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二章世上公子多薄情
回到天下鏢局的趙姩雪拎著長劍滿院子追殺這趙拂生,這讓一堆不知內情的眾人蹲在牆角看足了熱鬧。
孫疊山不知從哪掏出了一大把瓜子,邊看戲邊嗑瓜子,不時還在為公子狼狽的身影助威呐喊。
“公子這記懶驢打滾,運用的爐火純青,恰到好處。”
“公子這狗啃泥,雖是狼狽了些,但還是擋不住公子的風流倜儻。”
趙拂生一直被追著打,反正躲也躲不過去,幹脆也不躲了,張開手臂就往趙姩雪腰間摟過去。
趙姩雪雖是心中有點不滿,但終歸是鬧歸鬧,敲打公子幾下出出氣也就得了。
但是她怎麽也沒想到眼前抱頭鼠竄的公子竟然回身撲了過來,她本想抬腿踢開,但是又怕傷了公子,就這一猶豫之間,被趙拂生結結實實環住了腰間,腳下沒留神兩人就摔倒在地。
趙拂生本就被追的灰頭土臉,英俊的臉上布滿泥垢,如今這一摔,竟是將他整個臉龐都塞進了姩雪姑娘。
這一幕讓在場眾人都不禁張大了嘴巴,隻有孫疊山激動的站了起來,一把將手裏的瓜子扔在地上,興奮地吼道:
“公子幹得漂亮,咱們刀盾手在戰場上就是要頂在前麵,就算沒有盾牌也要拿頭頂,狠狠地頂!”
“對!勒她脖子,對對對,騎在她身上,壓住她!男人就應該在上麵……”
孫疊山真是看熱鬧不嫌事大,這幾句話趙拂生哪有心情去聽,但是那姩雪姑娘臉色陰沉地嚇人,心中惱怒不已,一記膝撞終於頂飛了趙拂生。
趙拂生在地上痛的把身子弓成了蝦米,滿地打滾。
趙姩雪站起身想要再去教訓教訓眼前的趙大公子,卻低頭發現在自己剛買的衣服,清清楚楚地印著趙拂生那張髒臉的輪廓。
她俏臉一紅,再也不去理會還在地上打滾的趙拂生,一溜煙兒地跑回了自己的房間裏。
臨走前還罵了一句:
“趙拂生,你無恥!”
孫疊山看這熱鬧的一幕就收場了,意猶未盡地上前攙起了趙大公子,說道:
“公子別裝了,人家都走了。”
趙拂生小心地睜開眼睛,謹慎的看了一下四周,果然沒了姩雪姑娘的人影,這才站起身撣幹淨身上的塵土。
孫疊山滿臉壞笑地小聲問道:
“公子手感怎麽樣?”
趙拂生一臉滿足地說道:
“妙極,妙極!”
卻說當晚,趙拂生換了一身幹淨的衣裳,敲開了姩雪姑娘的房門。
那趙姩雪坐在梳妝台前看都不看他一眼,重重地哼了一聲。
趙拂生臉皮厚,也不管這房間主人
到底是煩不煩他,徑直坐在了姩雪姑娘的閨榻上。
趙姩雪哪裏見過這種登徒子弟,生氣的站起身來指著趙拂生:
“你……!”
趙拂生幹脆躺在了姩雪姑娘的床上,懶洋洋地說道:…愛奇文學iqiwxm&!免費閱讀
“昨天可還口口聲聲說想要給本公子侍寢,今天占你點便宜都不讓了?都說女人心海底針,我看姩雪姑娘對本公子的情,真假可就難說咯。”
趙拂生隨手在床上抓了一件衣物,放在鼻前問了問,滿臉陶醉道:
“嗯!真香。”
趙姩雪定睛一看,公子手裏拿的分明就是今天剛換下來會沒來得及清洗的貼身衣物。
俏臉一紅,上去就奪了下來。
趙拂生也有點尷尬,好在這十幾年的紈絝子弟也沒白當,臉皮功夫可是深不可測。
連忙做起身來,一臉嚴肅地對姩雪姑娘說道:
“今天這事你也別生氣,無論是牟一鳴那小王八兒還是牟旋那隻老王八兒都是咱前進路上避不開的坎。接近牟一鳴也好,抓住牟旋癢處也罷,咱都是為了後麵的計劃。”
趙姩雪將手裏的紅肚兜藏在身後,板著臉說道:
“為了計劃,你就能把我往火坑裏推?我是趙家的死士,我可以去替公子死,死一百次一萬次都可以,可是你讓我去做這種下流之事,我……”
還未等趙姩雪說完,趙拂生就上前一把把她摟在懷裏,一雙星眸溫柔似水地看著趙姩雪,柔聲說道:
“我不許你死,從今往後你的任務不是去替我去死,我要你好好活著,這是命令。”
趙姩雪終究是未經人事的少女,哪裏抵得住趙大公子這一招糖衣炮彈。
冷若冰霜的臉瞬間變得柔和了起來,甚至還有點委屈,她說道:
“可是,可是……我一想到牟一鳴的嘴臉,我就惡心。”
趙拂生說道:
“我又沒讓你真去做那城主府的少夫人,咱就是演一場戲,他敢碰你一根手指頭,我就把他整個爪子剁下來,咱們能不能盡快演完這場戲,還就要看你的本事了。”
趙姩雪終於放下了抵抗,有點委屈地點了點頭。
趙拂生伸手給她理了理額前的發絲,繼續說道:
“明天咱還得去城主府,演另一出戲,我就不信那老王八兒能忍受得住我家姩雪的風情萬種?”
