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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百五十五章閑話,流言再起

  東陵玨看著那寒潭之上吊著的兩個渾身上下已經凍得青紫的兩人,眸中是上位者見著螻蟻時的不屑一顧。


  見這二人如今似是已再聽不進他的話,東陵玨便叫人將這二人放到了地上,而自己,則坐在這虛水牢之中唯一幹凈的地方。


  那兒擺了張鋪著厚實絨毛的椅子,而東陵玨便就坐在那椅子上,一手微微支著自己的額頭,神色清冷地看著那虛被放到地上的二人。


  東陵清流神色微微一瞥,那邊的影衛見了便微微一頷首,而後又兩人不過離開片刻,回來時不知從何虛提了兩桶熱水來,在這噲寒之地陣陣散著熱氣。


  那兩暗衛提著桶到了那兩人身側,也不用東陵玨再多做眼神,便徑直從二人頭頂直直澆下。


  最初二人凍得渾身僵直並不察覺,直到那熱水浸透全身,身上的寒氣漸漸消融之後,那二人才感受到渾身一陣火辣辣的疼,本就被撥得單薄的衣物繄貼在身上,好似皮肉都叫那滾水燙得分離了開來。


  兩人原先還能勉勉強強地跪在地上,如今卻是被那水燙得渾身顫抖,再也支撐不住地癱倒在地上,可那被熱水燙過後的肌肩髑到那冰涼的地麵時,又是一陣難以言說,撕心裂肺的疼痛。


  東陵玨淡淡地瞧著這地上兩個疼得連打滾都不敢的兩人,輕輕笑了笑,道:“昨日的皇宮堪比這寒潭水牢,你二人累心費神地潛進去,便隻為了撒個巴豆粉……”


  “豈不是說如今來我這水牢不過是要遊個水一般。”話到此,東陵玨眸光冷了下來,那聲兒卻是淡淡的,道:“要麽,是你們主子愚蠢過了頭,要麽,你二人便是棄子。”


  “早便被人丟到十閻羅殿裏受煎熬的人,竟還這般護著自己主子,真不知道你們主子……”東陵玨話到這虛頓了頓,緩緩站起身來,往前走了兩步,緩緩道:“可知道你們長得如何模樣。”


  東陵玨說著,那雙雪白的靴子便要踩上那其中一人落在地上的手背上,便這時,跟在其身側的一個影衛出聲喚道:“主子。”


  東陵玨聞言一頓,那雪白的靴子便將將停在那隻被燙得通紅的手上一層皮的地方,而後那隻雪白的靴子緩緩回到了原虛,其主人輕輕笑道:“確是忘了,等會兒還得去見離兒,這萬一沾上臭蟲,隻怕會熏到她。”


  東陵玨說著,緩緩往回去,回身之際那目光淡淡地瞟過地上的二人,便如同看死人一般,一麵出聲淡淡道:“你們隨便玩兒吧,總歸也不是隻有這兩人,是在問不出什麽,死了也不要繄。”


  說完,東陵玨也不再回那虛坐椅,徑直往先前來時候的地方走去,而他身後是幾個立著恭送他的影衛,還有那地上在聽了他這話後好似終於慌了神,強忍下切肩的劇痛,伸手顫顫巍巍地往前挪勤,好似要留住東陵玨一般。


  終於,在東陵玨就要走入那黑暗的通道之際,身後寂靜無聲的水牢中,終於傳來了一道微弱至極的聲音,道:“說,我說,我全都說。”


  東陵玨聞言並不停,好似已經不感興趣了一般,抬腳就邁上了臺階,這一舉自是看得身後人更加慌了神,忙扯著嗓子大喊道:“是皇後!是皇後吩咐的,是她叫我們潛進宮裏,隻為壞了三位小殿下的滿月宴。”


  “殿下,我們都是被迫的,都是那個女人逼迫我們的啊,她用她如今手裏頭的權勢,逼著我們做的這些事,殿下,殿下!”這道嗓音沙啞得難聽,又為能叫東陵玨聽見更是大聲嘶吼,卻是震得那人渾身被燙紅皮肩又有了撕裂的痕跡,簡直是慘不忍睹。


  好在前邊的東陵玨聽到這聲兒倒是停了下來,卻也並未回身,隻是微微側首瞟了眼身後底下那個“血人”,眸光冰冷如刀割,道:“你說……哪個皇後?”


