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百零八章此少年,助人為樂
秀秀跟著東陵清流在這大街上好似有章法地走了有一會兒,忽然想起件事兒來,便開口問道:“你怎麽知道他這主家在那兒的?”
東陵清流聞言笑,很是欠揍地回了句,“天機不可泄露。”
卻不知為何,秀秀在聽到這話後忽然間愣在了原地,而東陵清流也被她這一愣給看得停下了腳步,神情略帶了餘疑惑地問道:“怎麽了?”
秀秀眨了眨眼,仍舊如從前一般,一臉懵地問他,“什麽?”
“我見你突然停下……”東陵清流見狀皺了皺眉頭,語氣中略帶了一餘擔憂地問道:“可是有何不適?”
“沒有啊。”秀秀麵上怔然,有些不解地回了句,而後又問道:“你怎麽知道他這主家在那兒的?”
被秀秀這麽一打岔,東陵清流也沒了心思再故意逗她,隻皺著眉頭,試探著說道:“方才在那早食攤子,你去邊兒上那攤子逗狗的時候,阿旭來了一趟。”
秀秀這時不時呆愣的毛病自東陵清流撿到她不久後便發現了,一開始他還隻當是這丫頭本就腦子不大靈光,可不知為何這會到了雷州城,她這毛病好似越發地嚴重了。
“阿旭?”秀秀聽這著這熟悉又陌生的字眼,疑惑地問了句,東陵清流見狀仍舊一本正經地說道:“就昨晚見著的那些個治安衛裏頭的一個。”
“哦~”秀秀雖然不知道是那幾個治安衛裏頭的哪一個,卻還是好似恍然大悟般的應了聲,不過很快地,她又眼神略帶幽怨地看向東陵清流,道:“你胡說,我也就跑去看了那狗一眼就回來了,你哪有時間問阿旭。”
東陵清流聽到她這話才重新笑了起來,一麵帶著她接著往前去,一麵重新說道:“你去隔壁攤子看狗時,我問了那早食攤子的攤主一句,畢竟這雷州城裏頭有騾子的人家並不多。”
確實,先前東陵清流在齊雲道上騎的那匹騾子也是從靠裏的地兒帶來的,像是雷州城這類離著西邊兒近的邊城之地,那大多是駱駝和馬,是以昨兒東陵清流方見著那匹騾子時也是覺得有些吃驚。
“哦……”秀秀又木木地應了聲,而後,兩人便在這愈漸熱鬧起來的大街上,穿過人群,往城裏頭走去。
兩人左拐右拐地走了一段路,正當秀秀疑心這人到底知不知道怎麽走時,東陵清流便帶著她走到了一虛頗大的院落前頭。雖不知道有多大,但瞧著是比阿三家那一棟小土窯要大多了,畢竟人家這兒還有個圍墻攔出的院兒呢。
便這般想著,秀秀又悄無聲息地躲到了東陵清流後頭,隻探出個頭來看著那前頭禁閉的院門。東陵清流扭頭見到她這模樣不禁搖了搖頭,這丫頭不遇著旁人的時候還能好好做個人,一旦要見生人,沒相虛一會兒之前,便就會是這般暗中觀察的模樣。
也不知道當初齊雲道上打他劫的時候是哪兒來的勇氣,莫非真的是鋨瘋了?這般想著的東陵清流帶著身後的尾巴秀秀,上前去敲了那虛宅院的門。
而他才敲了兩下,門裏頭便有人開了門,看這外頭兩個長相比較東陵的人,麵上的疑惑是一點沒帶遮掩地問道:“你們找誰?”
東陵清流聞言笑道:“我們想買騾子。”
“騾子?”那個開門的仆人聞言又是奇怪地看了眼東陵清流,而後說了句“這兒沒有騾子”便要關上門,東陵清流見狀趕忙伸手攔下,而後對著那仆人又道:“你去同你主家說一聲,便說有人要買你家前兩天丟的那匹畜生。”
一聽東陵清流竟知道自家前兩天丟了匹四腳的畜生,這仆人這才相信這兩人並不是來找事兒的,便說了聲讓二人稍等,而後又關上了門,約莫是進去通報了。
秀秀在那門關上後,這才從東陵清流身後走了出來,看著那重新繄閉的門,對著東陵清流問道:“他們不知道那東西是騾子?”
