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三十三章 七皇子回城
八月十三,一輛紅木馬車,由十幾個黑衣人護送著進了皇城。有人識得駕車的男子是七皇子的影衛,這才知道是七皇子回皇城了。
東陵玨回皇城的時候,沐纖離還在訓練從神箭營挑出來的一群新兵。她是想從這一批人當中挑出最強的五十人來,加入烈焰,所以正頂著石頭騎在馬背上,看著他們兩人一組抬著三百斤中的木頭負重跑。
一百個新兵,被她訓練的想死的心都有了。都在後悔,自己幹嘛不好好的做一個神箭營的弓箭手,非要參加什麽烈焰的選拔。著分明就是自討苦吃,自作自受嘛!不過在看到林玉前輩他們那一身帥氣的玄衣,和吊炸天的裝備後,他們還是咬咬牙堅持了下來,沒有讓自己放棄。
沐纖離得知東陵玨回了皇城,這腦子裏就隻有一個念頭,那便是想要立刻、馬上見到他。
“好了,今天就到這裏了,你們先回營吧!”沐纖離大喝一聲,朝還在往前跑的新兵們喊道。
“不是說十公裏嗎?”聽說就到這裏了,有的人還不相信。畢竟這沐校尉一直都是說一不二的,說十公裏便是十公裏,可是他們現在連五公裏都沒有跑到呢!
“不會是讓咱們回了營後,屁股剛坐到凳子上,又叫咱們起來繼續吧!”畢竟這樣的事情也不是沒有過。好幾次等他們做完一天的訓練,剛洗好澡準備睡覺的時候,著沐校尉便冒了出來,搞什麽晚間訓練。折磨得他們苦不堪言啊!
“說不定還真是。”
聽到下麵的新兵,沒有為訓練停止而雀躍,反而在小聲的質疑。沐纖離的眼角不由的抽了抽,看來自己在這群混小子眼中,毅然已經成為了一個魔鬼教官了。雖然她經常折騰他們,但是一直都是說什麽便是什麽的好嗎?
“怎麽著,不想停是吧!林玉,你看著他們,跑不夠二十公裏誰都別想回營。”她扭過頭,對自己身旁的林玉吩咐道。既然不相信,還之一她那就讓他們繼續好了。
“啊……”她話一落頓時哀嚎一片,早知道他們就乖乖的停下來回營了。這下好了,訓練的強度在原有的基礎上增加了一倍。著二十公裏跑下來,著手臂和腿還不得費了啊!
“是!”林玉應了一聲。雖然同情這群小子,但是也隻能同情同情而已。其實相比較而言,現在這群新兵訓練比他們以前要苦多了。
“我有事先回城了,應該中秋節後才回到營裏來,你和朱富他們多盯著一點兒,該做的訓練一點都不能少。”沐纖離說完,一夾馬腹,馬蹄濺起塵土飛揚而去。
林玉收回視線,看著一群還在哀嚎的新兵道:“好了別嚎了,趕緊跑吧!不然天黑之前你們都跑不完。”
他們知道這前輩是最聽沐校尉的話的,沐校尉下達的命令,他是絕對會服從的。所以想要求求他放放水,那是絕對不可能的。所以,沒有法子,他們隻能咬緊牙關繼續負重跑。
沐纖離一路騎馬回了皇城,連衣服都沒有回家換,直接穿著烈焰的隊服便往七皇子府的方向而去了。
到達七皇子府後,她深深的吸了一口氣,整理了一下自己的領口,檢查並無不妥之處後,才抬手敲了門。或許是太久沒有見到東陵玨,此時此刻的她竟然有些緊張。心就如同小鹿小鹿亂撞一樣,就好像一個情竇初開的少女,即將要見到自己鍾情的少年一樣。明明自己的心裏年齡都已經是一個三十歲的成熟女人了,但是卻如同少女一樣心如小鹿亂撞,說實話她稍稍覺得有些丟臉。
