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章 雜器
聽了他的話之後宋濤反而更加警覺了，空氣中隱約傳來一絲令人不安的氣味，這種臭味，到底是什麽呢？答案仿佛掛在嘴邊，可就是想不起來。小玩意，郡主學習的地方怎麽可能隻是造一些小玩意？宋濤下意識看了眼用來照明的夜明珠，靈光乍現，突然開口說道：
“一進來我就十分不安，依照常理來說大軍行進，是沒有那麽多時間來搭建房屋的，上至元帥下至兵卒，休息的地方無一例外都是帳篷，要說區別也僅僅是大小不同罷了，這兒的存在太不正常了。整個屋子沒有任何開口，不用油燈卻用價值連城的夜明珠照明。嗯，害怕光照，害怕明火，加上獨特的氣味，想必這裏有不少硫磺吧？”
“如此數量硫磺能用來做什麽？”沒等二人接話，宋濤自顧自的說了下去。“適量的硫磺可以用來殺蟲，醫病，這個我是知道的。不過雜器堂既然能隨軍駐紮，定可對作戰起到關鍵作用，跟硫磺有關係，又是在戰場上，我是不是可以認為，這裏儲藏有不少的火藥？”
火藥由於極易燃燒的特性，在各國之間都是嚴禁民用，軍中有一些卻是正常。不過數量這麽多，若夏軍是守城方，他倒還可以理解。可他們既然想要攻下玄錦關，攜帶大量火藥光是從儲存上來說便已得不償失。
“不愧是葉郡主帶來的人，小小年紀便能從細節上推斷出這麽多的確是極為了得，那我就跟你透透底。”孫中諾毫不掩飾對宋濤的讚賞，敘述了起來。
“我們夏國的兵卒從質量上來說是比不上各國的，並非是訓練不夠，而是水土原因，將士體質相對較差，單憑軍隊本身注定是無法在軍事上占據優勢。某種程度來講，換成其餘各國任意一國玄錦關早就破了。”孫中諾一邊說一邊自嘲的笑了笑。
“這還得從王爺來到蜀地就蕃說起，當年他老人家到了之後，發現自己的轄境內存在一個盤根錯節的家族——唐門。唐門弟子善用暗器，神出鬼沒，讓當地人驚慌不已，也算是一個化外之地，曆朝君主都對它毫無辦法，王爺也對此甚是頭痛。
唐門門中分為內外兩堡，隻有內堡的唐姓子弟才有資格學唐家的所有武學，其餘的人隻能修習唐家入門武功，分歧便由此產生了。
這個唐門著實是令王爺發愁，沒人知道他們的內堡在深山中的何處，也就對其無從下手。不過，很快一群人的到來改變了這一局麵。”
說到這裏，孫中諾停頓了一下，喝了口水潤了潤嗓子，繼續開始敘述。
“分級製度使得內外堡弟子衝突不斷，而當時的老堡主並沒有把這件事情放在心上。隨著衝突漸漸白熱化，王爺的到來被外堡弟子當成是一
個契機，他們試圖借助國家的力量打破門中微妙的平衡。
自古以來，有人的地方便是江湖。江湖經過了多年的發展，逐漸變成了武林的代稱，而唐門正是其中的魁首。江湖之事了於江湖，這也算是條不成文的規矩。唐門被打壓事小，可破了這條規矩，受到波及的將是整個天下。王爺深知這才是唐門有恃無恐的立身之本。
但現在不一樣了，隨著這群外堡弟子的拜訪，鎮壓唐門便是有了光明正大的理由：唐家堡分裂，內部矛盾無法統一，對大夏子民的生活產生了嚴重影響，門中部分心懷大義的弟子為了維護江湖平衡，主動請求孤助其整合，由於作亂的弟子極具殺傷性，望陛下允許孤出兵振難。這道奏折八百裏加急，第二天傍晚便到了皇上的桌上。
皇上對此喜聞樂見：先帝未能處理的隱患，到了他這代卻是有可能徹底將其解決，大好的機會擺在麵前，當機立斷降下聖旨，準許藩王葉正領兵平反。
