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五十章 行走入玄京
閻浮生之東,方圓三千五百萬裏是為大慶王朝。它被譽為浮生第一國,國主燕慶知乃是不世梟雄,以世家起步,在世俗中翻雲覆雨,侵略擴張而助其修行功成,最終雄霸閻浮以東,數萬年來已堪稱勵誌神話。
當然,燕慶知的成就背後多少還是有一些一流宗門的影子,否則當年燕家一個二流的修行世家再如何鼎力支持也不可能助其成就霸業。
作為閻浮大陸東部區域的老地頭蛇,太虛宮和大慶的關係自然頗為密切。玄黃道人和慶帝還是三代之內的聯姻親家,雖然那對聯姻的子孫早已紛紛作古。
不過數萬年來這宗袖聯誼之情倒是還在,因此像這百年一次的鎮魔之事向來少不了太虛宮的參與。
朝廷治民間,宗門管化外,這幾乎已成為整個閻浮生共契的定俗,不僅太虛宮,和大慶國界交接重合的玄魅穀,萬陣城,星鬥宗以及其他二流宗門也默認此例。
宗長青駕馭著辛寧道人借給自己的樓船法寶,看著甲板上的五六十個同門感覺腦門發際線要向玄黃道人看齊。
這些人當然不全是去慶京,有些是去玄京駐守,有些則是下山除魔衛道,更有那回家探親順路捎一程的。
這些弟子修為參差不齊,高的有抱丹巔峰,低的比同行的胡桃兒還低,隻有通竅境。
此刻的宗長青發現自己就跟一個帶班的班主任差不多,看每一個同門都不省心。
樓船在千丈高空飛馳,法寶的核心可以存儲靈石用於發動,正常行駛下對操縱者的消耗並不大。
這具樓船在太虛宮內有個別稱,叫行走號。雖然法寶的品階並不算高,卻極具身份象征,萬年來是太虛宮少宮主出行的代步行頭。
船上的同門見宗長青一出手就是宗內大名鼎鼎的行走號,當場就被鎮住,所有人都在猜測宗長青的身份來曆,對他的修為實力反而甚少關注。
從太玄山至玄京是宗長青此次下山的第一站。這一帶方圓數萬裏是太虛宮的地界,妖魔邪修除非腦門煉壞掉,不然不會在這裏露頭,因此一路順暢。
無事之下,樓船上眾修氣氛頗為輕鬆活躍,一大班還算新秀的弟子共處一處話題總也講不完。討論最多的便是宗長青這船長的底細。
眾修之中便有那日在覽星館遠遠看見宗長青的代目道人以及他的魚泡眼師兄。
作為帶師弟們下山試煉的護法師兄,縱然形象不羈些,但多少還有點矜持,並沒有參與爭論。
兩人對視一眼,都感覺自己發現了一個大秘密。
宗長青倒是不在乎這些同門背後的猜測和議論,隻是對這些好奇又好動的修行萌新們有些擔心。
這些修行嫩苗在離開樓船之前可是一個不能少呢,樓船碰上任何
波折他都得負責。
可宗長青自己最清楚,他也隻是個低階培元境的孩子啊!
得虧太虛宮長輩心大,在浮生大陸這強者如雲的地方敢放任門下到處闖蕩,不知是對宗門的聲望太過自信還是不太在意這些弟子死活。
當然這也許是宗長青偏於謹慎保守或者對閻浮生修行生態不是很了解才有的焦慮。
太玄山和大慶西都不過兩三萬裏,以飛船的速度一日即到。
第二日清晨時分,玄京西側如山高聳的城樓已搖搖在望。
旭日初升,紫氣東來,玄京的人煙伴著龍脈地氣升騰而起,朝氣蓬勃。一如大慶國運蒸騰不息。
樓船上的弟子們蠢蠢欲動準備下船。
宗長青此前宣布會在玄京滯留三日,給路過弟子處理首尾的時間。
玄京這種大城必然是布有禁空大陣的。溫養之下在城上禦空而行極為艱難。不過像太虛宮這樣的一流強宗弟子多少還是能獲得一些特權。
比如宗長青的飛行樓船就可以直接穿過甕城、外城飛到城西的城樓天台之上,下船落地後從城垣而下,不必同普通人那般排隊安檢入城。
約定三日後己時準點集合,宗長青便讓眾修下船,收了樓船法寶。
城內外的行人百姓平日多少也見過高來高去的修士並沒有太過驚奇。
宗長青帶著胡桃兒和隨行的四個同門往太虛宮在玄京的駐地行去。
辛寧道人的次徒白頤道人是玄京駐首。這次下山宗長青受辛寧道人所托,捎帶一隻儲物袋交付白頤道人,這才會路過進城。
玄京乃是大慶五都之一,僅次於慶京的都會,此城人煙鼎沸,物茂風華,擺攤賣藝,跨馬坐轎,稚童嬉鬧、姑娘歡笑,應有盡有盡顯盛世之景。
太虛宮駐地太玄觀位於城西,不過離西城門仍有十幾道街坊胡同。
眾人穿巷過弄,體驗繁華都市之鬧,比照太玄山上的苦修之樂截然不同,心境易轉仿若撥雲見日,頗有所得。
正走街心,忽見數騎自西颯踏而來,策馬奔騰,如若無人。
主道上人流如犁墾而過,行人慌忙避閃,亂做一團。
宗長青一行六人走在街心,正是他們東進的必經之路。
隻是不等那數騎來到跟前,便被前方一位高大武者以棍棒攔截了下來。
勒馬長嘶,為首的馬上之人從馬脖上取出包綢的軟弓對準高大武者搭箭就射。
那武者敢不平出手自有幾分本事,隻見他棍棒微轉,一頭挑住羽箭,內勁化柔旋得就把那箭身撩了兩圈,化去力道伸手攥住。
這一手玩的漂亮,結合武者近丈的身高,剛柔並濟,惹來周圍行人一陣鼓呐叫好。
武者不卑不亢,抱拳環拱,趁著馬上之人尚未反應之際先發製人
道:“光天化日,朗朗乾坤,玄京首善之地豈容縱馬衝撞,踐踏路人?連那修士仙師都不能淩空而行,爾等怎可在此放肆?”
