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三章 絕望
一天晚上，陸鵬回來的晚了點，正在往回走，路過一條小巷，漆黑一片，幾乎伸手不見五指，燕京城內隻有有身份的住宅區周圍才會有路燈還在工作，向這樣的難民營附近是不會又任何資源浪費在他們身上的，陸鵬為了回去近一些，所以選擇了這條路。
正走著，突然路旁的窩棚裏傳來哭喊聲和大聲的訓斥聲，似乎有男人有女人，這樣的事見得多了，陸鵬以為又是什麽人趁火打劫，欺負一些軟弱可欺的女人，搶走她的食物什麽的，有些心灰意冷的他也不想管，正準備從旁邊過去。
隻見窩棚裏出來五六個人，其中四個人帶著武器，兩個人正在拉著一個看起來隻有十三四歲的小姑娘往外拽，小姑娘披頭散發，不停地哭喊著，並試圖反抗，但她單薄的身體無論如何也抵不過兩個個大漢的拉扯，很快被什麽東西堵住了嘴，隻能發出嗚嗚的聲音，幾乎是在地上拖著，拖向向一輛破麵包車，女孩的身後還有兩個人，其中一個是個女人，年齡看不清，拚命的撲向女孩，嘴裏不停地叫著女孩的名字，另一個男人則與其中一個帶武器的男人說著什麽。
陸鵬走得近了，隱約的聽到一些他們之間的談話。
那個男人用幾乎是哀求的口吻說著：“兄弟，這不對呀，我和侯先生說好了的，是五斤玉米，這也就二斤。”說著提了提手裏的一個塑料袋。
“哎呀，二斤就不少，你和侯哥說的可是十六歲，這也就十二三歲，回去還得養幾年，那不需要糧食啊。”一個帶刀男人不耐煩的說到。
“十五了，我閨女十五了，過了年就十六了，我可不敢騙侯先生啊。”男人還在試圖解釋。
“那是你老家的算法，我們說的可是周歲，她周歲最多十四，你看看，啥也沒長呢，誰要啊。”
“不是，兄弟呀，我這可是黃花大閨女呀，再說了，不是吃不飽給餓得嗎，回去吃幾天飽飯，很快就發育了呀，總比那些殘花敗柳值錢吧，要不你看看我婆娘值多少。”
陸鵬聽到這停住了腳步，心裏疑惑著，“難道是買女兒，還要賣老婆？”
這時帶刀男人回頭看了一眼哭的死去活來的女，一撇嘴：“就她，白給都沒人要，上趕著的多的是，給口吃的就跟著走了，大街上不都是嗎。”
這時女人也聽到了他們的談話，見女兒被推進了車，關上了車門，氣的衝過來抓住男人好久沒理過的頭發，也不知道她哪來的力氣，邊拉扯著，邊罵道：“你個挨千刀的，自己沒能耐養活老婆孩，就賣閨女，還要把我也賣了，你特碼還有良心嗎？”
男人被女人抓住頭發，不停地拉扯，想要掙脫，卻舍不得扔下手裏的塑料袋，隻能不停地喊著：“鬆開，你個臭婆娘，你給我鬆開。”撕扯中，塑料袋破了，撒了一地的玉米。
男人終於怒了，一巴掌將女人扇倒在地上，隨後趕緊蹲在地上，小心的收著撒在地上的玉米，嘴裏還不停的罵道：“不賣閨女賣你呀，我不得養活兒子嗎，我們老劉家就著一根獨苗，不得指望著兒子傳宗接代啊。”
女人倒在地上好久才坐起來，放聲大哭：“我是到了八輩子黴了，嫁給你，三個閨女讓你賣了倆了，就不能給我留一個嗎，那可是都是我身上掉的肉啊，為了給你們老劉家傳宗接代，我都成了生孩子機器了，就不能給我留一個嗎。”淒慘的聲音聽的陸鵬心裏也一陣不好受。這時才注意到不遠處站著一個小男孩，八九歲的模樣，光著腳站在地上，不停地哭泣著，嘴裏含糊不清的喊著：“姐姐，姐姐。”
陸鵬實在看不下去了，轉身走了回來，氣憤是理由之一，另外陸鵬也覺得這是個積德的事，自己做了好事也許老天會保佑他找到家人吧，盡管陸鵬是堅定地無神論者，但如今也動搖了。
這時女孩已經被關在了車裏，是個男人已經有三個上車了，隻剩下剛才與女孩的父親說話的那人還站在車外，見陸鵬走了過來，警惕的看著他。
其他三個人也發現了陸鵬，打開車門，麵對著陸鵬站住。
“你。”其中一個手指著陸鵬囂張的說道：“滾，少管閑事。”
陸鵬沒理他，徑直走向秒包車，在來的幾人不遠處仍沒有停下來的意思。
“找死啊。”一個男人拿出了一根鐵管，迎著陸鵬的方向，掄圓了，毫不猶豫的砸向陸鵬。
陸鵬根本沒把這幾個連修煉者都不是的普通人放在眼裏，伸手輕鬆地接住了砸過來的鐵管，隨後一腳踢在對方的肚子上，頓時把那人踢得飛起來一米多，“撲通”一聲摔在地上，弓著腰，雙手捂著肚子，眼睛瞪得比燈泡還打，嘴裏發出極其恐怖的嘶啞聲，似乎痛苦至極。
