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三章荊六娘
“額…”丁偉一時竟不知道師叔為什麽這樣問。大派子弟高傲自負目無餘子的臭毛病從他第一天進入江湖就見識過,這有什麽好奇怪的?說桀驁睥睨都算過譽了,在丁偉看來簡直就是囂張跋扈!
以他之前淫賊的身份自然是覺得理所當然,連攀比和妒忌之心都沒有。出生名門,天賦超群,武功高強,前途遠大,簡單說就是靠山硬,拳頭大,上限高,這些還不夠他們臭屁的嗎?看看昨晚東島那個小姑娘就知道了。即將晉升八大門派弟子,要和這些人同一個階級的丁偉顯然還沒適應自己身份的轉變。
想了想,丁偉試探道:“為了提升他們的修養?”
莫大扭頭看了眼落後半個身位的丁偉,嚴肅的臉上竟首次露出苦惱的表情,顯然意識到要教導一個半路出家的散修弟子並不比從小培養一個親傳容易。
“你說對了一小半,這樣的確可以培養向武之心,但並不值得師門放任自流。隻因為他們的身份不允許和普通的江湖中人太過親近,高傲也好,囂張也罷,這既是他們身上不算出格的缺點,也是大派弟子的自護屏障。”
…囂張跋扈還不算出格的缺點,丁偉覺得早上喝的酒有點上頭。
見丁偉不以為然,莫大認真道:“你此去白帝城,拜過師之後,身份實力就大不一樣,以後行走天下除了要守身衛道,待人行事隻要出於本心即可,不必遷就旁人,也不用如普通人般拘泥世間的繁俗之禮,側目之眼。”
“不必拘泥世間的繁俗之禮!”丁偉聽後隻覺心頭有黃鍾大呂徹響,腦中頓悟般恍然,連連頷首。從出生之後,連自己那位叛經離道的便宜老爹都不敢這樣教誨或者說慫恿自己——遵從本心,無忌世俗。
最關鍵的是丁偉是真的聽進了這句話,因為師叔和白帝城真有這樣的逼格和底氣教門下弟子說這樣的話並這樣做。
“小月界的江湖對大部分武者而言浩海如煙,充滿無限可能,這都不過是假象,先天之下隻分兩種人,七派弟子和普通武者,不管散修還是一流宗門世家,不入七派之列,都不過一介普通武者,普通武者殺了也就殺了。”
“但是七大派的弟子不到萬不得已,是不敢有人以大欺小,以多淩寡得罪他們。能讓七派弟子吃癟的高手大多是煉氣期,而小月界煉氣期的高手大多都屬於七大派或者與之淵源甚深的勢力,此次七派試武之後,天下九成的高手都將甕入我們八派中,各派高手自會遵守底線不得殘害其他七派弟子。至於其他一流門派世家的煉氣期高手則自保有餘,顧忌重重,更不會與你們為難。”#…愛奇文學iqiwxm&&小說更好更新更快
“莫要小看這生死底線的差異,江湖上絕大部分的紛爭都是由利益而生,絕世神功,
神兵利器,靈丹妙藥,天材地寶,一個普通武者運氣好,若是得到讓人覬覦的東西,就要遭到各方阻擊,大多隻能給人做嫁衣。但是於七派弟子而言,隻要是正當所得,別人就搶不走!該是你的就是你的,公平競爭,這才有了未來的可能。”
“譬如這次風刀出世,若是風刀傳人為七派弟子,即使是寶樹真人誌在必得的東西,太虛觀也會拿出相應的寶物交換,以太虛觀如今天下第一大派的氣度,自然不會委屈了誰!但是那小子即使是謝天刀族人,不入七派,隻能如喪家之犬逃竄金川,引起整個武林的搜捕,謝家甚至犧牲家主才得以脫嫌,何其可悲!”
“大派弟子的身份既是護甲也是利器,日後你行走江湖自不必小心翼翼,但也要謹防被人利用,古語有雲:最是凶險在胸壑。我輩武者煉身煉心卻甚少煉智,武功修為未至絕頂之前,有些陰謀算計也極為致命。而孤傲自賞便如荊棘般可以和普通武者保持距離,削少交往,其實減少諸多不必要的麻煩,未嚐不是自我保護的手段。你可明白?”
“可是,師叔,若是這樣,行走江湖於我們而言有什麽意義呢?”