趙拂生就這麽摟著懷裏的姩雪姑娘,與她細說了明天的計劃。
趙姩雪也不抵抗,算是接受了他的計劃。
趙拂生說著說著,他的右手就開始不老實了起來,從她的後背小心地撫摸了起來。
趙姩雪起初也不在
意,連忙掙脫了趙拂生的懷抱,撅著嘴氣鼓鼓地盯著趙拂生。
趙拂生悻悻然地收回手,尷尬一笑,就說天不早了,姩雪姑娘早些休息。
說完戀戀不舍的離開了姩雪姑娘的閨房。
走在鏢局的院子裏,他看著漫天的星辰,不由輕輕一歎。
他想到了初見趙姩雪之時,她唱的那一句歌詞:薄情為刃,寡義為鋒。
他趙拂生不還是也在做這薄情寡義之事嗎?
都說趙世子紈絝多情,可又有誰知道這多情的背後又是怎樣的薄情!
姩雪姑娘喜歡他,就和京城內情竇初開的少女一般無二,可能更深情一些。
趙拂生也不否認他在利用趙姩雪,心中也對她有幾分好感,哪怕有一天真和姩雪姑娘行那魚水之歡,可要是真正能走進他的心裏,那就難了。
他從小到大見過了太多太多的爾虞我詐,為達目的不擇手段。
從小照顧他衣食起居的貼身丫鬟,十幾年如一日的細心照料,無微不至,他甚至都把她當成自己的親姐姐。
可是有一天夜裏,那位陪他長大的丫鬟姐姐就拿著匕首站在他床邊,淚流滿麵的跟從夢中驚醒的趙拂生不停的說著對不起,然後一匕首就捅在他的胸口,拔出就要再捅之時,終究是不忍心哭倒在地。
用那支沾滿趙拂生鮮血的匕首割開了自己的喉嚨。
趙拂生捂著胸口從床上撲到那位丫鬟姐姐的屍體上,慟哭不已。
趙靖馳就那麽站在他的身邊,冷眼旁觀。
他永遠都不會忘記那丫鬟姐姐沾滿鮮血的臉龐,沒有刺殺成功的喜悅,沒有完成任務的如釋重負,滿臉上都是濃濃的不舍、傷心還有遮掩不住的牽掛。
他滿臉怨恨地回頭死死盯著自己的父親,任由胸前的傷口處不斷地向外流血。
可他看到的隻有父親的冷漠和無情,對身前的那具屍體甚至自己的兒子都無動於衷。
時到今日,他從來沒去問自己的父親,那位自己依賴無比的丫鬟姐姐到底是敵人派來的奸細還是他趙靖王親手安排的。
他不想去知道,更不敢去知道這件事真正的謀劃人到底是誰。
隻是每逢清明,他都會提上一籃子他那丫鬟姐姐最喜歡的糕點和水果,去京城外的晴嵐山腳默默祭奠。
他不記得那時自己胸口前的傷口有多痛,隻是從那時起他便關上了心中所有的門窗,甚至上了鎖。
世人隻知趙公子出身高貴,錦衣玉食,天不怕地不怕,就連皇上見了都要親切地喊上一聲侄兒。可是誰又能懂得這背後的暗流湧動,波瀾起伏。他不能被人找到弱點,不能被人抓住尾巴,
更不能有在乎的姑娘,這些都將會是致命的。
不知什麽時候白鷺雙已經悄悄站在他身邊,伸出手抓住趙拂生的左手,輕輕寫道:
“莫等傾心成追憶,百年一過夢一場。”
趙拂生怎能不知白姑娘的用意,是在提醒自己,不要錯失了人間最美妙的情之一字。
人生百年,可能他趙拂生會有許許多個如姩雪姑娘一般的佳人,可百年之後,身死骨消,終是無一人走進他的心中,無情無愛,人世百年,空走一遭。
趙拂生搖了搖頭,苦笑道:
“難啊!”
人有了情,就有了依賴,有了依賴便會牽掛。
就像他每年清明時節都會牽掛那位丫鬟姐姐一樣,在另一個世界是否活得好,受沒受欺負,開不開心。
他不想身邊對自己很重要的人,有一天突然死了,死得不明不白,那種痛經曆一次就夠了。
白鷺雙靜靜看著趙拂生慢慢消失在黑夜當中,那背影有一種說不出來的淒涼和孤獨,她知道眼前的男人肩上已經擔著整個天下的蒼生萬物了。
公子多薄情,姑娘心莫傾。
春風年年過,花落月又西。
人間總相逢,素手畫羅裙。
得見公子,獨自又憑闌。
最是不勝秋風打浮萍,
半生,還是燈影伴孤眠。
想我一世疏狂,
怎配得鴛鴦思斷腸。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