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百章心意,吾心吾願
東陵玨聽到沐纖離如此問,也沒急著說,先是意味不明地瞧了她一眼,雖說這些日子也有所察覺她不似先前那般對這些是有所避諱,但事實如何,卻還得先過問一下她本人。
沐纖離在東陵玨懷中問的話,先倒還沒見著他那詢問的一眼,隻在自己問話過後發現身邊人許久不曾搭話,這才仰起小臉去看他,便也見著了東陵玨眼中那一絲詢問之意。
見此,沐纖離便輕笑一聲道:“先前確是我見識淺薄了……”
“怎會。”一聽沐纖離這般妄自菲薄,東陵玨不悅地微微皺了皺眉頭,但到底還是在自家小丫頭麵前,便很快又舒展開來。
而沐纖離話還未說完便突然叫東陵玨搶了白,先是一愣,後聽明白他話中的意思,便是失笑,輕輕拍了他一下,嗔怒道:“別鬧,讓我先說完。”
沐纖離這嬌憨一舉使得東陵玨輕笑開來,便捉住了她那隻作亂的手,柔聲道:“嗯,你說。”
聽此,沐纖離這才又重新開口道:“我原先想著,若我不去招惹他們,便也不會有人來招惹我。”
“不想……”沐纖離想起自己近來夢靨之事,雖說還未查明是何人所為,但多少也能猜到一些,不由得眸中一暗,東陵玨察覺,便輕輕摸了摸她的腦袋以示安慰。
沐纖離覺此,便抬頭衝他笑笑,而後又接著道:“不想還是將這人心想得太過簡單了些。”
“既如此,人人都惦念著找我的麻煩,不如我先一步,將那些玩意兒處理了,省得他們時不時到眼前晃蕩,著實糟心得很。”沐纖離說著笑笑,東陵玨見狀,便又將她攬得緊了些,而後道:“這是自然。”
“不過你若是不願,放著我來便是。”東陵玨仍舊是輕聲道,沐纖離卻笑,小小地瞪他一眼,很是傲嬌地說道:“這說的是什麽話,我可是安遠將軍,烈焰軍都是我一手培養的,倒叫你給小瞧了。”
“哼。”沐纖離一聲嬌哼過後,東陵玨也不再避諱她,便將近兩日所調查到關於夜遊人之事,籠統地同她說了一遍。
到還是同先前差不了太多,總不過有人夜間出遊,又被巡夜的將士看管,直至第二日清晨清醒後這便放回去,且民間那些傳聞也不算假,湘南王來後,這城中的夜遊人著實少了不少。
不過卻有一件事同先前又有了些變化,也便是湘南王到皇城的前後日子裏,那原先不過都是些平民百姓的夜遊人之中,又多些世族中人。
雖都是些仆從,但到底是影響到了世族,那些手頭有些權勢的,便都明裏暗裏,陰陽怪氣地給東陵玨施壓,東陵玨自然是不放在眼裏,卻免不了沐纖離有所記掛。
便聽她道:“這些日子,辛苦你了。”
“早知便不說了,竟叫你憂心了。”東陵玨本想一笑而過,卻不想沐纖離不理會她,隻皺著她那小眉頭問道:“可有查到都是那些世家?”
聽沐纖離如此問,便知道這件事叫小丫頭上了心,一時間是放不下了,是以,東陵玨便也隻能歎一口氣,給她說道:“林林總總地都有一些,不過這其中較多的,卻是榮慶王府。”
“榮慶王府?”聽到這再熟悉不過的地方,沐纖離微微皺了皺眉頭,轉念忽而想到了什麽,瞪大眼對著東陵玨驚道:“你的意思是——那個西岐姑娘?!”