“叩叩……”
“嘎吱……”朱紅的大門,從裏麵被打開。開門的還是以前的少年,那少年見到沐纖離後,雖然還是恭敬禮貌,但是卻沒有如同往日一樣讓她直接進門。
“原來是沐小姐來了!沐小姐你先等著,容小的先去通報一聲。”說完少年把門再次關上,直接去了七皇子的竹的冷竹居,通報水姑娘去了。雖然這七皇子今日才回府,但是那水姑娘說,七皇子今日身子不太好,要多多休息。若是有什麽人來訪,一定要先通傳她。
少年前來通報的時候,水琉璃正在冷竹居的涼亭裏為東陵玨煎藥。
“她來做什麽?”一想到若不是沐纖離,自己師兄的身子不會折損得這麽厲害,水琉璃的心裏就對她十分厭惡。
“你去回她,就說師兄要休養不宜見客。”
不見嗎?少年心裏想主子似乎很在意沐大小姐的樣子,就這樣回,主子知道了會不會不高興啊!不過他一想到主子那蒼白虛弱的模樣,覺得主子的確是應該好好休養才是。
“那我就這麽去回沐大小姐了。”少年說完,轉身便準備走。
“等等……”水琉璃眼中閃過一抹精光,忙叫住了那少年。
那少年轉過身,朝水琉璃拱了拱手道:“不知道水姑娘還有什麽吩咐?”
水琉璃笑著道:“算了,你直接領她到冷竹居來吧!人家這樣巴巴的趕來了,自然要讓她見上師兄一麵的。”
師兄這才剛回府沒多久,這沐纖離便上門兒了。可想而知,這沐纖離是對她家師兄有多上心。就她那樣的人,也敢肖想她家師兄,當真是可笑。她不是想見她師兄嗎?那麽她就讓她好好“見見”。
藥罐兒裏的藥已經熬得差不多了,水琉璃拿了小碗兒,把黑乎乎的藥汁倒進了青花瓷底的小碗兒中,隨後便進了屋。
屋內,東陵玨正歪在軟榻上看書。雖然此時的他麵色太過蒼白,但是卻絲毫無損他的謫仙氣質。
“師兄藥已經煎好了,璃兒放在院子裏的涼亭裏了。今日太陽很好,你同我到涼亭中喝藥吧!也讓這太陽,去去你這身上的病氣。”她說著抽出了東陵玨手中的書,拉著他的袖子,想讓他從這榻上起來。
東陵玨看了看外麵的太陽,緊了緊身上的衣服,起身跟她一起走了出去。見此,一直在屋內守著的暗影,也跟著二人到了涼亭中去。
到了涼亭,東陵玨端起藥碗便要一飲而盡,但是卻被師妹水琉璃一把奪過了。
水琉璃端著藥碗,嗔怪的看著他道:“這剛煎好的藥還燙著呢!你這樣端著便喝,仔細燙壞了嘴巴和喉嚨。”
很燙嗎?東陵玨看著自己的手微微失神。難道是自己的手太冷了嗎?在端起那藥碗的時候,他隻是覺得那藥碗有些溫熱而已。就算現在已經是八月的天,但是他身上依舊傳真春天的衣裳。就算是這樣,他依然還是會覺得冷。晚上歇在客棧裏的時候,屋子裏都要點炭火。因為這個,每次住客棧都受到了不少來自於小二,和掌櫃的異樣目光。因為別的客人都是要冰塊,隻有他們是要火爐。
水琉璃估摸著這會子,沐纖離應該快到冷竹居了,便用勺子攪著藥汁,一雙朱唇微微撅起,吹著冒著熱氣的藥汁。
“來師兄,璃兒喂你。”她舀起一勺黑乎乎的藥汁,送到東陵玨唇邊。
正在出神的東陵玨回過神來,看見師妹要喂自己,身子微微往後躲了躲。忙擺手道:“璃兒的好意師兄心領了,這藥還是讓我自己喝吧!”這一生不知道吃了多少藥,每一次都是他自己喝的,從來沒有讓別人喂過。所以他十分不習慣,師妹喂他吃藥。
