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二十章 降者不殺
這片火海成為兩軍之間難以逾越的天塹,趙拂生的獸族部隊已經撤退出很遠,但是頭頂的空中部隊依舊是在不斷騷擾射殺嵐雪城的士兵。一時間進退維穀,隻能盡可能地防禦住天空之上的箭矢。
滾滾地黑煙籠罩了整個戰場之上,火海之外的場景根本就看不見。
陳子安皺著眉頭,趙拂生的部隊在哪裏他根本就不知道,戰場之上失去了眼睛,可不是一件好事。他連忙大聲地向城牆上的士兵問道:
“敵人位置在哪?報告方位!”
站在城牆山的戰士站在垛口連忙向外望去,就在他隱隱約約好像看到了什麽的時候,天空上吳勝的一支箭紮進了他的喉嚨裏。身體也從城牆之上,摔落而下,沒有發出一點聲音。
其他士兵見狀,也都想登上高處去看一看,但是被吳勝的弓箭給嚇得退回了垛口之內。
陳子安沒有得到自己想要的信息,心中有點發慌。就在他打算命令幾名騎兵繞過火海去看一看對麵的情況的時候,一陣心悸的感覺遍布全身。
一顆磨盤大小的巨石直接從火海的上方呼嘯而來,砸在一支兩千人隊伍的方陣之內。就像一滴水進了一整鍋熱油之內一樣,步兵方陣內的戰士們瞬間拋飛而去,真個方陣被砸出了一個龐大的真空區域。
要知道嵐雪城內的投石車所用的石頭也就隻有西瓜大小,如果石頭大了,不說攻擊距離變短了,搬運這些石頭進入投籃之內都要花費更長的時間,浪費更多的人手。
而這整整磨盤大小的石頭,得用多少人才能一起抬得動,投石車也該有多大的力量才能將這巨石給投射出來。
就在眾人還在發愣的時候,天空上又飛來了七八塊同樣大小的巨石,包括陳子安在內,所有人都是一陣的頭皮發麻。
幾個方陣內的士兵們,也知道了外麵的情況,一時間全都咬著牙,身體抖如篩糠。
這種不知道死亡會降臨在哪裏的恐懼才是最可怕的,而且還是要經過肉眼可見的等待。巨石在空中翻飛的這短短的幾息時間,帶給了他們巨大的心理壓力。
與其這樣的慢性死亡,還真不如能夠和獸族的戰士硬碰硬地打一張,就算是死,也就隻是一瞬間的事,可能連疼痛都感覺不到。
巨大的壓力終於壓垮了一些戰士的心裏防線,再不聽身邊校尉的安撫,舉著盾牌就衝出方陣之內,一邊跑鼻涕眼淚流了滿臉。
校尉暗歎一聲,這個剛入伍沒多久的新兵,二十歲還不到的年紀就要直麵死亡,他的臨陣脫逃,他很理解,也原諒。
就在這名士兵逃跑的時候,他回頭望了一眼,隻見他的那個方陣瞬間
被巨石砸中,那些和自己並肩作戰的兄弟們,人仰馬翻,不知有多少人被活活砸死,震死。
他的心中沒有悲傷,也沒有同情,隻有自己逃出來的慶幸。
可就在他慶幸自己跑得快,幸運之極的時候,他隻覺著心口處一陣冰涼,就好像自己的身體之內融進去了了一塊寒冰,自己身體中的血液越來越冰涼,身體的溫度慢慢消散。
他低著頭木訥地看著從自己心口透出來的一箭,雙腿一軟,直接跪倒在地。
逃過了一劫,不代表就可以不死。生死有命,你再努力掙紮,閻王爺取你命的時候,永遠都不會遲到。
天空上的吳勝收起自己的長弓,冷笑道:
“臨陣脫逃,該殺!”
有一個人臨陣脫逃就會有第二個,第三個,當人數越來越多的時候,那這場戰爭的結束也就不會太遠了。
就在士兵們正在求爺爺告奶奶,心中在拜各路神仙的時候,一個粗獷的聲音從火海的另一邊傳來。
“嵐雪城的兄弟們,咱們打雪仗玩啊!”
他的聲音剛落下,隻見得天空上又是七八顆巨石當頭落下。可是這一次並沒有想象的那樣身體被震飛,或者壓成肉泥。而是大量的雪花鋪了眾人一身,原來飛來的不是巨石,而是雪球。
他們終於知道剛才那個人到底是在說什麽意思了,是真的在和他們玩打雪仗!
越來越多的雪球從空中飛落而下,雖沒有什麽殺傷力,但是在戰士們的眼中變成了一種戲耍的意思。而且更讓人氣憤的是,居然還有拳頭大小的雪球從火海之外砸了過來,這分明就是有人在找茬。
要不是他們頭頂的金雕部隊還在不斷的射箭,他們這群人一定非要越過火海,去把剛才說話的那個人給揪出來,扒光了衣服扔進雪堆裏。
喜歡玩打雪仗是不,我們三萬人打你一個!
剛才說話之人正是神經大條的孫疊山,百無聊賴之下,就想出了這麽一個損招。
玩歸玩,鬧歸鬧,別拿戰爭開玩笑。
就在嵐雪城的士兵們鬆了一口氣,以為敵方石頭不夠的時候。他們看到頭頂上再次飛來的東西,不是巨石,也不是雪球,而是巨大的森蚺,而且密密麻麻的整整一百條!
