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十一章 張富貴講故事
黑衣人推開房門之後,將一黑色布囊扔在地上。
邱俊才對他們問道:
“沒弄出太大的動靜吧?這一路上沒有被什麽人碰到吧?”
這一晚上的事情,讓他變得有些草木皆兵的意思。他打心底裏已經開始害怕了那位同為試煉者的年輕人,生怕他們這最後的一步計劃再有什麽閃失,到時候,可真的就是滿盤皆輸了。
那幾人搖搖頭,沉聲道:
“沒有任何不妥的地方,一切都很順利。”
聽到他的回答,邱俊才這才放心下來。
鄭江蘺嘴角上揚,其實剛才對趙拂生的計劃,一半是他自己打算試試那人的手段,還有一半是因為宮中的那個人。而現在地上的這個人,才是他最看重的一步棋。
他掀開地上那人頭上的黑布,露出一張油膩的臉龐來。鄭江蘺看著他,笑道:
“你說你出現的太不巧了,給我們計劃的失敗,多出了轉機。”
地上那個人分明就是今天剛剛入城的張富貴。
其實城內也並沒有多少人認識他,畢竟隻是一名小小的商人,做著辛苦的商隊生意。但是今天誰讓他與趙拂生的交談讓太多人看在了眼裏,而且兩人之間的親密程度可是遠遠超過了朋友的交情。
既然對趙拂生下手失敗了,那麽圍魏救趙也不失為一個很好的辦法。所以擒拿張富貴就是他們的另一個計劃,也是鄭江蘺能想到的最好的製約趙拂生的辦法了。
曹高遠端起桌上的一杯冷茶,倒在張富貴的臉上。本就寒冷的屋子,加上冷水的澆灌,讓張富貴瞬間從昏迷中清醒了過來。
他睜開眼睛,看到了圍在他身邊的三個人,驚聲問道:
“你們是誰?想幹什麽?我有錢,別殺我!”
這句話可能沒有什麽骨氣,但是對於行商多年,有著非常豐富江湖經驗的他來說,無疑是最能保命的一句話。
他自認為這些年行走江湖,在這這商場中沉浮,沒有的罪過什麽人,更是憑借著自己圓滑的行事,沒有任何的仇家。那麽今晚上把自己綁到這裏的人隻有一種,那就是不為了殺人,隻為了錢財。
張富貴這段時間在銀衛城欣欣向榮的局麵下,可是掙了不少的錢,被人盯上也合情合理。他雖然一輩子愛財,但是能用錢來買自己的這一條命,怎麽都是值得的。
他這一句話說出,那三人看著他都笑了起來。
鄭江蘺將他扶了起來,說道:
“今晚請你來不是為了你的錢,而是想讓你幫我們做一件事情,隻要做好了就放你安然無恙的離開。”
張富貴心思活絡,雖然現在處在一個不利於
自己的局麵中,但是他的大腦在不斷地飛速運轉。
“我就是一個跑商的,可能幫不上你們什麽忙。”
鄭江蘺笑著說道:
“別這麽貶低自己,你可能感覺自己沒什麽能耐,但是在我們的眼裏,可是有價值的很。你好好想想,你自己有什麽價值?”
張富貴看著三人臉上的好笑的深情,這才恍然大悟。自己能值得被人冒著風險綁到這裏,既不圖財,又不害命,那麽他們的目標就一定是趙拂生了。
他突然抬起頭,冷聲道:
“你們是想用我來對付趙拂生?”