聽到他這麽說,水琉璃立馬就露出了不高興的神情。板著臉道:“師兄是嫌棄璃兒是嗎?你可別忘了我爹他老人家,可是特地讓跟你到皇城來照顧你的。如今你連藥都不讓我喂你喝,還談什麽照顧?我爹那脾氣你是知道的,我可不敢忤逆她。”她的手依舊保持著未藥的姿勢,目光堅定的看著東陵玨,大有一副你不喝我喂的藥,我的手就一直這麽抬著趨勢。
本來她爹是不想讓師兄回府的,讓他一直在藥王穀養病。但是師兄非要回來,說中秋將至,要與父皇祖母一起度過。她爹說不通他,隻得讓他回來了。但是卻也讓她跟著師兄到皇城,照顧師兄的身體。
“哎……”東陵玨微微歎了一口氣。雖然自己不喜歡被喂藥,但是師妹也是一片好意。便微微低頭,將送到嘴邊湯勺總的藥汁一飲而盡。
見他肯喝自己喂的藥了,水琉璃嫣然一笑,又舀了一勺藥汁繼續喂。這樣連續喂了三四勺,有些藥汁沾在了他的嘴角,水琉璃掏出自己的手絹兒給他擦嘴。
東陵玨下意識的想要躲,但是一想到這些日子,都是師妹在盡心盡力的照顧自己,便沒有躲了。
被開門的少年帶到冷竹居,剛踏進院兒門兒的沐纖離正好就看到了這一幕。陽光明媚,清雅而又別致的小院兒中。一個絕美出塵的女子,正一手端著藥碗,一手拿著帕子給對麵如同謫仙一般俊美出塵的男子,擦拭著嘴角的藥汁。風吹翠竹,發出沙沙的響聲,眼前這一幕如此和諧,美得就如同一副畫卷,誰都不忍心打破。
麵對眼前這如畫般美麗的畫麵,沐纖離的心裏十分的不舒服。她的心就如同泡在了鹽水壇子裏一樣,酸酸的澀澀的。她的手背在身後,緊緊的握成拳頭,強忍著扭頭而去的衝動,死死的盯著亭子裏的兩人。
那少年本想領沐纖離到亭子裏去,但是卻忽然發現這氣場有些不對。一瞧,自己身旁的沐纖離,隻見她冷著臉,一雙好看的鳳目正死死的盯著亭子裏的主子和水姑娘。這……是什麽情況?
最先發現沐纖離的是暗影,見看門的少年正與一身玄衣,頭發束於頭頂,渾身散發著冷氣的沐纖離站在門口時,驚異的叫出了聲來。
“咦……沐大小姐。”
沐大小姐?沐纖離!東陵玨瞳孔放大,下意識的打開水琉璃的手,有些慌亂的站了起來,看著門口的沐纖離。隻見少女,依舊是那個少女,除了臉黑了一點兒以外,與他朝思暮想的那個人並無半點不同。發現她目光冷然的瞧著自己,東陵玨心中一驚,想她看到師妹給自己喂藥是不是誤會了什麽?他下意識的要張嘴解釋,但是嘴微微張了張便又合上了。對他而言,誤不誤會有如何呢?他終究是不能站在她的身邊,誤會便誤會了吧!
“你……來了?”東陵玨幹幹的吐出這三個字來。
水琉璃收回了自己被打開的手,手中的帕子已經被她捏得不成形了。就因為這沐纖離來了,師兄竟然打開了自己的手?而且還很明顯的慌了?他在慌什麽?怕沐纖離誤會嗎?不過很顯然,沐纖離已經誤會了。
察覺到東陵玨的慌亂,沐纖離微微蹙起了眉。他是因為自己撞見了,他與他師妹水琉璃卿卿我我這才慌亂的嗎?
“聽說七皇子回府了,我便過來瞧瞧,順便道謝。”沐纖離一邊說著,一邊向涼亭走去。
水琉璃起身笑著,拍了拍自己的額頭道:“瞧我這記性,光顧著給師兄喂藥,卻忘了告訴師兄這沐大小姐來看師兄了。”她繞過石桌,十分自然的抓著東陵玨的袖子,看著他道:“師兄,不會怪離兒自作主張,放了沐大小姐進府吧?”
