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十章 金鱗豈是池中物
趙拂生看著不知所措的掌櫃的,心中多多少少是有些愧欠的,畢竟今天晚上這個局麵是他造成的。
他拍了拍掌櫃的肩膀,歎了一聲說道:
“歇一段時間吧,等年後再重新開張,希望那個時候一切都已經過去了。”
掌櫃的黯然地點了點頭,但好在這幾天火爆的生意也讓他賺了一大筆錢。
趙拂生一邊上樓回房間,一邊說道:
“這段時間不妨可以去銀衛城轉轉,要是還想著開客棧的話,銀衛城不失為一個很好的地方。”
他這麽一說樓下的掌櫃的眼睛亮了起來,他結結巴巴地問道:
“趙大人,你是說……”
趙拂生背對著他笑了笑,聲音溫潤地說道:
“畢竟今晚的事情是因為我而起的,要是到了銀衛城打算繼續做著客棧生意的話,你可以去天下鏢局去我。”
他的話無疑帶給這位剛剛在生意上受到重創的掌櫃帶來了不小的提醒,更何況他的話裏還隱藏著不少的意思。
掌櫃的呆在原地,反反複複琢磨著這位年輕城主大人話裏的意思。他越細品,眼睛就越亮,整個人的臉上也慢慢堆起了笑容。如果自己真的去了銀衛城,那麽這位趙大人肯定會出手幫助自己。
銀衛城現在是整個銀月國商業氣息最濃鬱的城市,每天往來的商賈商隊更是車水馬龍。有人的地方就有江湖,有人的地方就有生意。到時候隻需要這位大人能夠為自己稍稍掃平路上的一點障礙,那麽這錢還不是大把大把地賺回來?
想著想著,他竟然就站在滿目瘡痍的客棧大廳之內就笑了起來。從小就在這客棧工作的店小二看著自家掌櫃的,那瘋魔的笑聲讓他感覺掌櫃的是不是瘋掉了。
店掌櫃對他說道:
“明天咱們就把這客棧賣了怎麽樣?”
店小二滿臉的愁容,他從小就在這長大,客棧內的每一個房間都留下過他辛勤的汗水,現在要是賣了又怎麽會舍得。他問道:
“我們真的要去那北邊的銀衛城?”
並不是每個人都有背井離鄉的勇氣的,特別是對於沒有什麽太大誌向的平凡人。……愛奇文學iqiwxm¥…小說更好更新更快
掌櫃的拍著他的後背安慰道:
“咱們在哪賺錢不是賺,在這京城一輩子了,還不是現在這個德行?餓不死也撐不死。”
他俯下身子,在這位跟了自己十幾年的店小二耳邊輕聲說道:
“趙大人的大門已經向咱們敞開了,抱上他的大腿咱們這一輩子就算是有著落了。”
“到時候在那銀衛城給你娶上一個會持家過日子的婆娘,比在這狗眼看人低的地方過得可就舒坦多了。”
店小二眼珠子一轉,可能是想到了自己成婚的場景,滿臉帶著幸福地期盼,高興地說道:
“那我要找一個胸大屁股大的,聘禮你出!”
掌櫃的毫不猶豫地答應下來,笑著說道:
“你也就這麽點出息了了。”
回到房間之內的趙拂生對於樓下的那爺倆的小心思全然不知,隻是愣愣的看著桌子上的那一枚令牌,久久無聲。
東廠的令牌,整個銀月國內也就隻有兩個人能夠賜予。一個是老宦官裴國安,一個是當今的天子。
而它能出現在鄭江蘺的手裏,那麽就很有意思了。
看來朗月風對於三派的紛爭,也並不是全然的束手無策,最起碼他也在努力地反抗著,而鄭江蘺這個雙麵的間諜,就是他手裏一枚重要的棋子。
但是自己的出現,不光是打破了三派勢如破竹的計劃,也讓朗月風這個皇帝陛下重新審視了局勢。比起鄭江蘺,趙拂生的可賭性就要好上太多太多了。
這場變化之中,鄭江蘺一敗塗地。
姩雪將自己的雙手輕輕放在趙拂生的肩膀上,十指微微用力,力道正好地為趙拂生揉捏著肩膀。對於她而言,能幫上眼前這位公子的很少,甚至現在遇到什麽戰鬥,都不需要自己出手了。
要說用自己的智慧來幫趙拂生排憂解難,那還是真的饒了她吧。
“公子,看剛才的情況,今天晚上的這場行動,還有朗月風的影子?”
趙拂生閉上眼睛,享受著這輕鬆的時刻。
“他想要看看我和鄭江蘺之間,那個更值得他去賭,順便也借用我的手,把鄭江蘺剔除出他的計劃之內。”
姩雪皺著眉頭,有些不解地問道:
“他明知道這樣做會讓公子你很不開心,可為什麽……?”
趙拂生把頭靠在姩雪胸前的柔軟處,輕聲說道:
“他也是在告訴我,他並不是毫無辦法應對這個局麵,有些事情他已經做了準備,隻是這個時候遇到了更好的而已。”
“那公子不生氣?”
