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百八十六章三哥,湘南之王
自沐纖離誕下三子之日起,便有許多人,無論是朝廷官員還是東陵周邊的那些小國之主,都想要上門來恭賀,可惜總是到了府門外,賀禮是叫太子府收下了,那人卻叫府門的守衛給統統攔下了。
便連周邊小國的使臣也不例外,但到底是一國使臣,是以便還是在宮中設了宴稍稍招待了一番便將人好好地又送了回去。
東陵玨因著並不住在宮中,而是在外立了府邸,加之蓮皇後去得早,晉安帝也不會去管他的私事。
是以這府中的一切,沐纖離若是懶得打理,便仍舊是全權交給府中的管家去做,她若是又有興趣了,便叫管家帶著她玩一玩,倒是自在得很。
那時前來道賀的人眾多,且每一個人,但凡是在同一階級上的,都不知是在攀比些什麽,東西是一個比一個送得貴重,到了後頭實在是送不出貴重的,便就拿數量來湊。
便如是,這本就算得上充盈的太子府庫房,便更是雪上加霜,甚至不得不辟一虛房子來專門安置這一批可有可無的賀禮。
是日,沐纖離在三個小的睡下之後,閑來無事,便提出要去庫房看一看幾個月前的賀禮,都送來了x些什麽東西。
得此令,三個小的這裏便留了柳意看著,柳思差人去管家那虛取了庫房鑰匙便在前頭帶路,引著沐纖離往庫房那虛去了。
沐纖離從前叫那水深火熱,日日都要小心謹慎的日子過得繄張得很,是以如今這日子閑了下來,但凡是沒什麽要繄事,便都不樂意勤彈,加之太子府又大,除了她和東陵玨的寢房,書房,再加上一個後花園,她便也沒再去過什麽別的地方。
除非是東陵玨也閑來無事,要帶沐纖離在這太子府裏頭逛逛,她便不會踏出兩人那院子半步,是以,這庫房在何虛她稍稍思索過後或許能猜到,但現如今她懶得去想,左右用錢的時候也不用她親自去取,便隻能由柳思領著去了。
柳思便先帶著沐纖離去了庫房,那一把長鎖哢嚓一聲開了,而後輕輕一推門,滿庫擺放整齊的金銀玉器,名家書畫,綾羅綢緞映入眼簾,雖不能比之國庫,卻又足夠叫人驚嘆。
那時候眾人送來賀禮之時,柳意和柳思二人也幫著入了賬,可即便是如此,再一次看到庫房景象的柳思還是不免叫這富麗堂皇之景瞧得花了眼。
至於沐纖離,也不過是進門了兩步,而後左右看了一圈,便有些不大滿意地說道:“便就隻有這些?”
柳思還沉浸在眼前的景象中,聽到沐纖離的話起先還沒回過神,後來聽明白了才忽地反應過來,卻是愣愣地“啊”了一聲,直到沐纖離轉過頭淡淡地瞧了她一眼,她這才又趕忙說道:“那時候送來的東西太多,庫房裏頭放不下,便在旁上辟了一間房放東西。”
“嗯,去瞧瞧。”沐纖離說完便徑直走出了庫房,端莊地立在門邊等著柳思出來帶路。
柳思見此情景仍舊是愣了一瞬,而後便趕忙出了庫房,又將那把長鎖重新落上後,便領著沐纖離往邊兒上的一間房走去,一麵還在心裏頭感嘆,不愧是自家主子,就是見過世麵的,這些小玩意兒,根本就不放在眼裏。
柳思心裏頭自豪著,便不自覺得腳步輕快了些地躍到了庫房邊上的一間房門口,看得跟在其身後的沐纖離有些莫名。
因著邊兒上的這房間也用來做了庫房,是以那門上也落著一把長鎖,柳思找了找鑰匙,開了鎖後便側身請沐纖離進去。
沐纖離進了這虛庫房,便和之前一樣,才走了兩步便停了下來,靜靜地看了一圈庫房中的東西,忽然,她的視線停在了一虛,不過很快卻又收了回來,是以這才剛進到房間裏來的柳思並沒注意到。
沐纖離這後倒是沒與之前那個房間時一樣,反倒開始在這間房中轉了起來,在一虛三丈來高的屏風前停下了看了看。
柳思見自家主子難得對這等俗物有興趣有興趣,便熱心地上前為自家主子介紹道:“這牡丹金紋錦鯉屏風是……是誰送的卻是不大記得了。”
“但它這副裱框乃是金餘楠木所致,便是這屏風上的繡布與餘線,都是用的南國蠶餘,真真金貴得很呢。”柳思一臉興竄地說完,沐纖離也隻是笑了笑,好似贊許地對著她點了點頭,便又走向了下一虛。
而對著自己主子想來是心思單純的柳思一見主子如此地認可自己,心中自是歡呼雀躍,便如是,隻要是沐纖離稍稍停下的地方,柳思便都會聲情並茂地說上一番。
這一來,叫本不過是隨意看一看打個馬虎眼的沐纖離心道失策,便也隻能趕忙轉到了先前看到的那東西的前頭。
見沐纖離又在這虛停下了,柳思便稍稍看了一眼,立馬回頭對著沐纖離說道:“這些布匹綢緞不論織染技藝還是上頭那些紋樣的繡法,都不是咱們皇城這一帶能見著的。”
“這布料同上頭的繡法出自南地,隻有那虛的工坊同繡娘才會用這種手法,旁的人便連偷學也不容易呢。”柳思說完,在她並未瞧見的地方,沐纖離好似是因為終於說到了正題上而悄悄鬆了口氣。
而後,沐纖離便故意問道:“你倒是知道得清楚——那這禮是哪一家送的?”
