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章 好大一條鯉魚
雨水淅淅瀝瀝的下著,一連下了好幾天,青綿的市民進出都是雨傘雨衣,即使這樣還是濕漉漉的,讓不少人都抱怨不已。
周湄單手插在口袋裏,另一手撐著一柄黑色的大傘,獨自走在雨天裏。老城區這兒的房子雖然是她和師父落腳的地方,但是其實她有一大半的時間不在這裏居住。
她和她師父在鄉下村子裏另有住處,三間水泥砌的青瓦平房,外帶一個小院子。不止如此,在村子邊上的山上曾經也有兩個人的住所,當然,那裏荒廢好多年了,而周湄曾經就是在山上跟他師父習的武、觀的星。
她本來是打算去鄉下的老宅那裏搬點東西,當初她進青監的時候很匆忙,好在很多東西都有保存的渠道的。隻不過碰上下雨天,搬東西不方便,她這才作罷。
老城區靠著一片大湖,時常有人在大湖邊上垂釣。
今天下著小雨,湖邊垂釣的人影稀疏,一眼望去就看見了兩三個。
周湄在打量這個環境的時候,卻不知道自己不經意間裝點了別人的世界。
鬱以清看著那個大黑傘下麵的女孩子,微微眯眼,那個女孩子的衣服穿的很普通,甚至能夠看出來洗的發白的老舊,那頂大黑傘看上去也有些年頭了,可傘下那個人舉著的時候,卻絲毫不損她的風采。
有那麽一瞬間,他覺得自己好像看見了一個絕世佳人,撐著傘,臨河漫步。
像畫,如詩。
那麽我們這位佳人周湄小姐腦子裏想的是什麽呢?她摸了摸自己的口袋,琢磨著今天晚飯是不是隨便買兩個包子湊合一下,她口袋裏隻剩下最後二十塊錢了。
周湄手上真沒幾個大洋,別忘了,她被弄進青監之時也不過剛成年,老頭子又沒給她留幾個錢。這甫一出獄,除了好心看守給她的兩百,也就在屋子的暗格裏摸到了兩千塊錢。
兩千真不多,她屋子幾年沒住人,她重新置辦了點被褥和生活用品,就用的差不多了,加上最近的夥食費,她身上真的是窮得叮當響。
周湄表示,終於體會了一把坐吃山空的感覺。
鬱以清不知道那位佳人心中想的是什麽,隻是覺得她那張臉僅僅是看著都覺得賞心悅目,那雙翦水的眼眸看著這片湖水,水光粼粼,眉宇間好似帶著什麽輕愁!
這讓鬱以清忍不住開口,“嗨,這位美女,怎麽一個人撐著傘站在雨水裏?”
“我啊,在思考命理,研究這一片湖水的風水學問呢。”
周湄聞言,轉頭看向說話的男人,淡笑點頭。
鬱以清笑道,“這片湖我看過曆史,傳承了上千年,你有沒有研究出什麽東西?”
“沒有。”周湄緩緩搖頭,這一片湖的風水的確有趣,當年她老師都看了那麽久,她自然也要細細勘測一遍才能得出結論,不過她並沒有說出來,隻是眉頭一挑,“不過我倒是要勸你一句,好好守著魚竿,馬上就要有大魚上鉤了!”
鬱以清看了眼自己的魚竿,剛想給這個女孩子說一句,他已經在這兒釣了快兩個小時的魚,連水花都沒見著呢,純粹就是消磨時間,怎麽可能這就碰上大魚了?可他的話剛到嘴邊,卻發現自己的魚竿浮標出猛然動了。
來不及多說什麽,趕緊去拉緊魚竿,猛的一甩,一道水花在半空中滑過,正是一條大魚。
鬱以清一看,眼睛一亮,“喲嗬,還真是一條大鯉魚!今晚可以喝鯉魚湯了!”
“等著吧,你今天的手氣不錯,繼續在這兒待著,還能夠掉到不少魚。”周湄道。
鬱以清頓時哈哈一笑,“好!就衝你剛才一句話給我來了條大魚,我怎麽著也得聽你一回!”
周湄看了眼對方,麵相分五嶽,此人五嶽生的蜿蜒起伏,恰似一條巍峨的山脈,又俊又險,點頭道,“一時的失意不是長久的失意,沉默中的等待是為了尋找下一次機會,正所謂‘好風憑借力,送我上青天’,今天又有鯉魚上門,想來不日便有好事。”
鬱以清先是一愣,隨後哈哈一笑,細細的品了一下對方的話,總覺得好像意有所指。
“那我就借你吉言了!也是,我都好幾天沒釣到魚了,這麽久都等下來了,不差這一天兩天。”
周湄覺得這個人確實是心胸開闊之輩,能夠有這樣的想法是非常難得的,尤其是觀其麵向,他應該是已經陷入窮途之中,這種時候還能夠靜下來釣魚,這份心性就相當難得。
周湄走後,鬱以清的魚竿很快就又動了,好家夥!又是一條大鯉魚!
鬱以清高興的同時,總覺得剛才的那個女孩子挺有意思的。
——
“轟隆隆——”
黑沉沉的天空驟然打了一個悶雷,又響又長,雨水嘩啦啦的落下,像是被人傾倒下來一般。
周湄總覺得自己今天好像非常的心神不寧。
如果是一般人,大概會以為這不過就是天氣的問題帶來的影響,可對於周湄這類人來說,心神不寧是一種不安的征兆。因為她們風水師這一行,修為越是精深,越是能夠感覺到冥冥之中與自己相關的一些事情。
她已經有很久不曾這樣心神不寧了。
周湄在房間裏踱步,終於還是從自己口袋裏掏出三枚銅錢。
別看這隻是三枚不起眼的銅錢,卻都是正正宗宗的開元通寶,放在市麵上那也是相當值錢的,關鍵是這玩意兒還被她老師放在身邊蘊養過,是個不錯的法器。這還是她在這屋子暗格裏取出來的。
銅錢合在兩掌心,上下左右各搖晃三次,當空拋下!
叮鈴當啷,清脆的古錢幣撞擊聲,在空中交錯墜落。
東南方!
周湄將銅錢收回口袋,抄起門邊的大黑傘,無視外麵的風雨,匆匆出門。
——
在老城區東南方的一個偏僻角落裏,這兒罕見的雜草叢生,看上去非常的荒僻。幾棟空蕩蕩的廢棄的商品樓房,暮色裏像是一個墳墓。
一個身材健碩的男人,坐著輪椅,隱藏在角落的陰影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