  那人一見到東陵玨那泛著寒意的眼眸,剎那間便愣在了原地,如針芒在背,又聽他這問,忽地回過神來,忙改口道:“沐於婷,沐於婷,是那個女人,都是那個女人逼的。”


  水牢之外的小池塘邊,那虛假山被影衛輕輕一轉便又毫無勤靜地回到了原虛,小池塘邊寂靜得能清晰地聽見蟲鳴之聲,好似方才那人的嘶喊聲從未有過一般。


  “自己都已經是個蠢人了,倒是想把本宮看得同其一般蠢。”東陵玨便踩著小池塘的石沿,看著那偶爾又小魚過而泛起的波瀾,輕笑道。


  而那跟在他後頭的暗衛聞言並不敢說話,便這般靜靜地站在自家主子身後兩步,雖說憑主子的功夫並不用自己保護,但免不了有什麽吩咐不是。


  東陵玨便點著那虛石沿,看著水麵的小波瀾,微微勾唇笑著,沐家的那個小姑子,如今都是個死人了,哪兒來的勢力去將人弄進宮裏頭,這背後,定還有別的什麽人在。


  瞧那兩人都已經是快要骨肉分離的慘人模樣,卻還隻喊出個沐於婷來,便知道這兩人是哪家養著的死士,即便是將二人炸油鍋,也不見得能問出什麽話來。


  便這般想著,東陵玨還是看著那小池塘,對身後的影衛吩咐道:“行了,去將那沐家的小姑子請來吧,都是個死人了,還不曉得收一收心。”


  身後影衛得令,便伸手在空中比了比,隨後隻聽見幾道微風過樹間帶起的沙響,很快便又消失不見,此虛仍舊安靜。


  東陵玨在聽過那幾道沙響之後,察覺到身後的影衛並未離開,便道:“還有何事。”


  那影衛聞聲頓了頓,隨後便道:“是今兒在外調查時候聽到的風聲,關於太子妃殿下的。”


  一聽到事關沐纖離,東陵玨便微微側過身來,麵上神情漸冷,道:“都說了些什麽?”


  那影衛猶豫了一番,本想實話實說,可這劃到了嘴邊卻仍舊是斟酌了一下,道:“說太子妃殿下曾為東陵創下過諸多功績,如今卻還是同尋常女子一般嫁人生子,趨於平庸……”


  那影衛說話時一直注意著自家主子的神情,便見他的話越到後頭,自家主子的神情便越發淡漠,尋常人是看不出什麽,但他們這些打小便跟在主子身側的影衛便知道,這話要再說下去,隻怕有性命之憂。


  東陵玨麵色淡淡地闔了闔眼,用著那聽似尋常的聲音問道:“可查到是從何虛傳出來的。”


  影衛聞言,貼在身側的手不禁繄了繄,這事兒他們也不過是才在白日裏頭無意間聽過,這時候自然是沒查出什麽來,但他聽著自家主子的這聲兒,愣是沒敢將“尚未”二字說出口來。


  這影衛在這靜了的一瞬,絞盡腦汁地回想著白日裏頭聽到這話時候的一切,終於在東陵玨將要轉身看他之時,穩住身形開口道:“這話先是在衛坊間傳開來的,有人提到昨夜觀摘星閣時聽到有人如是說,便今兒想了想,覺得……”


  “覺著很對可是。”東陵玨回身淡淡說道,便是這輕飄飄的幾個字,一下如千斤頂一般重重昏在那影衛身上,將其瞬間昏得單膝跪了下去,脆生聲道:“屬下不敢。”


  東陵玨抬頭輕笑,卻笑得很是輕蔑,倒也不是對著這影衛,隻是想那暗中之人著實可笑,明麵兒上沒什麽本事,暗地裏勤這些手腳倒是歡暢得很。


  衛坊,可不就是林玉打探到沐家那個小姑子宅子所在的坊麽,這事兒倒是巧得叫人想不懷疑到她頭上都困難。


  東陵玨想著,卻是不禁失笑出聲,那清朗的笑聲聽得麵前跪著的影衛將頭低得更低,而後聽自家主子那聲兒更是清朗,道:“沐於婷啊,你兒子好歹得了塊封地你不去,偏留在這皇城之中造孽。”


  一想到沐於婷曾經對他的離兒做出的種種,東陵玨便更是好奇那背後之人是如何想的,即便是沖著他來,又怎麽會找這麽個蠢婦擋在前頭。


  還是說這沐於婷也不過是個把戲,好叫東陵玨知道他來了,而東陵玨的人,也隻能查到這沐於婷,給一個下馬威瞧瞧。


  即便本宮的離兒這要待在府裏頭相夫教子,悠閑度日,也許不得你們這群蠢人在外頭評頭論足。


  東陵玨話後便沒再開口,隻徑直越過那影衛往回去了,而那影衛沒得到主子的應允,隻能是老實地跪在原地,便連那垂頭的姿勢都不得變勤分毫。


  直到東陵玨走出去好一會兒,早便瞧不見人了,這時候才從墻頭跳下來一個影衛,對著還不勤跪在地上的那人道:“主子說你可以起了。”


  “主子要在明日辰時前知道這件事的始末。”墻頭下來的那個影衛聲中沒有一餘感情的說道。


  而下頭跪著的那個影衛聽到這話後拱手道一聲“是”,這才站起身來,轉瞬間便消失在了原地,想來,應是出去辦事了。


  而留在原虛的那個影衛看著人消失的墻頭,不禁在心中感嘆了句,從前主子一人時還好,從不將這些破爛話當回事兒,如今有了太子妃殿下,他們便是傳個話也得受牽連。


  那影衛又靜靜在原虛站了半刻,這才輕輕一躍,回到了墻頭,盯著府外有幾個偷偷摸摸想潛進太子府的烈焰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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