邱俊才笑著說道:
“恭喜你答對了,可惜沒有什麽獎勵。”
張富貴把頭轉到一旁,不去看這三個人。但是心中卻是升起了滿滿的愧疚,他不怕自己有什麽三長兩短,但是害怕因為自己而連累了那個剛剛崛起的年輕人。
畢竟自己這一輩子也就這麽樣了,但是趙拂生還有這大把的好時光要去度過。銀衛城的百姓們還需要他的帶領去過上好日子,獸族那邊更需要他來維持和平的關係。
有些人一輩子都做不成一件大事,但是在趙拂生身上,發生的每一件事都是了不得的大事。而自己呢,隻不過是微不足道的而已。
鄭江蘺把他身上的繩子接了下來,也不怕他逃跑,畢竟自己的身邊還有曹高遠這位五品的高手在,宅子內的其他地方也都隱藏著自己的人手。
“也不需要你做什麽,我們隻需要你在我們手上就行。”
張富貴活動了一下自己被綁得難受的雙手,看著眼前這個讓他討厭不起來的年輕人說道:
“你們可能高估我的重要性了,我在他心中的地位並沒有你們想的那麽高。”
鄭江蘺笑道:
“重不重要你說的不算,還是要看看那個人的反應。”
張富貴現在心裏開始矛盾了起來,他希望那個人能夠拚盡全力地來救他,他想知道自己在他心中的位置。另一方麵又怕自己想多了,自己在他眼裏就隻是一個可有可無的角色而已。
最終他還是咬咬牙,不想讓自己和趙拂生一起為難。
“你們還是殺了我吧,一旦讓我知道我的價值並沒有那麽重要,不光是你們難受,我也不想接受這個事實。”
曹高遠笑道:
“還不著急這麽做,要是你真的沒什麽價值,我們會動手的。”
張富貴哀歎一聲,何苦來哉!
他也頭一次知道自己還有這麽重要的作用,真不是一件值得高興地事。
邱俊才不放心地說道:
“別想著能像某些武俠小說寫的那樣,為朋友
兩肋插刀,一死了之,有我們在你還是別動那些小心思。”
張富貴苦笑了幾聲,如果被別人一刀給殺了,他或許還能接受,畢竟也就是一眨眼的事,但是如果讓他自殺,他還真的下不去手。
他索性一屁股坐在椅子上,隨手從桌子上端起一杯冷掉的茶水,灌了一口,說道:
“自己尋死是不可能的,既然現在還活著,能多享受享受也是好的。”
說完他對著邱俊才說道:
“那個長得醜的,給我弄兩隻燒雞來,在弄上一壺酒,我可隻要我們銀衛城產的花雕酒,別的可入不了口。”
邱俊才被他說醜,一股火就湧了上來,剛想要用自己的巴掌教訓教訓這個沒有一點階下囚概念的家夥,就被曹高遠給攔了下來。
鄭江蘺對他說道:
“去給這位客人準備準備,到時候別說咱們招待不周。”
邱俊才隻好乖乖地向外走去,臨走前還不忘了瞪了張富貴一眼。
鄭江蘺坐在站富貴的身邊說道:
“反著咱們閑著也是閑著,要不跟我說說你那位趙老弟在銀衛城的往事?”
“說的好了,能放我走嗎?”
鄭江蘺搖了搖頭說道:
“可能不行。”
“那還說什麽,浪費口舌。”
“你要是不說,我就讓我身後這位把你的肚子破開一個口子,一會保管你吃什麽,就掉出來什麽。”
張富貴看了看自己圓滾滾的肚子,歎氣一聲。
“好吧,那我就和你好好說說。”
張富貴再一次喝了一口茶水,潤了潤嗓子,頗有說書先生的架勢。
“話說幾個月前,那是一個烏雲密布又風和日麗的下午……”
正說著他的後腦勺就被曹高遠拍了一巴掌。
“你家天氣能一邊烏雲密布,又風和日麗?”
