試試看！”
怒水劍在菲菲的控製之下不停地向著她自己的腹部而去。
“菲菲不要！”張陵和狼帝同時叫了出來，不要不要不要！
菲菲看向了張陵，她臉上閃過了痛苦之色，她不會讓九尾妖狐殺了張陵，張陵才是問道者，張陵還有很多重要的事情去做，天下在等著他，可是她，卻不能等他了。
怒水劍“撲哧”一聲貫穿了菲菲的腹部，九尾妖狐想脫離菲菲的身體，可菲菲的手腕輕輕一轉，“嘩”一聲，怒水劍化為無數水珠四散在了菲菲的體內，無數淒厲的。
慘叫聲從菲菲的身體裏發了出來。
“東皇菲菲！”
“我要殺了你！”
“放了我！”
“昕宵！昕宵救我！”
無數聲音好像同時響起，又瞬間煙消雲散了……
菲菲卻是笑了，她看著張陵，笑了。
張陵，我有沒有說過，我好喜歡你，好喜歡好喜歡。我多想和你在一起，看日出日落，吃你親手做的芸豆卷，可是，沒有機會了。
“張陵……”菲菲的手伸向了張陵。
“菲菲！”張陵不敢置信，他不敢置信這一幕的發生，不知道哪裏湧出來的力氣，張陵撲了過去，抱住了菲菲軟下來的身體。
在張陵抱住了菲菲的瞬間，狼帝反應過來，菲菲！他跪了下來，他將體內的法力源源不斷地輸送進菲菲的身體，法力進入到菲菲的體內，他便感覺到了，菲菲體內已經完全破碎，狼帝的眼淚唰的一下子流了下來，他哽咽道：“菲菲。”
張陵慌了，他摸著菲菲的手，菲菲的臉龐，他清楚地感覺到菲菲體內生命力正在迅速地流逝，他害怕了，他真的害怕了。
“哇”的一聲，菲菲大口大口吐著血。
張陵知道，他知道菲菲的做法已經使她體內破碎心脈盡斷，這種無望無力的感覺，讓他絕望，他把她抱在懷裏，緊緊地，豔紅的血，沾染了她的身體，沾染了他的雙手，他抱著她，心如刀絞，眼淚洶湧而下：“菲菲，菲菲，不要死，好不好，不要死。”
菲菲聽見張陵的聲音，她張開了茫然的雙眼，眼前的世界一片漆黑，什麽都看不見，她的腦海中浮現出與張陵在一起的點點滴滴……
她臉上泛起了幸福的笑容，張陵，能認識你，真的很好呢……
懷中的身體軟了下來，像是睡著了一般，張陵抱著她，緊緊地抱著她，哭聲壓抑，眼淚卻狂湧，好像一瞬間失去了一切，好像一瞬間天地間隻剩下他一個人，那個總是人前冰冷，私下會對著他扮鬼臉的東皇菲菲不見了，那個總是恨不得拿劍戳他，卻從來都是無條件信任他的東皇菲菲不見了，那個像隻小鬆鼠一樣努力吃著芸豆卷就滿臉幸福雙眼彎成可愛小月牙的東皇菲菲不見了，他喜歡的東皇菲菲啊，不見了……
痛，好痛。
胸口像裂開了一般，喉嚨湧上了腥甜，一口血從他口中噴了出來。
“張陵！”狼帝大驚失色，他臉上滿臉淚水，眼睜睜看著菲菲死去，這太痛苦了，可緊接著，張陵也跟著昏死了過去，原本就身受重傷的張陵，此刻已經是奄奄一息。
狼帝已經完全不知道該如何是好了，可突然，依然陷入在瘋狂中的昆侖，他身上已經完全散去魔氣的元始聖甲開始發出了淡淡的金光，就在這淡淡的金光中，五件元始聖甲竟然從昆侖身上脫落了下來。
受傷的不死婆婆和神火老祖互相攙扶著，他們看到這一幕無比吃驚，卻看那金燦燦的五件元始聖甲像有靈識一樣飛向了張陵！
一件！兩件！三件……
五件元始聖甲竟然無比貼合地穿戴在了張陵身上，聖甲發出淡淡的金光，與此交相輝映的是張陵隨時帶在身上的皓月鏡！
皓月鏡從張陵的懷中漂浮了出來，淡淡的金光籠罩了張陵全身，驀地，一道彩色的光芒從皓月鏡中射出直沒張陵的體內，緊接著又是一道……
“張陵。”不死婆婆看著這一幕不禁呢喃而出張陵的名字，問道者，張陵才是偈言中的問道者，真正的問道者！
“從一開始闖陣我就覺得這小子不簡單，咳咳。”神火老祖突然道。
