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百三十五章駕到,百裏皇後
林玉這頭還想著,卻是那雲傾又開口道:“那夜裏,我才回到屋中歇下,卻忽然被一個闖入的嬤嬤不明緣由地就給拽了出去,隨後便被趕出了紫靈宮。”
“與我一齊被趕出去的,還有同屋的三個姐妹,我們被趕出紫靈宮之後,就被囚禁在一個柴房裏。”
“一開始一日三餐還有人送,錯就錯在我們不該向那人求救。”雲傾說著,那瘦削的手指抓在床沿,用力到幾乎要折斷,沐纖離從她空洞的眼神中看出了憤恨和絕望。
沐纖離同林玉二人見著她這模樣便也沒有多問,隻待她稍稍克製了些心中的憤怒之後,便聽她繼續說道:“本以為那人是真的發了善心要救我們出去,可誰知道等著我們的,卻是噩夢……”
“我們被送到了棲梧宮裏……”雲傾說著,約莫是想起了那時候的困境,忍不住顫抖了一下,這才接著說道:“我們四個人裏有一個偷偷吞下了陛下佩玉上的一顆金墜子,死了。”
“後來陛下嫌我們髒了他的宮殿,就將我們都丟到了一個院子裏,讓我們自生自滅。”
“明麵上我們都是已經死了的人,自然不會有人來救我們,我們便隻能吃雜草,喝雨水,隻要生出一點力氣,我們就大喊大叫。”
“而我也,終於等來了這一天,隻是……”雲傾幹涸的眼窩裏重新蓄起淚水,還有半句未說完的話,從林玉隻在那院子裏救出了她一人便就能聽出來,她這是在哭她的姐妹們沒有等到獲救的這一天。
沐纖離和林玉都沒有說話,他們不知麵對這樣殘忍的故事,自己口中能說出什麽安慰的話來,仿佛說什麽都不對,最後兩人也隻能沉默著出去了,讓她一人在房中安靜一會兒。
西岐皇宮看來不隻是麵上的那麽簡單,雲傾所說的錯信的那個人應該就是安逸王爺了,既然如此,若是安逸王爺把雲傾他們從柴房裏弄了出來,那麽那個對公主不利之人,便就不會是西子逸。
這麽一想來,又會是誰……想要對西子靈不利呢……
沐纖離原本想著等天黑之後再讓林玉出去打探一些線索,可天剛黑下來,千機閣就又迎來了幾個不速之客。
其中兩個是他們的老熟人,劉年和關月,另外一個,卻是一張新麵孔。
他們不出現,沐纖離倒是忘了,自己還有這麽幾個對頭,看來幾日不見,是又去想新的鬼點子了,今天這會兒過來,居然是笑容滿麵的。
“仙子,之前的事多有得罪了,是我們兄弟二人不對,今日特來給仙子賠罪行禮。”劉年笑得十分謙和有禮,一幅仙風道骨的世外高人的模樣,和前幾天判若兩人。
沐纖離戴上麵巾,優雅從容地從屏風後麵繞出來,聲音疏離又帶著讓人好奇的神秘感道:“我不知你在說什麽,我們見過麵嗎?”
她這話說的也是事實,上次劉關二人來鬧事,最後倉皇出逃,連沐纖離的連麵都沒有見上。
劉年沒有想到沐纖離會這樣說,一時間準備好的說辭沒有辦法繼續,便就愣了一下。
而他的好兄弟關月及時救場道:“仙子不知這件事嗎?那就更好了,省得聽別人先說了閑話,先入為主,那我們就都當此事沒有發生過,來正式結交一下。”
關月十分友好地衝沐纖離行了一個平輩之禮。
一般而言,大家都是注重麵子的人,他都這樣客客氣氣的說話了,對方也應該給他回禮,然後大家坐下來好好寒暄。
可沐纖離卻不按常理出牌,她不但沒有給關月回禮,甚至都沒有理會關月的話,而是淡淡地衝林玉說道:“這些小事你看著來就好,我還有事就不奉陪了。”
她壓根就沒有正眼看過劉年和關月二人,這比當麵羞辱他們二人還要過分,尤其是還有旁人在場的情況下。
這個旁人名叫張生,比劉年和關月晚了兩個月入宮,也是很得西帝的器重。
因這幾年西帝身子耗損的厲害,再加上年紀大了,時不時就有個頭痛的毛病,這張生做方士之前是個赤腳大夫,別的不能醫,但是祖傳一個治頭痛的偏方卻很是有效,尤其是針對西帝的頭疼之症,平常也就罷了,每當變天的時候,西帝都會點名要求他在旁邊伺候。
劉年和關月曾經偷偷的潛入張生的住所,想要偷取他製作藥丸的偏方,便能取而代之,但是在張生的住所裏,連一張紙都沒有找到,隻因這張生根本就不識得字。
最後,劉年和關月隻能忍著和他共事了,張生沒有念過書,平常跟他們二人也說不到一起去,可要說有新人來了,需要一致對外,張生倒是經常能和他們成為最好的盟友。
但是盟友歸盟友,看他們二人吃癟,張生還是很開心的,當下就不管不顧地哈哈大笑了起來。
劉年和關月二人覺得十分沒有麵子,本來計劃好的要好生好氣地和沐纖離攀交情的想法一下子就拋到了腦後去了。
關月見沐纖離要走,伸手就要去扯她的胳膊,一麵還喊道:“仙子且慢,我們好歹上門是客,你怎能如此怠慢?”