“兀那漢子,你莫仗著點武藝多管閑事!你知道電爪龍駒上的這位是誰嗎!你攤上事兒了!”數騎之中一位錦袍錫冠的闊少一臉不屑地指著高大武者道:“我們現在不想和你廢話,好狗不擋道,馬上滾,不然等我們護衛跟來,你想跑就來不及了!”
“零某倒是想請教!”攔路武者麵上不懼,朗聲道:“鬧市縱馬,是仗了誰的勢,豈敢如此跋扈!”
“你小子活的不耐煩了吧?老子騎馬趕路礙著你什麽事了!不滾是吧?好!有種你別走!”馬上另一闊少囂張道:“這城西敢攔我們玄京五少去路的人都在垂柳河下喂王八呢!”
“我道是誰!玄京五少,好大的名頭!”高大武者冷笑道:“一群趴在父輩餘蔭下胡作非為,混吃等死的蛀蟲而已!”
“胡作非為?老子今天就刮了你,成全你這張爛嘴!”為首的青年冷哼一聲,見後麵的家丁護衛已經跟了上來,伸手一揮,十幾個彪悍健仆一擁而上,撲向武者。
高大武者巍然不懼,一雙丈許長棍揮舞如風,上撩橫掃一棍一人,不過幾個回合竟把上前的護衛全部挑翻在地。
五少帶出來的仆役並非普通下人,或多或少都有些功夫在身,最厲害的幾個甚至有內罡修為,在江湖上也絕非平庸之輩。但在對麵武者棒下皆非一合之敵。
四周圍觀百姓陣陣叫好。
坐騎上的五少縱然不學無術,世家中耳濡目染見識不少,這帶棍的漢子看似粗莽,實際上卻是個至少全真境的武道高手,否則家族豢養的家將不至於如此不堪。
五少背景深厚,倒是不懼這武者,隻是今日出門實乃有急事在身,並沒來得及安排族中長老相隨。
平日他們聲色犬馬卻少有為非作歹,沒想到今日湊巧就遇上了個好管閑事的。
情急之下便聽其中一人嗬斥道:“臭小子,我看你這身武功來得也不容易,勸你識相點讓開些路,我們哥兒幾個今日要去見一個潑天的大人物,耽誤了咱們的大事那可就是不死不休!”
“哦?你們倒說說是什麽大人物值得連路人無辜的生命安危都顧不得了?”
“說出來也不怕嚇死你!我們兄弟幾個要麵見之人,乃是我大慶宗室嫡血,皇世孫燕無忌!念你一介草莽,今日我們不與你計較,快讓開道,否則可別怪我們動真格的了!”
“燕無忌!?安西王嫡曾孫!”圍觀百姓交頭接耳一陣攢動。
高大武者也濃眉微皺。他是打死都不信眼前這幾個紈絝子弟能和大慶王世孫攀上任何關係。
燕無忌乃是大慶西
都這任安西王的長房嫡曾孫,將來有望繼任玄京之主的王孫。更重要的是他還是一個修行天賦最上乘皇室後起之秀。
這樣的存在怎麽可能會搭理幾個沒有靈根隻能混混餘生的廢物?就算這幾個所謂玄京五少身後的父輩族長在燕無忌眼中也不過棋子走卒,入不得法眼。
不過瞧這些人情急的樣子不似作假。
高大武者肩背微弓身體一讓,從他後麵踱步走出一個身著青衫,頭戴緇布冠,手裏攥丹青竹簡的花發老者。
眾人這才發現這位略顯佝僂的老仕子,隻見他麵容消瘦,雙目神光逼人,不怒自威。隻一現身,便讓周圍的氣氛沉肅了五分。
馬上號稱玄京五少的青年一見這老頭,就跟見鬼一樣,連滾帶爬下了坐騎,鵪鶉般列成一排,齊聲拜道:“草民拜見大司空!”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