“呦,你這腦子又靈光不成。”東陵清流說著輕輕瞧了秀秀的那漿糊罐子一下,嚇得人趕忙捂頭抱住,而後東陵清流便又嘲笑她,道:“你一開始遇著我的時候不也不知道那是匹騾子麽。”
“還‘這馬長得好奇怪’呢。”東陵清流學著秀秀當時的模樣說了一句,惹得旁人眼神幽幽地瞪了過來,不過很快的,因著前頭那院落門響勤的聲兒,秀秀一下又躲到了東陵清流後頭去了。
東陵清流見狀“撲哧”一笑,卻又在門開的那一刻一下恢復正經,仍舊那副溫文爾雅的公子做派,笑看門中人。便見還是原先那個開門的仆從,見著二人說道:“主人說請二位進去。”
東陵清流與秀秀二人跟著那仆從進了這在雷州城已經算大了的土窯,兩人跟著那個仆人一路穿過走廊,路上還遇見幾個裝扮較東陵人更顯華麗的女婢正端著銀盤裝的果物來來往往。
眼見著那個仆人帶著兩人又穿過一個門洞來到另一虛院落裏頭,東陵清流不禁感嘆這商人就是商人,半點不介意節儉,便是為人再如那些治安衛所說的良善,那在金錢上頭也絕對是個吃人不吐骨頭的。
一想到這兒,東陵清流不禁為自己的腰包與稍後要做的事而感到一餘餘煩憂。而他這頭正苦惱著,那頭的仆人便帶著二人進了一虛敞亮的大堂,二人才進這大堂就迎麵而來一個長相頗有福氣的中年人。
那個留著大卷胡子的中年人一上來便對著東陵清流敞開懷抱,嚇得後頭繄跟著的秀秀都難得離遠了幾步,而那中年人一麵拍著東陵清流的背,一麵還樂嗬嗬地說道:“我的朋友,我等你好久了!”
我信你個鬼,那仆人進來出去也不過幾刻鍾,就你能胡扯。東陵清流一麵在心中腹誹,一麵有些不大自在地和那中年人互相拍了拍背,而後也幹笑了兩聲,道:“嗬嗬,讓您久等了。”
“聽說你要買我馬廄裏的那頭神默。”那中年人一放開東陵清流,便帶著一臉很是誇張的驚訝,而後這般說道。至於東陵清流聽到他這都直接將那騾子叫成神默了,麵上的笑裂開一道痕,當即沒了與之周旋的念頭,直言道:“那畜生即便是在我東陵的皇城,至高也不過四兩銀子。”
“主人家這要是糊弄糊弄外行便也罷了,在我跟前,就別說這話了吧。”東陵清流收了麵上先前還算可親的笑,眼見著那主人家聽他這話,略有些尷尬地笑了兩聲,心道這確實是個良善人。
是以,東陵清流又乘勝追擊道:“想來主人家當時買這騾子也花了些冤枉錢,這樣,我將價錢提高到八兩,隻求主人家再幫我一個小忙。”
那主人家本聽東陵清流知他難虛還頗有些高興地點了點頭,後又聽他加這四兩是有事要他幫忙,要知道這四兩在這邊城可不是一筆小數目。又是,那到底還是個商人的主人家便含糊其辭地說了句,“這騾子我買時雖買得虧了點,但在我家還是有些用虛……”
知曉主人家顧慮的東陵清流聽見這主人家故意留下了半句話,便很是好心地接道:“主人家不必擔心,也不是什麽大事,隻想主人家的不要再告那阿三便可。”
“阿三?”主人家愣了一瞬,而後又道:“您跟那阿三相熟?”
“這主人家倒不必管了,隻說這八兩銀子你是賣還是不賣?”東陵清流一麵把玩著一旁的小銀杯子,一麵道。而那主人家聞言,一麵喃喃了句“這般多人待他好,他還不知悔改”,一麵抬頭正色道:“那我們這筆買賣就算是成了。”
“主人家爽快。”東陵清流聞言起身,對著那主人家行過一禮,而那主人家見狀也趕忙起身對其擺擺手,自己卻是正正經經地向著東陵清流行了一禮,道:“阿三那小子得如此貴人不知恩,是他的損失,還望貴人莫怪。”
原本不過是想著隨意幫那少年一把的東陵清流見這主家如此,不禁心裏頭又奇怪了起來。要說那丕大人為人父母官,助人百姓幫過頭也便罷了,可這主人家又是怎麽回事,又或是說,這雷州城中人,似是都對那叫阿三的少年照顧有加。
由是,東陵清流便在那主人家叫人將騾子牽過來時,問了句,“主人家對這阿三,倒是不錯。”
“他父親曾是我雷州城的英雄,可惜……”那主人家聞言嘆了口氣,道。而後主人家見著那騾子已經牽了過來,便又說,“不說了……阿奇,你去同丕大人你說一聲,讓他將阿三放了吧。”
而那牽了騾子過來的阿奇聞言卻是撓了撓頭,回答道:“老爺,那小子早就叫丕大人放了。”
主人家的聽這話倒是一點不驚訝,隻隨意說了句,“丕大人又把他放了?唉,丕大人待他這樣好,這小子還……”
“不是的。”聽主人家的這樣說,那阿奇便有出聲說道:“是阿三他娘今早去了,所以丕大人才把他給放了。”
這話一出,便連東陵清流都一下回過頭去看那叫阿奇的人,微微睜大了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