什麽是絕望,可能隻有這群苦命的士兵們才能懂得這個感覺。
無力,恐懼還有死亡。
一百條森蚺落地之後,熟悉的進攻方式再一次碾壓了人族的戰士。巨大的衝擊力,讓戰士們沒有什麽可以用來阻擋。是用手裏的盾牌嗎?簡直是在開玩笑一樣。拿什麽進攻?手裏的刀劍嗎?為什麽砍在對方的鱗甲上沒有半點效果?
就在森蚺打破方陣,大殺四方的時候,趙拂生的獸族騎兵們終於進入了戰場。
戰犀騎兵的轟轟烈烈,推平了路上一切的阻礙,緊接著後麵的獅族騎兵撲入人群中,士兵的長槍和獅族的利爪一起撕碎了戰士的身體。
鐵熊戰士的咆哮,熊掌之下,隻有一張看不出原本樣貌的臉龐,以及殘缺的屍體。
他們原本以為,無論是金雕的空中射擊,還是巨石攻擊,已經是非常恐怖的進攻手段了,可是當趙拂生真正露出實力的時候,那不是常規的部隊,而是一群來自地獄的惡魔,不斷收割著他們的生命。
陳子安看著一麵倒的戰場,自己空有比對方多三倍的人數,但是打到現在一直被牽著鼻子走,處處受限。
他大聲喊道:
“輕騎兵跟我衝!”
這是他現在最後的辦法,希望自己的五千輕騎兵能夠擋住那群正屠殺自己士兵的獸族戰士。能夠讓自己的士兵慢慢解決掉那一百恐怖的森蚺,這些從未見過的怪物,趙拂生到底是從哪裏得到的?
一直養精蓄銳的五千輕騎兵催動著胯下的戰馬,跟隨著陳子安一起衝鋒而去。他們能夠清晰地感覺到今天胯下的戰馬非常的畏懼,無論是操控還是速度,都比前往慢了很多。
這些可都是被自己親自調教出來的上等戰馬,一起訓練,打仗,就差一起睡在馬棚裏了。
源於血脈裏的壓製,他們這些戰馬看到了獸族的王者,哪裏還能像往常一樣,馳騁沙場,沒有逃跑已經是最大的忍受底線了。
五千輕騎兵在即將與獸族騎兵碰撞的時候,一道道粘稠堅韌的蛛絲結結實實地纏繞在了他們的身體之上,整個人連帶著戰馬,一起被束縛了起來,滾倒在地。
前排的一倒下,身後的騎兵紛紛亂了馬腳,或者是高高躍起,或者是被前麵的人給絆倒。
躲過這一劫的騎兵們也沒有什麽好下場,整整八千隻鬼麵蛛的吐絲,而且還是源於不斷地攻擊,任他們胯下的戰馬力量再強,也架不住渾身都被都被潔白的蛛絲纏成繭蛹,躺在地上。
陳子安衝在最前麵,自然身上的蛛絲不在少數,但他還是在拚命地向前衝,他知道如果慢了,他們這五千輕騎兵就真的寸功未見,就交代在這裏。
突然他感覺身體上傳來一陣拉扯的力量,沒有什麽防備的他瞬間就被拉到半空中。
原來在不知不覺中他身體上的蛛絲,已經被空中的金雕抓在爪子上,提著他直接懸了起來。
因為戰場上有了騎兵部隊和森蚺的入場,他們的空中部隊也就失去了作用,也就加入了這場和輕騎兵較量的戰鬥裏。
陳子安反應過來之後,從蛛絲向外看去,原來不是隻有自己被提了起來,自己的輕騎兵有半數以上也都懸在了空中。
他大聲地對著最後那五千弓箭手吼道:
“射箭!快射箭啊!”
好不容易他等到了能夠拉近和金雕的距離,也在了弓箭手的射程範圍之內,他心中在就對金雕部隊憋了一大口氣,如果能給予這群煩人的家夥一定的打擊,就算是自己死了也瞑目了。
弓箭手們射出了自己的箭矢,除了將自己的同袍們射殺在空中之外,金雕身上那層厚重的羽毛,根本就不給他們任何的機會。
陳子安絕望地看著這一切,無力感彌漫了全身,哀大莫過於心死,這場戰爭從頭到尾,他都沒有過一絲一毫有用的反抗和進攻。
他想到了自己死在銀衛城外的哥哥,是不是他死前和他是一樣的感受?
終於他大聲吼道:
“趙拂生,我投降!”
我投降三個字,是他這一輩子最大的恥辱。
“嵐雪城的將士們聽令!放下手裏的武器!我命令你們投降!”
戰場內的士兵們呆呆地看著空中的陳子安,手裏的刀劍掉落在地。
這場戰鬥沒有任何的希望。
“趙拂生!希望你能夠像你之前的所說的,降者不殺!”
說完他揮動手裏的戰刀,紮進了自己的胸膛之內。
作為三萬士兵的統帥,他已經沒有顏麵再活下去了。嵐雪城的投降認輸,需要有人去承擔這個責任,那麽也就隻有他這一條命來承擔一切。
趙拂生的士兵們慢慢退出了戰場,人族的部隊從三萬人也隻剩下了不到一半。
趙拂生看著打開的城門,對所有人說道:
“降者不殺!”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