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七章 心裏裝著家庭的男人
貨車已經老了，路還不太好，要走一段土路，坐著就不那麽舒適。張爸腰不太好，有腰間盤突出，跟了一上午的車，有點累，但一咬牙也挺了下來。都是因為心中有不平。
終於到了，就是眼前這家燒烤城，規模說不上有多大，但是旺季一天的酒水量卻高的驚人。就是他和另一家在最旺季的時候突然換了一家酒廠，導致張爸的預算沒有做好，多拿了原材料，搞不好都要扔掉。
肯定是懷恨在心的，但張爸這一段時間已經學會了深藏不露，下車就把笑容放在了臉上，伸手不打笑臉人，張爸要看看李海會給自己什麽樣的說法。
進店跟服務員說要找你們老板，不給她說話的機會。
在服務員納悶的表情中挑了一個座位坐下來，範叔也跟著坐下。
小服務員覺得很奇怪，明明這個人臉上帶著笑意卻給她一種火山即將爆發的感覺，還是張爸的養氣功夫不到家。還好基本的員工素養是有的，反應過來就直接跑上二樓去叫老板了。
旁邊的服務員還挺有眼力見，給兩個人一人到了杯茶水。
張爸沒有心情喝，就這麽看著它一點一點的散著熱氣。
沒過多久老板李海就下來了，他聽服務員說有兩個人找他，好像是送貨的，又好像是找茬的，她也說不太清楚。
走到樓梯的拐角發現坐著的是熟人，也反映過來怎麽回事了，這是來興師問罪的。早就料到了會有今天，這事應該是自己應該說明白，可又太忙，沒時間也不想管，都是社會人，也不怕這點小事，在他看來這就是小事情，就跟自己年輕時在學校給別人打了難道還要自己登門去道歉，走了三兩步心裏麵就有了應對的方法。
於是也是虛偽的笑臉走過來，說：“張哥可有段時間沒來了，怎麽現在我這個弟弟也不認了”。
看見這個人火就要冒上來，可人家也是笑臉盈盈的。沒法發泄，隻好有壓了回來說：“李老板生意不錯，才下午就有這麽多的人來吃飯了”。
“都是托哥哥的福，還說的過去，張哥是無事不登三寶殿，這回來有什麽事你就直說，隻要弟弟能辦到的一定給你弄妥”。
客氣了一會終於要轉到正題上了，究竟是什麽事大家都心知肚明，也到了該亮牌子的時候。
張爸想了想道：“我聽下麵的人跟我匯報說你家不從我們廠子拿酒了，我來看看怎麽回事，要是兄弟有啥難題我也能幫就幫”。
注意這裏是能幫就幫，啥事能幫啥事不能幫都是張爸說的算，還是客話，李海不可能當真，要是真當真了也就成了傻子，他可不是傻子。
“這事是我對不住老哥哥你，還麻煩你親自跑一趟，該是我去廠子裏給你賠罪。我有個弟弟在三廠上班，跟我說了好久讓我在他那進貨，我這不一直都在你們廠子拿貨嗎，也沒答應”。
說到這喝了口水看了下張爸的表情，發現沒啥變化又繼續說道：“前段時間回老家，張哥你知道我就是農村出來的，家裏爸媽都還在農村，我沒事我就回去看看，買點吃的啥的，我二姑聽說我回來了就去找我了，我那弟弟就是他家的，在我家這個哭，說是兒子幹不下去了，要回來，廠子他負責的業績上不上來，廠長整天罵他。”
“就求我說我也是開燒烤城的，不能看見親戚窮就瞧不起，讓我幫一幫，我也沒同意，後來又跟我爸說，我爸給我下了死命令，我也不敢不聽就隻能照辦了”。
張爸聽到這氣也磨的差不多了，要是真像李海說的這樣也沒辦法，放在自己身上也會這樣。但還是有一事想不明白，不在自己廠子進貨可以理解，畢竟廠子也不指他這一家活著。但是提前說一聲，好有準備。主要生氣還是這個問題。
茶水也喝了一口問：“你不在我們廠裏進貨，提前給我打個招呼，我好有準備，一聲不響突然就不要貨了，總公司有規定，原材料不能放，用多少就進多少，進多了也隻能自己賠，我這個月剩的都得扔”。
李海聽了很驚訝道：“我還以為你哪賣不了可以下個月接著賣，這事讓我辦的，讓你賠錢了，張哥這麽的，損失多少我來陪，就算咱以後沒有生意了也不能隨便坑人，不是有句老話說買賣不成仁義在嗎”。
“不用，這點錢我還是能賠的起的，就當漲教訓了”。
事情已經弄懂了張爸也沒留下來的心思了，有點倦了，不論李海說的是真的還是假的。在追究什麽也沒結果。跟老範一起回到了大貨車。
李海一路送到張爸上車，說了一路對不起，還說以後等有時間請張爸喝酒。
才上車範叔就跟張爸說覺得李海說的話不真。
張爸把腳搭在前麵說：“我也看出來了，騙不騙我無所謂，誰都不是傻子一個，可人家姿態也做足了，咱們能怎麽辦，走吧，下一家也不用去，人家是大酒店，進誰家貨人家說的算，咱就不去自找麻煩了”。
張爸有點想回家了，不在這個爾虞我詐的世界裏麵繼續活著，不將就。可他才四十出頭，若是這次就退了以後也會一直都缺乏信心。家裏麵還有張桐等著自己養，他並不知道張桐已經能夠自給自足了。所以這就是動力。
下午又繼續跑了幾家，說了一堆在張爸早前的世界觀裏的廢話，把買家都安頓的妥妥當當，在貨車即將回到廠子的時候張爸又恢複了往日的精氣神，好像永遠都不會累，也永遠都不會氣餒。
這點小挫折並不能擊垮一個心裏裝著家庭的男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