隻是他的手還沒有碰到沐纖離的衣袖,就被林玉一把擋住了。
林玉眉頭緊皺,不悅地看向關月道:“這位道長,請你自重,若再對我們仙子有所冒犯,林某可就不客氣了。”
“我倒要看看你怎麽個不客氣法!”關月十分不服,還要上前,卻見林玉伸手飛快的在他胳膊上點了兩下,就聽得關月一聲慘呼,整個人就軟倒了下去。
劉年見狀趕忙上前扶住關月,指著林玉的鼻子就罵道:“你怎麽能在宮裏動手呢?完全不把陛下放在眼裏!我要去陛下麵前告你!”
林玉無所謂地說道:“門在那邊,請了。”
劉年氣得不行,想來想去隻能煽動張生道:“張兄,你看看他們這個無法無天的模樣,若真讓這什麽蓬萊的在皇宮裏立足,以後哪裏還有你我生存的地位?”
他這一趟叫張生來,就是因張生是個沒有讀過書的人,雖說沒什麽大智慧,可小聰明卻不少,更重要的是他有許多不入流的手段,是他們這些讀過書的人想都想不到的。
張生看著林玉,也不知是不是不知者無畏,他從林玉銳利的眼神中完全讀不出危險,直接略過了林玉去看沐纖離,就算在皇宮裏待了這麽久,他也沒有見過像沐纖離這樣標致的人物。
西帝的好色眾所皆知,他相信就算沐纖離沒什麽本事,光憑相貌就能把西帝迷得神魂顛倒了,今天自己倒了大黴,跟這兩個人來和沐纖離作對,以後也定討不了好,倒不如按劉年所說的,自己先下手為強。
不過他這個人不喜歡正麵衝突,當下嗬嗬一笑,裝模作樣的拱了拱手說道:“那個……仙子,我也是不知情。”
“這兩位仁兄和我說,今日要來找仙子探討一些道法,我還以為可以跟著學點東西,就隨他們一起過來了,我可不知這兩個人是來找茬的,這裏麵也沒有我什麽事,我就先走了啊,嘿嘿,不用送了。”
張生說完,竟是頭也不回地就走了,留下那兩個帶頭鬧事之人是目瞪口呆。
劉年垂胸頓足,想不到這個張生這麽不靠譜,出發之前還說要給這個蓬萊的厲害嚐嚐,這會兒倒是他跑得最快,由是劉年便就暗暗發狠,想著這次就算不能把沐纖離怎麽樣也要讓張生栽個大跟鬥。
沐纖離已經走了,她壓根也沒心思搭理劉年這些人,不過她並不知的是寧得罪君子,不得罪小人,有些人並不是說她不去理會就能偃旗息鼓了,她的無視隻會讓那些人狗急跳牆罷了。
在劉、關二人又一次在沐纖離那裏碰了一鼻子灰之後的次日,從來不踏足天機宮的皇後娘娘竟是破天荒地到了天機宮裏。
那些躲在各自房間裏的方士都紛紛出來行禮,有幾個甚至連衣服都沒有穿整齊,脖頸後頭還依稀可見幾道意味不明的抓痕。
沐纖離就算把自己擺得再清高,皇後娘娘親自駕到,不可能不去迎接,於是,沐纖離也算是有幸見著了養出西子墨那般小人還有西子靈那般刁蠻丫頭的西岐皇後真容。
百裏錦長得比沐纖離想象中的還要美,但那種美跟單純的五官上的豔麗是不相同的。
以沐纖離一個女人的目光來講,百裏錦的身上有一種特殊的風情,自己若是個男人,定很容易沉迷其中。
沐纖離一邊這麽想著,一邊還覺得西帝沒有眼光,百裏錦難道會比他沉迷的那些庸脂俗粉要差嗎?
不過,沐纖離的這個疑問很快就有了答案,隻因她這處才剛剛命宮人給百裏錦奉上茶,西帝後腳就到了,甚至他憤怒的聲音比他的人還要先到達,喊道:“你就見不得朕有半點如意之處,是不是?!”
百裏錦的目光甚至比沐纖離還要冷,兩人一起淡淡地站起來迎接西帝,倒更像是兩人一起準備好了接受別人的朝拜。
西帝進入大殿之後看到這兩個人,似乎連氣勢都矮了一截,他看了百裏錦一眼,重重地哼了一聲,拂袖坐下道:“皇後不是從來不踏足天機宮嗎?怎麽今日巴巴的來了?莫非朕請了仙子,又覺得朕心有不軌了?”
百裏錦聽見西帝這樣說,居然輕輕地笑了一聲,不過她的笑聲裏沒有愉悅,隻有明顯的疏離和意味不明的諷刺,道:“陛下身邊這麽多美人,臣妾何時多過一句嘴?”
西帝被她噎住,她這話說的倒也是事實,隻是不知為什麽,自己一聽見百裏錦往天機宮來,就覺得其中必有貓膩,還以為百裏錦是衝著沐纖離來的,就過分緊張了一點。
但他是皇帝,說出去的話總不能收回來,又幹咳了兩聲道:“那皇後找仙子所為何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