“自然不會。”東陵玨沒察覺到她這話裏的不對,便直接回了一句。他都跟前麵說了,這沐纖離來無需通報的,又怎麽會怪她放她進府呢!
這話什麽意思?是說東陵玨壓根就不想讓自己進七皇子府,是水琉璃做主讓自己進來的嗎?沐纖離走進涼亭,微眯著眼睛看著東陵玨,心裏越來越難受了。他,不想看到自己?
那看門兒的少年,把人帶到,便給暗影用眼神打了個招呼,離開了冷竹居。
“今日來的匆忙,未帶謝禮,還請七皇子勿怪。”沐纖離努力的平複著自己的心情,不讓自己露出破綻。
東陵玨慚愧的道:“沐大小姐哪裏的話!那日雖然是我進山救沐大小姐。但是到最後,卻被沐大小姐所救,著該道謝的應該是我才對。”說著他朝沐纖離拱手作揖,這便算是道謝了。
他醒來後已經在藥王穀了,他記得自己寒毒發作在山洞昏死了過去,他還以為自己活不成了呢!。後來問暗影他得知,在自己昏死後,是沐纖離解了他二人的外衣,用自己的身體和內力為他取暖,才讓他沒有因為寒毒發作而被凍住心脈而死。一個女子,毫不在意自己的清白,為他這樣做,他很感動同時也很恐懼。恐懼她對自己動了心,自己卻又離她而去。
見師兄竟然還給沐纖離道謝,水琉璃的心裏氣得不行。就算師兄沒有救到沐纖離,反被沐纖離所救。但是這寒毒發作,還是因為這沐纖離。說一千道一萬,這沐纖離都是害師兄寒毒發作的罪魁禍首。
“七皇子,身子可大好了?”她問著,用眼神上下打量著東陵玨。他的臉色比以往似乎更蒼白了,而且似乎又消瘦了不少。而且這院子裏還是藥味兒,很顯然他的身子,自然是好不到哪兒去。
“我……”
東陵玨剛開口,便被水琉璃搶先道:“托沐大小姐的福,我家師兄的身子因為被那峻及山上的瘴氣說侵,導致寒毒發作差點兒就沒了性命。雖然經過我爹的治療,已經沒了性命之憂,但是這身子卻虧損得厲害,沒有個一兩年是養不到之前那樣了。”
雖然師兄不認為是沐纖離害了他,但是她卻不得不提醒沐纖離,是她害的師兄差點丟了性命,害的師兄,身子虧損嚴重。
“璃兒……”東陵玨微微蹙眉,似不滿她如此說。
水琉璃轉過臉,嗔怪的看著他道:“師兄,璃兒說的都是事實,也沒有說錯啊!”
“我……”她說的都是事實,半點沒有說錯,也沒什麽毛病。但是卻意有所指,似乎在說這一切都是沐纖離害的一樣。
是自己要去尋找她的,是自己要進峻及山的,也是他自己遇上老虎,反被沐纖離所救的。所以會變成現在這樣,不能怪任何人,更不能怪她。
在沐纖離的眼中,這兩個人完全是在打情罵俏。不用水琉璃提醒她也知道,東陵玨寒毒會發作,都是因為自己的緣故,這一點兒她是不會否認的。
“十分抱歉,都是因為我的緣故,才使得七皇子的寒毒發作。若是有什麽用得著我的地方,還請七皇子不要客氣,直接吩咐。”沐纖離定神說道。
見她把自己寒毒發作的責任往自己身上攬,東陵玨忙道:“這事兒與你沒有關係,你不必感到抱歉。”
“怎麽就沒關係了?若不是為了救沐大小姐,師兄你也不會寒毒發作啊!”怎麽就沒關係了?明明這沐纖離就是讓他寒毒發作的罪魁禍首好嗎?
“璃兒……”東陵玨聲音微微轉冷,已有惱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