“沒啥可生氣的,公子我這點度量還是有的。這樣也好,都把意思說開了,以後見麵也不會藏著掖著了。”
皇宮之內,那名校尉正盡可能地把自己的都低下,雙手抱拳,身體微躬。他小心謹慎地把剛才趙拂生對他說的話,一字一句地傳遞過去。
他的心中前所未有的緊張,因為那位新晉的將軍所讓他傳遞的話並不好聽,甚至有點欺君犯上的意味。
好在他身前的皇帝陛下並沒有難為他,自他說完之後,就揮手讓他離開了。
在他轉身的一瞬間,他的眼睛鬼使
神差地瞟了一眼那位高高在上的皇帝陛下,發現他並沒有震怒,也沒有不悅,反而臉上還帶著一點笑容。
不敢多停留,踏著小碎步子,關上了宮殿的大門。
待他走後,朗月風回頭看著老宦官,大笑了起來。
“看看吧,我就說那個人心眼看起來不小,其實窄得很。”
朗月風這個皇帝其實很不愛說‘朕’這個稱呼,平時也隻是在朝中如此說,對待身邊的人的時候,更願意稱呼自己為’我‘。
老宦官自從那天和趙拂生一起吃了一頓簡簡單單的肉粥之後,對於這位年輕人更多的還是欣賞。他放蕩不羈的樣子像極了朗月風年輕的時候,隻是這些年被朝中的大大小小實物給磨平了不少。隻有在他獨處或者是身邊沒有外人的時候,才會在不經意間展露出原本的心性。
“他確實是一位不可多得的良才。”
朗月風收起了臉上的笑容,微微歎息。
“可惜啊,金鱗豈是池中物,要是他真的能為我用就好了,別說是一個嵐楓國,就算是整座天下也不難獲得。”
他隻說了金鱗豈是池中物,卻是刻意沒有說出下一句‘一遇風雲變化龍’。
雖然他隻是人族眾多皇帝中的一個,但是對於真龍天子他還是看得很重,在他眼裏,世上的真龍隻能是他一個人。
裴國安心中一直有一句話,他已經憋在胸中好幾天了,他張張嘴,終於說了出來。
“老臣有一句話如鯁在喉,今天想對陛下一吐為快。”
朗月風笑道:
“你是看著我長大的,咱們之間沒有什麽話時不能說的,就算你罵我兩句,我都老老實實地聽著。”
裴國安這才恭聲說道:
“老臣年紀大了,別的本事沒有什麽,但是說到看人的眼光多多少少還是有一些的。”
他頓了頓繼續說道:
“通過這幾次的見麵,我能感覺到趙拂生這個人的誌向很大,大到甚至沒有把這座天下放在眼裏,而我們……”
朗月風把話接了過來。替他說到:
“而我們更沒有被他放在眼裏。”
老宦官大膽地點了點頭,繼續說道:
“所以,他不屑於與我們爭這碗裏的這點東西。”
朗月風也是苦笑一聲。
“是啊,在他眼中我們就是一群敝帚自珍的井底之蛙而已。”
他走到窗前,推開朱紅色的窗扉,看著屋簷上漫天的星辰說道:
“如果真想他們說的那樣,還有更多奇奇妙妙的世界,我真想出去看看。”
“當這皇帝沒啥意思。”
京城東南角的那一處宅子
裏,行動失敗的三個人圍坐在一起。三個人臉上的神情各不相同。
邱俊才是滿臉的幸災樂禍,曹高遠是滿臉的擔憂,而鄭江蘺依舊是一臉的平靜。
邱俊才打破了平靜,冷嘲熱諷地對鄭江蘺說道:
“你還真是打的好算盤,兩頭通吃,最後還不是搬起石頭砸自己的腳。”
鄭江蘺對於他的言語並沒有往心裏去,依舊是沉默不語。
曹高遠擔憂地問道:
“行動失敗了,咱們怎麽對那三位解釋?”
邱俊才大聲說道:
“還接是個屁,趕緊趁著現在還沒有太多人知道,出城另謀生路算逑了。”
這個時候鄭江蘺終於出聲了。
“隻是一次失敗而已,不用怕,那三個老家夥頂多斥責我們一頓。隻要是皇上不找他們的麻煩,我們就相安無事。”
“楊希聖那邊我會自己去說的,今天這件事情我一個人承擔下來。”
邱俊才冷嘲聲依舊不斷。
“希望明天再見到你的時候,你肩膀上的那個腦袋還在!”
鄭江蘺看著桌上不斷跳動的蠟燭,心神搖曳。
這場試煉大會,對與很多人來說都是為了博弈一場機會,其中很多都是大門大族子弟。但是對於鄭江蘺來說,這是他最後的機會。
作為一名很不受待見的宮中的小皇子來說,在這裏出人頭地,是他可以挽回這些年所遭受的所有冷眼和蔑視的機會。他想用自己的實際行動來告訴那些看不起他的人,我鄭江蘺並不是一名廢物!
不知過了多久,這座鮮有人問津的宅子被一夥黑衣人推開了。
隨著響動,鄭江蘺的眼神終於再一次充滿了野望。
“趙拂生,我們之間的較量從現在才正式開始!”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