鄭江蘺笑了笑,看著他說道:
“挑有用的說,別跟我們打哈哈。”
其實張富貴心中有苦自知,要說什麽正經的東西,他知道的少之又少。特別是如何奪得的城主之位,怎麽和虞兵,牟旋他們二人周旋,怎麽和獸族簽署的盟約,他是一概都不知道。
倒是趙拂生怎麽用姩雪姑娘打通城主府的這層關係,他倒是知道一些。
反正他也豁出去了,繪聲繪色地把這部分講了出來,順便也把趙拂生和金都商會之間的交手也一並說了出來,反正都是一些不痛不癢的事情。
邱俊才端著吃食走了進來,雖然他這一晚上吃了不少的火鍋,但現在已經深更半夜了,肚子也有點餓了。就坐在桌子上和張富貴一起吃了起來,說道興起的時
候,還能和張富貴碰上一杯酒。
邱俊才被那一段姩雪即將嫁給牟旋做那第十一房小妾的故事給吸引了,見沒了下文,趕緊問道:
“你這人故事怎麽就說了一半,後來姩雪真的嫁了嗎?”
他原本就是聽個熱鬧,沒想到這麽一聽沒還真讓他聽了進去。
張富貴喝了一口酒,兩手一攤,無奈道:
“就是沒了啊,再出現的時候,牟旋就已經死了,趙拂生就成了城主。”
“你這故事講的,稀碎稀碎的。”
“我其實知道的真就不多,在你們眼裏我能和他說上兩句話,其實我心裏明鏡似的,我就是可有可無的人。要不你們今天就把我放了,我肯定不會告訴他。”
鄭江蘺見從他的嘴裏真的套不出什麽有用的東西來,揮揮手,讓曹高遠重新把他綁了起來,嘴裏還塞上了一大團破布。
邱俊才滿臉的擔憂道:
“好像咱們抓他並沒有什麽太大的作用。”
曹高遠雖然一直沒怎麽說話。但是故事都是一字不落地聽到耳朵裏,這個人還真的是沒啥大用。
鄭江蘺倒是一直都是老神在在的模樣,不悲不喜。
“你們感覺趙拂生這個人是那種重情重義的人嗎?”
邱俊才噘著嘴,有點懷疑。
“不都說成大事者,都是絕情寡義之輩,我看懸。”
他突然想到一個問題,轉頭看向身邊的兩個人問道:
“哎我說,如果有一天我被趙拂生那個小子給抓了過去,你們會不會去救我?”
另外兩個人想看傻子一樣看著他。
曹高遠直截了當的說道:
“不會!”
鄭江蘺眯著眼睛笑道:
“你好像沒弄清楚一件事情,我們現在還都是競爭的關係,我們好像還不是朋友。”
邱俊才捂著腦袋,無語道:
“你們真是成不了大事,有絕情寡義!”
“那就借你吉言了!”
第二天一早,福月客棧並沒有像往常一樣大開著大門,而是隻開了一扇門。另一扇門上張貼著一張出售福月客棧的紅紙黑字。
昨晚發生的事情,隻有京城內少數的人知曉,原本那些住在客棧內地房客們,一個個都被城衛軍叫去喝茶了,從他們的嘴裏肯定不會流露出一絲半點的消息。
一大早晨,還在大廳內喝著肉粥的趙拂生就看到了幾名夥計著急忙慌地跑了過來,看到趙拂生也沒有行禮,而是直接大聲喊道:
“城主大人,張掌櫃的不見了!”
趙拂生手中的筷子停在半空中,隻是一瞬間又回歸了正常吃飯的樣子。
他對著夥計說道:
“你們先回客棧等著,我保證張富貴能夠安穩地回來。”
那幾名夥計得到了趙拂生的承諾,一步三回頭地往自己落腳的客棧走著。心裏雖然對自家掌櫃的擔心,但更相信這位年輕城主的實力,有他的保證,一切都不是問題。
趙拂生幾口就吃完碗裏的肉粥,坐在空曠的福月客棧內,一聲不發。
“原來你們的小心思是放在他的身上啊!”
不一會一名頭戴黑色戎帽的人出現在他的眼中。
那人也不說話,將一封信放在趙拂生的桌子上就默不作聲地離開了。
趙拂生打開信件,信上是用工工整整的楷書寫成,字跡倒是清秀,想必在這筆墨之上也下了一番功夫。
“東南,孫宅!過時不候!”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