“傻小子,對於我們而言,隻有八大門派才算江湖,餘者皆為陪襯的遊戲。江湖,我們可以路過,不能駐足!”莫大伸手拍了拍身後丁偉的肩膀,似乎對即將到來的七派試武十拿九穩。
兩人沉默之後,又是一陣疾行。小金川草原西高東窪,十來裏一道小緩坡,漸漸也能碰到一些大部族,見到莫大兩騎策馬奔馳,也隻是遠遠觀望目送。大約一個時辰左右,發現前方一道緩坡上,有數騎停在一起,當中有三人戰成一團,拳掌捭闔,馬鞭抽響,草屑翻飛,其中圍攻的一男一女反而落了下風。而他們對位的也是一位輕紗麗服的妖豔女子。
兩人都是目力驚人的武者,相隔近百丈,便已看到落下風的那一男一女正是昨晚碰到的東島美婦和被喚啞仆的兩人。據莫大所說,東島銀使至少是全真境高手,而他身邊的啞仆,雖然看起來稍弱一籌,但至少也是先天高手,然而以兩人的武功麵對一位看起來嬌弱無骨,恍若少女的女子時,卻是落入明顯下風的一方。
這妖豔女子的身法極為詭異,她的身材其實並不嬌小,目測七尺近兩寸上下(古尺=23厘米),弱骨豐肌,身上的關節似有似無,避閃騰挪中,身體內外伸縮,前後彎折,左右曲扭,上下交疊,時如穿花輕蝶,時如井繩麻花,時如圓環繡球。舒展如風,柔順如綢,溫婉如玉。
東島銀使的馬鞭和啞仆的招式幾乎落不到女子的身上,但是女子的出招卻總能出其不意直指兩人要害,加之這女子的內功修為稍勝
銀使一籌,所以東島二人即使合擊之下每次拆招都極為費力。
交手中丁偉並不能看清這女子的容顏,但隨著莫大兩人打馬靠近戰圈,女子的身形便逐漸清晰生活起來。丁偉直看得又是眼暈目眩,這次可不是因為女人。隻見這女子身法詭異中帶著優雅,新奇中又有誘惑,偏偏武功極高,招式流暢,節奏難測,丁偉好歹江湖上也闖蕩了數年,稱不上見多識廣,各路武林高手還是見過不少,還是第一次見識如此奇妙的武功招式,隻覺這些招式仿佛打開了自己武道的另一扇窗戶,卻又覺得窗戶被上蒙上一層薄紗,隻能窺視到影子,始終無法看清真相。
“這就是洞玄怪力書。”莫大的腹語在耳邊幽幽響起,看向戰場的眼神充滿羨慕和渴望。
丁偉又驚又喜,這是他生平第一次見到有人用怪力書出手戰鬥,國師所創的武功果然不同凡響,僅以身法招式而言,和當世武學大有不同,女子的出招似乎並無固定,簡直是隨心所欲,頗似無招勝有招之意,但更關鍵的是女子的身體反應似乎比看到的還迅捷,比想到的更快。
那女子出招之後,一動三變,對方根本來不及破招,就又有新的變化,除非以更高深的修為碾壓,否則無論單打獨鬥還是被群起而攻之,也自巍然不懼,憑本能反擊。而這,也是東島兩人被穩穩壓製的原因。
“蘇賤人,你這賣身求榮的賤婢,還有臉帶你的狗出來招搖!給你們東島漲臉麽!”壓製住東島二人後,妖豔女子用嬌俏帶嗔聲音罵道,這女子說話極為難聽,但是聲音卻有著別樣的魅惑,猶如呻吟嬌嗔,讓人想入非非,遠處的丁偉聽後,隻覺臍下一股熱氣上湧,馬都坐不穩了,待莫大的腹語喝了一聲,才回過神來,滿臉戒備看向場中。
這時輪到東島銀使開口,她的聲音磁中帶雅,反擊卻也犀利:“荊六娘,你又好到哪裏去?你先夫屍骨未寒就轉投他人懷抱,憑你也有臉說我麽?”
“哼,我們媚女宗的女人就是水性楊花不要臉,怎麽了!”隻見這妖豔女子出手愈加淩厲,口中道:“你們東島莫非也要和我們一樣?”
又見兩人隻顧抵擋自己的攻擊,急拿不下,便故作歎道:“餘三思,你被蘇汐箬耍了四十年,還執迷不悟麽,她隻是表麵上和你曖昧,騙你為她鞍前馬後,為她賣命而已!”
“四十年前這個女人就爬上了國師的床,你猜國師在她身上幹了什麽?…你難道還以為她還是冰清玉潔的東島蘇家大小姐麽?哈哈哈…”
隻見啞仆的身子一緩,美婦銀使卻是柳眉倒豎,體內真氣猶如驚濤駭浪蓬勃而發,馬鞭呼嘯,東島的八爪鞭鋪展開,顯然已經用上十成功力,進入暴走。
“夠了!荊六娘,不就是死了個男人嗎?你丈夫就是老娘毒死的,我倒要看你能奈我何,他到死的時候還想著一親老娘的芳澤呢,你們媚女宗號稱魔門第一魅宗,連自己的男人也管不住,死了能怪誰?”
“餘三思,看見了嗎?這就是你心目中的仙子。跟個潑婦有什麽區別!是不是很失望?”
那啞仆一分神,就見東島銀使被荊六娘趁亂中在背上擊中了一掌,掌力透體,已然受了輕傷。啞仆一見,眼睛馬上紅了起來,舍身迎向荊六娘,隻攻不守,招招搏命。
荊六娘一見啞仆拚命的架勢,不驚反喜,這啞仆本就修為弱上一線,就算拚命也奈何不了自己,隻要耐心守住片刻,待其氣勢消退,內力不接,便可去掉蘇汐箬一大助力。
卻說東島銀使見啞仆拚命,雖然壓力驟減,心中反而焦急,忽見不遠處莫大二人大馬金刀坐在馬上,心中不由一喜,逼退荊六娘一腿後,對著莫大高聲道:“莫先生,豔寡婦為禍江湖,聲名狼藉,今日重現小金川,我等一起聯手,為民除害!”
呃……丁偉則是有些感歎——女人罵街吵架果然都是一個尿性,不會比肆坊老嫗強上多少,換成先天女武者隻會更加暴戾恐怖,隻是多年的淫賊本能還是讓他十二分向往國師的豔福,傳言大國師當年的確是名士風流,雖然算不上禦美無數,收藏的七絕美人圖在武林中最為豔名遠播,實際上,他那便宜老爹丁大據說就是因為仰慕大國師的男兒本色,從此走上了采花賊這條不歸路…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