其他幾個人還沒反應過來，陸鵬已經到了他們身邊，一腳一個又踢倒倆，隻剩最後一個，驚恐的看著陸鵬，手扶著腰間的刀把，卻不敢拔出來。
陸鵬看了看他扶著刀把的手，又看了一眼眼前的男人，男人似乎明白了什麽，鬆開握刀的手，隨後高高舉起，慢慢的向後退。
陸鵬對他的這個態度似乎很滿意，轉身走向麵包車，打開車門，隻見那個小姑娘手腳被困得結結實實，嘴裏堵著破布，被扔在車座上，正在驚恐的看著陸鵬，老婆沒說話，伸手把她嘴裏的破布拔出來，然後割斷繩子，把一臉疑惑的女孩抱出車外。
同樣嚇傻了的女孩母親這才反應過來，爬起來撲向女兒，又是一陣痛哭。
陸鵬走到女孩父親麵前，看著嚇得不斷後退的他說道：“閨女，兒子，都是自己的孩子，什麽時候也不能重男輕女，孩子才這麽大，你忍心把她往火坑裏推嗎，就是自己餓死，也不能讓孩子少吃了一頓。”說著手裏拎著一袋大米，足有二三十斤，遞到女孩父親麵前，接著說道：“看在你還有孩子需要照顧的份上我就不殺你了，再讓我知道你賣女兒，我一定讓你死無全屍。”隨後把一袋大米推到男人懷裏，轉身往回走去。
女孩父母到最後都沒反應過來，看著眼前的女兒，再看看一袋子的大米，似乎仍不敢相信這是真的，確認眼前的一切不是做夢的時候，陸鵬已經消失在黑夜裏了。
又過了幾天，陸鵬聽同樣從魯城逃過來的人說，好多魯城來的人都住在城東，那裏有全城最大的難民安置地，所以打算重點去那裏找找，但找了一天，還是沒見到竺迪等人，連一個認識的人都沒見到。
陸鵬幾乎快絕望了，一晃到了燕京半個多月了，一點消息也沒有，回到住處躺在帳篷裏，很晚了還睡不著，起來連續抽了幾支煙，才漸漸的睡去。
夜裏陸鵬做了個夢，夢見竺迪，老媽，抱著孩子不停地哭泣，周誌，強子等人全部被殺死在地上，幾個拿著刀的人慢慢的走向竺迪，伸**奪她懷裏的孩子，竺迪拚命的躲閃，拿刀的人怒了，舉起帶血的刀對著竺迪一刀砍下去。
陸鵬驚醒了，滿身是汗的坐起來，大口的喘著氣，好久才漸漸鬆開緊握的拳頭，用手抹了抹汗，窗外已經發白了。
周瑾就睡在陸鵬不遠處，買辦法，十幾個孩子和他們擠在一起，也就顧不得男女授受不親了，陸鵬不是沒想過給他們找一個好住處，同時給他們好點的生活，而是覺得眼下不合適，自己每天早出晚歸，周瑾和孩子沒人照顧，很容易引起饑民的注意，沒有自保能力下如果自己卻擁有讓別人羨慕嫉妒的生活條件和可能會惹禍上身，保不齊那個餓極了的鋌而走險，殺人奪食的事在魯城就經常發生，所以才決定暫時躲在這裏，至少人人都知道這時難民區，沒人會想起打這的注意，所以才準備等一等，等找到了其他人，大家互相有個照應的時候再給他們好一點的物質生活。
周瑾醒後，見到陸鵬不斷的喘著氣，隨後見他走出門外也跟了出來。
“做噩夢了？”周瑾輕聲的問了句。
陸鵬點點頭，“夢到他們死了。”
“別擔心，夢裏的東西說明不了什麽，你就是擔心過度才會日有所思夜有所夢，也許明天就找到了呢。”
陸鵬低下頭，不說話，不一會，周瑾聽到了他輕微的抽泣聲，低頭再看陸鵬，一滴滴眼淚流下，低落下地麵上。
周瑾不知道怎麽安慰他，也沒想到陸鵬堂堂七尺男兒居然也會偷偷哭泣。
好久，陸鵬才抬起頭，燕京看著遠處，語氣仍有些顫抖的說道：“我好怕，我怕他們真的死了，我老媽，我老婆，還有我還沒見過的孩子，我從小學藝，二十歲才回到老媽身邊，沒幾年老爸就沒了，隻剩下我陪著老媽，我媽每天都很辛苦，還不忘給我存錢結婚，我也不爭氣，沒什麽好工作，連個女朋友都不能給她帶回去，好在後來遇到了竺迪，她願意嫁給我，跟我一起過兒子，還救過我的命，我卻不能保護她倆，聽到魯城被攻破的時候我都快擔心死了，就怕他們出什麽意外，我還答應過她們，要給她們人人都羨慕的生活，可現在活不見人，死不見屍，我都要後悔死了，當初就不應該離開她們，萬一有個好歹，我可怎麽活呀，我都悔死了。”說完大哭不止，就像個委屈至極的孩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