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六章 完勝穗兒
抬手示意英雄把琴拿來,英雄一臉殷切地彎著腰,點了點頭,忙走上前來,轉身取下身後背著的古琴,將古琴從袋子取出後,小心翼翼地放在了石桌擺好。
眾人在見到淩淺韻的那把古琴後,所有人的眼睛都看直了,當即認出這是一把九霄環佩就是伏羲式。
“天啊,這把古琴不是叫蜉蝣嗎?”
“對啊!對啊,聽說是景王花重金才購來的,在這世間,隻有這一把蜉蝣,所以景王格外的寶貝,從不肯輕易示人。這蜉蝣我還是在《異物誌》裏見過,從來沒有見過真的東西,沒想到今生有幸,竟然還能真的見上一麵,簡直是太幸福了!”
“是啊!是啊,這把古琴可是多少琴藝愛好者此生的夢呢!”
人群裏頓時炸開了鍋,所有人都異常火熱地聊起了蜉蝣來,眼睛緊緊地盯著淩淺韻手底下的蜉蝣,臉上的笑容燦爛奪目,比那酷暑的太陽還要火熱、激動。
淩淺韻見這種人這副模樣,下意識抬頭看了一眼身側的英雄,隻覺奇怪的很,為什麽英雄隻和她說,這把古琴公子寶貝的很,很是不錯,卻並沒有說的像眾人闡述的那般誇張。
英雄看出了淩淺韻的疑惑,一張老臉頓時紅到耳根深處,頗有些不好意思地衝淩淺韻解釋起來。
“那個啥……主子,這把“蜉蝣”世間僅有,確實很寶貝,但是也沒有他們說的那麽誇張啦!’”
英雄也是一個粗人,對琴藝並沒有多少興趣,所以隻知道這把蜉蝣貴重,卻並沒有像旁人那般激動不已。
可是,穗兒在見到那把“蜉蝣”後,卻好似熱鍋上的螞蟻一般,嫉妒、羞愧和焦灼,無情地折磨著她,把她的心揉皺,撕碎成千零萬碎一般,隻無情地隨風散落而去。
就連春日的落花,也還不如卑微、弱小,沒有一絲一毫的烈性,也是在那一刻。穗兒才知道淩淺韻和景王的關係匪淺……
淩淺韻一曲幽然而生,如幽山、如深穀、如闊海,讓一眾人等聽的全然忘乎所以,直接整個人身體輕飄飄地,晃悠在整個塵世之間。
一時間,所有的煩惱都因此,而漸漸忘卻,這首曲子英雄聽的隻覺震撼,卻不知所謂何名!
英雄知道,淩淺韻不通音律,不會撫琴,就連昨日的那些迷人心弦的琴曲,都是冷煜霆臨時教的,可是這一首……他卻遲疑了……他可以十分肯定,公子定彈奏過……
簌簌的風聲兒,在耳邊一遍一遍地回響循環而起。聽的英雄漸漸迷失了真實世界中的自己!
英雄隻覺渾身飄飄然,如臨仙界一般,渾身舒暢無比,甚至就連心情也都甚是愉悅了。
一曲音落。一眾看客恍如還在夢境中一般,久久未能回過神來,嘴邊浮起淡淡的笑意,似在做著自己的青天白日夢。
淩淺韻緩緩停下手中的動作,剛一抬起頭來,便見眾人一副這般的模樣,不要的微微蹙緊眉頭,隻覺甚是奇怪!
淩淺韻剛一抬頭,正想對著身邊的英雄詢問緣由。可是,卻見英雄同眾人一副一模一樣的模樣。弄的淩淺韻哭笑不得。
淩淺韻伸出手去,戳了戳英雄的腰背,過了好一會兒,英雄這才緩過神來,一臉尷尬地衝淩淺韻訕訕一笑。隻道:“你們這是怎麽了?怎麽跟個木樁子似的,戳在這兒一動不動。”
說完,淩淺韻連忙捂著嘴暗暗偷笑起來。
英雄這在回過神,一臉尷尬地摸了摸鼻子,心中無味雜陳,卻不知如何開口說話:
“主子您有所不知,這一曲恍若人間天籟一般,緩緩落入耳中,隻覺整個塵世間,都為此輕盈了許多!方才英雄都不由得聽癡了去。所以,這才……”
英雄說到後麵,便不由得支支吾吾了起來,一臉不好意思,而周圍的一眾人等!亦是如此模樣。
等了好一會兒,周圍旁觀的一眾人等,這才突然紛紛舉起手來,連連拍掌叫好,雷鳴般的掌聲驟然響起,悠悠傳播開來,不絕於耳。
就連月香閣外的人,都聽到了這一聲兒異動,眾人隻覺得,此生能得這一曲,無憾矣!
而一旁站著的穗兒,卻驚得呆若木雞,久久未能緩過神來。過了許久,還是諾小娘突然從人群中走出來,徑直拉住了穗兒的手,在其耳邊低聲安撫道:“孩子,你輸了,咱們便認了吧!”