巴蜀多竹，唐門內堡便隱匿其中，天然的植被給它提供了獨一無二的庇護。不過這庇護，卻被三千步卒趁著夜色手持長刀，硬生生的撕開了一條口子。最令人頭痛的機關陷阱又盡數被外門弟子破除，裏應外合之下，這個武林世家很快便被刀斧加身。
屠殺持續了一夜，連同老堡主在內，超過過半唐門中人身死，新堡主，便是王爺從那群立下奇功的外門弟子中親自挑選而出。幸存下來為數不多的唐家堡核心，就是如今雜器堂的前身。”
孫中諾平靜的敘述完這段隱秘，笑眯眯地看向了宋濤。
宋濤本人是絲毫沒有意識到自己剛才所聽到的東西，整個大夏也僅僅數十人知道罷了。
“雜器堂可以說是為了揚我大夏軍威的產物，唐門暗器雖然殺力巨大，卻有著諸多缺陷。使用者必須經過長時間的訓練，再加上成本，產量等問題，無法直接應用在戰場上。我們曾經試圖對其簡化，簡化的版本同樣不盡人意，隻好換了新的方向。”葉芷涵在一旁幽幽開口。
“火藥？你們新的方向是火藥？”宋濤似乎明白了什麽。
“沒錯，單單火藥本身是無法在作戰時起到一槌定音的作用，如何應用它，讓它的破壞力能最大限度的發揮，就是我們全新的研究方向。”在自己擅長的領域，葉芷涵完全掌握了主動，從桌子暗格內抽出了一枚圓盤，詳細的解說起來：
“隨著更加深入研究，火藥的特性漸漸被我們掌握。它除了能在短時間釋放大量的熱量，更重要的是它的燃燒會帶來一次衝擊。這種衝擊一旦有一種介質來傳遞，威力便十分可怕。在投石車上，我們尋找到了靈感。投石車本質上是利用機關將士兵的力放大，
進而將車上的石頭發射出去，利用龐大的重量帶來的衝擊力對敵人造成有效的殺傷。”
“如果能對火藥燃燒產生的力進行壓縮，這種推力遠超投石機能產生的力，這就意味著作為載體的石頭，不論是體積還是重量都可以在上一個檔次威力可想而知。”
“我們在火藥原先的配方中增添了一些新的東西，同時調整了各物質的比例，還開發了純度更高的製造工藝。耗費了大量的人力物力，終於，皇天不負有心人，全新的火藥出現了，如果不考慮穩定性的話，它是完美的。”說到這裏，葉芷涵的臉上顯現出無與倫比的驕傲。
“與此同時新武器的開發卻遇到了瓶頸——我們最開始認為石頭隻要越沉威力自然會成倍增長，全新的火藥又恰好提供了足夠動力，便一味地加大發射口的長度。最終成型的樣子你可以參考我手中的圓盤放大三十倍左右。”說完便把手中的圓盤遞了過來，宋濤接過一看，這東西若真的被運用在戰場上，作為彈藥的石頭怕是得有磨盤大小，簡直不敢想象。
“在測試過程中，它的問題逐漸暴露了出來。彈藥來源首當其衝，命中率也是低的可憐，最關鍵的是它發射不出去，裝填完石頭之後就直接原地直接炸了。將士先在裏麵放置足以推動石頭的火藥之後，才將石頭推進去。這種全新的火藥極其不穩定，就連劇烈的震動都可能引發他的爆炸，更別說是那麽大的石頭與底座產生的撞擊了。至此，第一代武器宣布失敗。”
孫中諾見葉芷涵一氣說了這麽多，抬手示意她休息一下，他繼續補充到：“也不是完全沒有收獲，我們基本上已經確定這個方向是可行的。葉師妹雖然年紀不大，卻在這方麵展現出了無與倫比的天賦。她提出的兩個建議，可以說直接催生了第二代武器的誕生。加長發射器長度。這一舉動使得火藥有了更多的時間燃燒，充分燃燒產生了更多的動力，進一步提升了射程，不僅如此，新武器精準度較比之前也有了大幅度的進步。第二個建議是縮小發射器的大小，雖然威力有所降低，但也沒有了不等發射便原地爆炸的後顧之憂。”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