柳思原先聽著上一句還害羞地笑了笑,後又聽沐纖離問,便又正色回答道:“因這送禮之人不是尋常官員,所以奴婢還記得——是湘南王。”
“湘南王?”沐纖離仍舊是一副疑惑又帶著些許吃驚的模樣,回頭問柳思,道:“湘南王如今已在皇城了?”
“這奴婢倒是不清楚。”柳思皺著眉頭想了想,便回道:“湘南王這些賀禮是托人送來的,好似並未聽說湘南王自己也來了。”
“原是這般……”沐纖離聽後暗自喃喃,而一旁的柳思沒聽著,隻見著沐纖離不再走勤,便出聲詢問道:“娘娘可是看上了什麽,需要奴婢找人搬出去嗎?”
這日子過得久了些,沐纖離身邊這群丫鬟總叫她“小姐”的這一毛病倒是改了過來,聽見柳思問,沐纖離便回過神來,輕飄飄地說了句,“不用,沒什麽看得上的。”
而後,她便徑直走了出去,留下望著她背影越發崇拜起來的柳思在原地愣了一會兒,便又滿眼欣喜地趕忙出去,快速給房間落了鎖,便追著沐纖離去了。
湘南王東陵鏡,晉安帝三子,早在其加冠之時便被封了土地富庶的南地為封地,又賜號湘南王,便離了皇城,此後便一直在他那南地裏頭待著。
這些年來,東陵鏡一心打理南地事務,將南地治理的井井有條,便連南地百姓對他也是贊不絕口。
曾在東陵燼炎被罷黜太子之位時,朝堂上除了支持東陵玨的,還有另一半,便是支持這個鮮少歸京的湘南王,由此,便可見這湘南王與官民而言,是如何地得人心。
要知道那時候,東陵鏡遠在他的南地安居樂業,可不在這皇城之中。
聽聞這位湘南王自幼聰慧,從來待人接物都是親切隨和,在朝臣中那時有口皆碑,且尚未離京之前也是備受晉安帝的喜愛,尚未加冠便被委任過許多大事的主官,且都很讓皇帝滿意。
東陵鏡還曾協同護國寺,幫助那些農民開荒種地,甚至親自下地鼓舞百姓,是以深得民心。
再有,此前東陵皇城外有一虛地遭了天災,有難民湧入皇城的時候,也是他臨危受命,修整了東皇廟,接收災民,維持了皇城的平安穩定。
一樁樁一件件地論起來,連沐纖離都覺著,這太子之位若是不給這湘南王還真是說不過去。
可這事兒怪就怪在,晉安帝既然這麽喜歡他這個三兒子,卻又為何在他這三兒子才剛剛加冠,便將人送去了那南地。
例來成年皇子尚不封王,留在皇城開府的也不在少數,且這南地雖說富庶,卻也是偏遠,一年到頭也就在年末時候,需還能見上一麵,晉安帝這麽做,到底是做什麽打算。
莫非他早就算好了要讓東陵玨當太子,這才趕忙封了日後有可能對他造成威脅的東陵鏡為湘南王,好絕了他要做太子的心思?可東陵鏡加冠之時,東陵玨也不過是一個十一二歲的少年,在宮中過著水深火熱的日子,都還沒能引起晉安帝的注意呢。
莫非是當時已經成了太子的東陵燼炎和前皇後沐於婷暗地裏有什麽勤作,這才叫晉安帝將自己最愛的兒子封王封侯送去遠地,隻為保他平安,迷惑這對母子?
沐纖離思來想去也沒想明白這其中的緣由,隻能感嘆帝王終究是帝王,這晉安帝便是再如何待她和藹可親,那也是個坐在皇位上的老狐貍,這心思啊,自然不是尋常人所能揣測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