那些從皓月鏡中發出的一道道五彩光芒，其中有一道是連長峰的吧？
死去的闖陣者的修為會被皓月鏡吸收，轉嫁給真正的問道者，昆侖不僅沒有被元始聖甲承認，就是皓月鏡也沒有承認昆侖啊，或許魔劫成道大陣在今天，才算是真正結束。
狼帝沉靜了下來，他默默地看著這一幕，心中有激動，有愴然，還有很多很多的悲傷，曾經發生的一切從眼前閃過，無數闖陣者的麵容走馬觀花一般……
而現在，隻剩下他，張陵，還有半瘋的昆侖了。
溫暖，像陽光一樣溫暖，他感覺到身體像是在悄然複蘇一樣，損毀的靈脈在修複，體內的修為徐徐開始上漲……
光，前麵好像有道像是通往天界一樣的光……
“我才是問道者！我才是問道者！元始聖甲是我的，菲菲是我的！我的，都是我的！”昆侖的身上依然環繞著魔氣，他望著金光四射的張陵，頓時怒不可遏！
驀地，他肩膀微微一動，原本膨脹在體內的魔氣轟的一聲爆發了出來！
這是何等恐怖的力量，整個太澤殿都在魔氣中震蕩不安，天空中烏雲密布電閃雷鳴，昆侖安靜了下來，他好像終於恢複了正常一般，身上的魔氣像是在燃燒一般圍繞在他周圍，他每踏出一步，地上都被魔氣席卷出旋渦來。
他的眼神看向了不死婆婆和神火老祖，這樣好像來自十八層地獄勾魂使者一般的眼神，讓不死婆婆和神火老祖從靈魂中打了個冷戰，這個眼神，讓他們瞬間都無法動彈，恐怖的陰冷從心中升了出來，好像在一瞬間就把他們凍僵了。
狼帝緩緩上前了兩步，可就在他站定的瞬間，昆侖猶若一道黑光瞬間撞在了他身上，那一瞬間，五髒六腑都好像移位了一般，而他整個人被昆侖直直撞在了另一邊的石柱上。
狼帝猛然張口吐出一大口血，他的肋骨貌似全斷了。
昆侖鬆開他，任他癱軟在了地上，卻是看向了依然發著光的張陵：“元始聖甲，我的！”
“嘣”的一聲，昆侖再次化成一道黑光撞向了張陵。
“咳，張陵。”狼帝嘔著血，他想救張陵，可他在昆侖剛才那一撞之下，全身的骨頭好像都錯位了一般，隻能眼睜睜看著昆侖瘋一般撞向了張陵。
黑光在遇到金光的瞬間靜止了下來，事實上，黑光距離金光還有一寸的距離。
昆侖瞪直了雙眼，有一根手指穿過了金光穿過黑光點在了他的額頭上，好像有什麽透過額頭直刺他的心髒，昆侖緩緩抬起頭，他對上了張陵的眼眸，那雙眸子沉靜如水，卻又好像飽含悲傷。
他聽到張陵輕聲道：“昆侖，去吧。”
然後，他的身體不由自主飛了出去，他摔在了地麵上，不，他感覺自己好像飛上了天空，是的，飛上了天空，越飛越高，越飛越遠……
後記公元55年，嵩山地界發生了劇烈的震動，整座嵩山都好像要崩塌了一般，引起無數鳥獸狂奔，無數人看到天空中出現了巨大的彩色光環，明明是青天白日，卻有無數道流星向光環飛去，一直到最後一道銀色的流星沒入到光環中時，那彩色光環才緩緩縮小，乃至消失……
張陵站在楮樹穀中，看著幽靈異鄉的無數妖眾化作流星一般飛向由他親手打開的玄門，穿著銀霜蒼狼鎧甲的狼帝就站在不遠處，同他一樣抬頭仰望。
一直到眾妖紛紛進入玄門之後，狼帝看向了他，千言萬語化作了一句：“珍重。”
珍重，張陵微眯了雙眼看向狼帝化作的銀色流星直衝玄門，他的腦海中想起了很多人，很多事，從他八歲張大順的離開開始，形形色色的人出現在他的生命中，他們聰明自信朝氣蓬勃，卻像流星一般一個個消失……
天空中七彩光環在狼帝沒入之後正在緩緩消失，張陵望著那個方向，光暈中忽然閃現出東皇菲菲的臉，她抿嘴衝他笑著道：“張陵，你要保重哦！”
嗯，你也要保重，菲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