“就目前情形來看,便也隻能這般懷疑。”東陵玨說著,有順了順沐纖離的一頭烏發,滿眼柔情道:“且你夢魘之事,她的嫌疑也最大。”
沐纖離這時正猶自思索著些什麽,便也沒有搭話,東陵玨也就這般看著她,卻又想到那個幻境,想起幻境中的那東西提出的條件,一時間又是有些困惑。
若那東西和那個西岐人是一起的,這西岐人為何不自己去尋那東西,而且還是東陵清流從邊城帶回來的。
若那東西和那西岐人不是一處的……這樣兩股外來勢力混入了東陵皇城還不叫他所覺,又實在是叫人難以置信,他可不覺得西岐那邊有誰能在他眼皮子底下悄無聲息地潛入皇城。
便連那西岐人方被東陵清流帶進城的時候,便已經叫影衛給盯著了,更別說旁的什麽小蟲子要爬進來了。
若那個西岐人被東陵清流帶回來本就不是一個巧合,,而是精心策劃好的事情,那麽這一切似乎都能說得通了。
至於那西岐人的身份,十有八九和西岐皇室脫不了關係。
這邊二人都各自想著事情,不過沐纖離卻是想著想著便說出了聲,道:“之前隻有些平民倒還好說,如今便連世家都有人如此,卻是麻煩不少。”
“本就因為東陵鏡的到來讓朝中動蕩不少,如今又加上世家中出現夜遊人之事,難免不會有人在上麵做文章去對付你。”沐纖離猶自說著,東陵玨也在她開口之時便回過神來的,仍舊柔柔地看著她。
而後見著她那小眉頭越皺越深,這才伸手為她輕輕舒展了一番,出聲打斷道:“行了,你進來本就歇息不好,怎好叫這些事再勞你心神。”
“莫要再想了,我自有思量。”東陵玨這話說完,沐纖離這才幽幽地抬眼看他,一麵又委屈著說道:“我這不是看你辛苦,便想著能否給你謀劃謀劃,竟還討了你的嫌……”
沐纖離撇開臉小聲嘀咕,落在東陵玨眼中便又是一番可愛模樣,隻見他伸手捏了捏沐纖離氣得鼓起的麵頰,輕笑著哄道:“啊,叫娘子這般一說,倒著實覺得著身子疲乏得很。”
“眼看著這日頭便要上了中天,外出實在辛苦,不知某可有幸,能得娘子一同小憩片刻?”東陵玨這故意學著話本中的那般說話,果真是逗笑了沐纖離。
便見她嗔了東陵玨一眼,好笑道:“堂堂一朝太子,不好好看國策卻學起話本段子來,若叫人聽去,指不定如何說我禍國殃民呢。”
“本宮看誰敢。”
“哈哈哈,別鬧。”
便就這般,自宮中回來後,東陵玨又陪著沐纖離午休片刻,午後又各自處理了些事物,這邊又平平淡淡地到了第二日。
次日,天光微亮,沐纖離便自塌上悠悠轉醒,難得一夜無夢的好覺,使得她今日的精氣神不錯,是以,便在一醒來就清晰地察覺到從旁一道視線。
因著邊兒上那道熟悉的氣息還在,她這才沒叫那道灼熱的目光給嚇著,隻不過剛醒,便就帶著一迷茫地轉頭看去,正好瞧進了邊兒上東陵玨漆黑的眸中。
見著東陵玨這分外精神的雙眸,沐纖離隻當他早醒了,而自己又是遲遲未能醒來,便略有些歉意地啞著嗓子道:“我又睡久了麽……如今什麽時辰了?”
“尚早,才辰時,還能再睡會兒。”許是怕吵著她,東陵玨這聲兒便也是輕輕的,一麵又給沐纖離掖了掖被角,輕拍著她肩膀,好似想要哄著她再睡一會兒。
沐纖離便在這溫柔的動靜中扭了扭身,迷迷糊糊地說道:“你起得真是早啊……”
東陵玨見狀輕笑,他哪裏是起得早,他這是一夜無眠,就隻顧著看她了,自從那日那紙片人來過後,他便更是擔憂沐纖離的身子,便整夜整夜地看著她,隻在白日裏去書房的時候方才小憩一會兒。
便是怕她夢魘,是以一刻也不敢放鬆,好在昨夜並未見她有難受的模樣,東陵玨這心緒才稍稍緩了些,便一麵輕輕拍著,看著沐纖離窩在他懷裏又漸漸地不動了。
眼見著這小丫頭又要睡去,卻不知是突然想到了什麽,猛然驚醒,一下爬起身來,還嚇了東陵玨一跳,忙問道:“怎麽了。”
沐纖離瞪大眼看他,驚道:“你沒去上早朝啊。”
一聽是這事,又加之沐纖離昨夜並無異狀,東陵玨一時心情大好,竟不由得大笑出聲,看得沐纖離連連伸手拍他,眼看著就要怒了,這才趕忙說道:“今日休沐。”
饒是如此,那聲中仍舊是帶著絲忍不住的笑意,沐纖離不知道這家夥一大早是怎麽地了,便也不理他,徑直叫外頭的柳意和柳思打水進來伺候她起身。
至於東陵玨聽見外頭的動靜便也起了身,好叫沐纖離能夠下塌來,而便是東陵玨站起身來後,沐纖離才發現他昨夜好似就這麽和衣臥下了,那一身錦袍叫他這麽折騰得帶了些許褶皺。
柳意柳思打水進來後,東陵玨道了聲“去換身衣裳”便出了臥房,直到沐纖離收拾得差不多,正要綰發時,他這才回來,又從柳意手中將沐纖離那一頭的青絲接過,看著鏡中的人兒,情意綿綿。
沐纖離見著鏡中的謫仙,一時間有些臉紅,便斥他道:“你會嘛。”
東陵玨輕笑,一麵輕柔地撫弄著手中的長發,一麵道:“將離兒娶來許久不曾為你綰發,實在慚愧。”
聽著東陵玨這些話,又想起他這兩日經常如此,沐纖離便覺得奇怪,問道:“你這兩日是怎的了。”
東陵玨聞言,又擺弄了一會兒沐纖離那頭青絲,綰了個簡單的發式,看著鏡中的她,眸中帶了絲愧意,道:“說好的護你一生一世,卻還叫你遭了這些罪。”
沐纖離看著鏡中東陵玨的模樣,心中一暖,便也就自己拿起了簪子往頭上擺弄,故意哄道:“我自己耐不住,不好安生,與你有何幹係。”
心知她這話是說給自己聽的,東陵玨也不駁她,隻一麵幫她擺弄著手頭的簪子,一麵低聲問道:“你……當真要涉足如今的這些事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