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9章 悲哀

  我終於忍不住拿起電話給蓮姐撥了過去。


  “我!”我頓了一下,發現不知道跟蓮姐說什麽。


  “你好嗎?”蓮姐也沉默了一會說。


  我感覺不太對勁,想放下電話又覺得不妥。這時,蓮姐在電話裏輕聲說:“我很想你。”


  我想了想說:“我也想你了。”


  放下電話後,我來到客廳,萌萌好像已經睡了,燈已經關了。我在客廳看著那個錄放機琢磨:“媽的,這錄像帶是什麽玩意啊?古裏古怪的。”


  耐不住好奇,我費了很大勁把電視輕手輕腳搬到了自己的臥室,把錄像機插好,拿著遙控器往床上舒服地一躺,按下了播放鍵。


  電視裏又出現了那一對男女交歡的鏡頭,我在床頭櫃上摸了一個打火機,點了一支煙,準備好好欣賞一下這部來曆不明的潢色大片。


  床頭櫃上有10來個一次性打火機,還有一黑一白兩個zipo打火機,那個黑色的zipo打火機我很喜歡,但這玩意老是要上油,還得買專用油,所以我除了一時興起用一陣,等油用完懶得再裝就一直扔在那裏。


  一次性打火機我是走到哪兒就丟到哪兒。


  有時候我發現家裏一大把這種打火機,有時又一個也找不到,就像這個城市的愛情,公園裏那些手拉手親密無間的愛情就跟公園門口那些賣襪子的小販一樣多,一樣廉價,但每個人在找襪子的時候總是覺得不夠用,在你需要的時候,襪子總是在關鍵的時候少一雙,他們不是被扔在床底下沒被發現,就是被泡在盆裏好幾天忘了洗,最後發現泡襪子的水已經發黴變質,臭了。


  男人永遠少一雙襪子,女人永遠少一件衣服。


  這時,你會變得煩躁不安,在城市,有時候得到一個東西如此輕易,在你最需要的時候卻總是不會出現,平時上班下班集會喝酒,你會覺得生活單調平靜,一切秩序井然,但更多的時候,你會心煩氣燥惶惑不安,一切都毫無頭緒。人們總是在選擇,而又沒有最好的選擇。


  我點上煙,一邊盯著電視,一邊把打火機扔到床頭櫃上,隻聽見“叮當”一聲,估計是打火機沒扔準掉地上了。就在這“叮當”聲傳到我耳中時,我突然睜大了眼,一下子從床上坐直了身體,嘴裏“啊”了一聲。


  我嘴裏的煙一下子掉到被子上,他馬上把煙揀起來,一邊手忙腳亂地拍打著被子上的火星,一邊惶惑地盯著電視上出現的畫麵,盯著在那個男人身下女人的臉。


  我一下子驚呆在床上。躺在那個男人身下的女人是蓮姐,上麵的男人是林東陽。


  那男人動作粗魯,嘴裏還大喊大叫:“表子,快叫!叫啊!”一邊說,還一邊誇張地去扯蓮姐的頭發。


  電視畫麵上,蓮姐的臉痛苦地扭曲著,臉上出了一層汗,眼睛微微閉著,不時睜開迷離地看那男人一眼,交歡中蓮姐很投入。


  我坐在床上呆若木雞。電視畫麵裏的激情戲和我眼睛裏冒著的火衝撞摩擦著,仿佛冒著一圈圈的火星,回旋在我的頭頂,仿佛在寂莫午夜裏天空閃爍的煙花,我一直坐在那裏,好久才抬手關掉電視,頹然倒在床上。


  我突然感覺全身放鬆了,多日來那壓在心頭的鬱悶突然間就沒有了,隨之而來的,是一種深切的悲哀,這種悲哀就像一個巨大的空洞,能漏掉一切。


  躺在床上,我睜著眼睛看著天花板,他發現天花板的一角竟然結上了一圈蛛網,一隻蜘蛛靜靜地等在網的中央。


  “奶奶的,哪來的這個東西,屋子裏很幹淨啊。”我在心裏空洞地想。


  我看著那隻靜靜趴著的蜘蛛竟詭異地笑了笑,仿佛在笑它的等待是徒勞的。


  “這屋子裏你不會等到任何東西,白忙活吧你。”那隻蜘蛛不為所動,還是一動不動地趴在那,仿佛時間是靜止的。


  不知過了多久,我的頭跟木了一樣,他無意識的看看表,已經淩晨3點了。


  我下床穿好衣服,坐在電腦桌邊,很平靜地拿起電話,我很奇怪自己居然會如此平靜,然後撥通了蓮姐:“蓮姐嗎?”


  “是我!你還沒睡啊?”電話裏傳來蓮姐那慵懶的聲音。


  “在幹嗎?”我在心裏卯足了勁準備大罵蓮姐,一聽到蓮姐的聲音卻什麽話也不想說,什麽詞都沒有了。


  “準備睡覺了,是不是又想我了?”蓮姐溫柔而期待地問。


  我心裏一陣翻胃,我覺得惡心。


  “我今天收到一盤錄像帶,你猜是什麽內容?”我冷冷地問。


  “——”電話那頭沉默著,似乎在考慮怎麽回答。


  “沒想到你在電視裏也那麽興感。”我惡毒地說。


  “——”蓮姐沒說話,隻聽到蓮姐喘著粗氣。


  “你在聽嗎?”我問。


  “我在。”蓮姐的聲音居然也很平靜,但很虛弱,似乎對事情的發生早有預料。


  “最後一句話:你真是個表子!”我說完“啪”的掛掉電話。


  我想睡又睡不著,在房間裏不停地轉來轉去,最後,我決定開車出去兜兜風。


  我開到了一個酒吧附近。


  我一個人坐在那裏半天,隻喝了兩瓶啤酒,看了看周圍,客人越來越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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