諾小娘這話,聽的穗兒當即睜大了眼睛,一下子渾身癱軟地坐在了地上。
諾小娘一臉關切,連忙伸出手去想要將穗兒扶起來,可是,穗兒卻一把推開了諾小娘,口中低聲兒罵嚷道:
“騙子,你們都是騙子。你們就是見不得我好,你們這是嫉妒,嫉妒!”
說完,穗兒便涕泗橫地痛哭起來,想要以此博得眾人的同情,然而,隻有諾小娘看見穗兒整個眼睛哭的通紅,心中不由得一滯,隻覺難受異常,莫名黯然神傷。
這一場賭注,本就是穗兒和淩淺韻說定了的,可是現如今,看這穗兒的架勢,大有一副打算撒潑、打滾混過去的模樣!
看的一眾圍觀看客,隻覺心中一陣惡心,這說好的勝負之分。
可是,沒想到到了穗兒這兒,竟然變成了誰裝可憐,誰就不用受到懲罰的遊戲。
不知是一眾看客忿忿不平,還是為了別的什麽,一時間,所有人都將矛頭對準了穗兒,隻希望她趕緊滾出眾人的視線!
然而,諾小娘卻心有不舍,慌忙走上前來,想要拉住淩淺韻的手,同她細細詳談。
淩淺韻隻因同陌生人接觸心中仍有不適,所以一下子閃躲開來,留下諾小娘一臉尷尬之色,呆愣在原地訕訕一笑。
諾小娘想要替穗兒辯解,可是其他的人,都不聽諾小娘說的話,隻相信自己眼睛,相信自己所親眼看到了一切。
諾小娘一臉無奈地搖頭了搖頭,心中焦急萬分。
可是,正在這個時候,正在諾小娘已經瀕臨絕望之際!淩淺韻卻突然走上前去,拉住了諾小娘的雙手,低聲兒道:
“放心吧,您於我有師徒之情。我定不會讓穗兒姑娘走入歧途,一去不複返。”
說完,淩淺韻便走到了涼亭邊,揚聲對著一眾人等宣布道:“今日的比試,隻是一場友誼第一,比賽第二的遊戲。大家都切勿將其放在心上,今日兩曲天籟之奏,眾人若是沒有聽盡興,可下次再來月香閣,可聽到心頭滿意為止。”
淩淺韻說完,便準備轉身離開,可是一眾圍觀的群眾,卻將四周的路堵得水泄不通。
不讓淩淺韻輕易穿行而去。諾小娘見了,第一次隻覺心中無奈至極,大喊無望!
她默默地轉身看了一眼身側早已呆滯,一動不動地穗兒,眼底滲出盡是無奈之意。
若沒有穗兒拖她的後腿,就憑她在越國皇城內的生意,定然可以做的風生水起,不用顧及任何人的麵子?
然而……此生兒諾小娘最大的軟肋便是穗兒,若是沒有穗兒的成存在?想來她諾小娘也定是可以非富既貴,可是,諾小娘卻承受了太多太多。
“諾小娘,她穗兒雖然囂張跋扈,但是關你什麽事兒,你為何非要替她出麵?”
“是啊,是啊,我早就見這穗兒不爽了,總是一副恣意妄為,瞧誰都不瞧上眼的模樣,看的我們心裏一陣堵得慌,諾小娘您為何還要留著她呀?莫非是糊塗了不成?”
圍在周圍看戲的一眾人等見狀,紛紛不由分說地質問了起來。口齒伶俐清楚,大有一副想要替諾小娘手刃渣女的衝動。
可是整件事情的緣由,隻有諾小娘才能知道!
穗兒同她有割不斷的血緣關係。
她還真不能坐視不理,哪怕最後判決的結果不甚是公平?可是她也不想讓自己的內心掙紮、難堪!
“謝謝大家夥兒,可別再說下去了。穗兒是我的親外侄女,她的母親在她很早的時候便就去世了,我們想著應該好好照顧她這一餘生。哪曾想,是我將她慣的不隻天高地厚,總是眼裏放不下別人,想著法子同別人比試,切磋琴技!還請各位大人們原諒一二,今日之事兒,就這麽到此結束吧,穗兒她還小,很多事情,並不懂得究竟孰輕孰重,還請大家寬厚待她?”
諾小娘說完,便對著眾人鞠了一躬,慢慢地行禮道。
可是英雄將這話聽在耳中,卻絕甚是刺耳,想著這一切,不過是諾小娘的推脫之詞,便也就沒太放在心上。
穗兒見狀!隨即一臉嬌柔、嫵媚的模樣,低著頭,抬手擦了擦自己的臉頰上的淚珠。一臉期翼地聞道:“諾小娘?我贏了嗎?還是最終是那賤人贏了我去?”
穗兒的聲音不大,卻一字一句地,異常清晰地落在眾人耳中,隻覺不屑。
諾小娘都已經不想搭理穗兒了,可是卻生怕她做出什麽傻事兒來,便連聲兒安撫到:
“無妨,這一次輸了,還有下一次。我們沒有必要將它放在心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