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百一十五章 命案
半月以後,在歸還卷宗到檔案室的時候,迎麵而來的呂瀟瀟,故意拿肩膀撞了撞淩俐。
淩俐被她撞得轉了半圈,之後背靠著走廊,一臉懵圈。
呂瀟瀟清了清嗓子,故意咬著牙說:“小淩子你現在出息了,我看你現在春風得意馬蹄疾,指不定等我出山的時候,已經謀朝篡位了。”
淩俐早知道她的德性,麵無表情地回懟:“你的龍袍還是留著你家寶貝兒子繼承。”
女王大人笑了笑,幹脆拉著淩俐到會客廳的沙發坐下。
“說起兒子,我有件事很糾結。”她托著腮說。
“嗯?”淩俐心不在焉地問,“什麽事?”
“我找人算了八字,說孩子五行缺土,要起個帶土的小名震一震。我說叫小磊,李果不幹,說太土,一定要個新奇又能震住場子的。”
“砼啊,”淩俐隨口說著,又寫給她看,“混凝土那個砼,好聽實在又另類,行不行?”
呂瀟瀟悟了過來是哪個字,簡直是意外的驚喜:“行啊小淩子,這名字不錯,我收了。”
“嗯,”淩俐淡淡點頭,之後忽然想起了什麽,在身上摸了一陣,拿出個紅包遞給呂瀟瀟。
“來,給你家砼砼的,我知道他百天了。”
呂瀟瀟看了看那紅包的厚度,又詫異地看了看她:“這厚厚一遝毛爺爺,你有想過這麽大的紅包給我砼,以後你結婚我不得雙倍返還啊?你這生意做得夠精啊!”
淩俐抿嘴笑著:“又不是訂金,還雙倍返還呢。再說,我結婚?猴年馬月吧!”
呂瀟瀟注意力還在紅包上,拉出鈔票又數了一遍,嘖嘖稱奇:“現在你也算有錢了腰板硬了,我看你根本不需要感情。有沒有考慮過,功成名就後養兩隻小奶狗?”
“狗?”淩俐疑惑了幾秒,忽然想起米粒和古麗,眼神一黯,“我可不想遛狗了,太累。”
呂瀟瀟一看她的表情就知道這人理解不了,沒好氣地說:“白癡。”
淩俐:“???幹嘛罵人??”
呂瀟瀟簡直無語了,隻知道這頭說不通,幹脆拿別的事將軍:“你和你師父,到底怎麽樣了?如果你要結婚,大概這個男人比較願意接盤。”
淩俐沒想到會聽她提起這事,一下子驚慌失措,茶杯都給按倒了。
呂瀟瀟早料到她的反應,慢悠悠抓起紙巾把水漬擦幹淨,之後又是慢悠悠的語速:“你到底怎麽一個想法?能告訴給我聽嗎?”
淩俐磨嘰了半天,有些悶悶地開口:“他說讓我考慮清楚,我現在都沒想好。再說了,我才分手多久?現在就草草地做決定,不管對誰都不公平。”
“你難道不知道開始一段新戀情是療傷的最好辦法?”呂瀟瀟一指頭捅到她太陽穴上,“我敢保證老祝頭比南之易靠譜多了,離過婚還不亂來的男人,你知道有多少見嗎?”
淩俐咬了咬嘴唇,鼓起勇氣:“他始終和我姐姐有過一段,我一想到就覺得別扭。”
“能有南之易別扭?”呂瀟瀟白她一眼,“那才不是地球人,你那是跨種族的戀愛,好嗎?”
被她有意無意地提起南之易,淩俐忽然發覺,她竟然不再是以前那樣,一提到這個名字就心痛到無法呼吸。
那一天,分手兩個字是她正式提出的,但是,卻抵不過當時那鋪天蓋地被他拋棄的挫敗感。
呂瀟瀟知道他們分手後,氣憤地給他總結了個“睡了就跑的渣男”名號,還說要去揍渣男和那白蓮花一頓。
但是淩俐並不在意什麽睡不睡的。
有些事情發生了就是發生了,隻要當時那一刻是真情實意的,就不存在誰辜負了誰,或者誰欺騙了誰。
至少,她是愉悅而快樂的,那時候她也真的相信,他們可以白頭到老,在一起一輩子。
她相信,當時南之易和她的感覺也是一樣的。
可惜呂瀟瀟那句相愛容易相處難,還有舅舅無意中感歎的有緣無分,還真都說對了。
想到這裏,淩俐歎氣,有感而發:“戀愛這件事真的很難,剛在一起的時候想天天膩在一起,真生活在一起了,又會被雞毛蒜皮的事磨去熱情,還會被一時上頭的某種情緒左右行為,讓我變得不像是自己。還是現在好,平平淡淡才是真。”
呂瀟瀟手搭在她肩膀上,似笑非笑:“你這樣的開場白,難道是想要請教怎麽保持新鮮感?抱歉了,我的方法不適合你,再說了,如果你真和老祝頭一起,以他的豐富的婚史和情史,必定能寵得你上天,根本不用你考慮怎麽保持新鮮感。”
被呂瀟瀟拿祝錦川來將軍,淩俐張了張嘴,發覺不管說什麽都是錯,還容易被呂瀟瀟曲解,幹脆就不說了。
回家的地鐵上,她拿出手機看了看支付寶裏的餘額。
除去給呂瀟瀟兒子的大紅包,這個月的收入,還剩兩萬。
她還懷疑是自己看錯了,再三地計算餘額,才發現一分錢都沒錯。
淩俐抓著手機,愣了好幾分鍾後,釋然一笑。
之前沒好好想過自己到底能賺多少錢,而現在一月抵以前大半年的收入,真是以前想都沒想過的生活。
和讓她心花怒放的收入相比,她忽然覺得,男人算什麽,失戀又算什麽?
有空多學學呂瀟瀟,不要天天因為個男人就傷春悲秋的,要活出自己的氣勢來。
想買房就買房,想要兒子就養兒子,想嫁人就嫁人,想離婚就離——啊呸!
反正,活得逍遙自在,不用委屈自己迎合他人,也不用因為彼此的地位差別誠惶誠恐,這樣的生活,才是她想要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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淩俐想清楚這點以後,對於這些天讓她坐立不安的祝錦川的表白,她也漸漸地坦然起來。
她不再是以前那個妄自菲薄的小菜鳥了,也漸漸看清楚自己的閃光點。她值得別人喜歡,就算拋卻祝錦川和姐姐的那一場緣分之外,她也能夠得到別人的喜歡。
想通了這件困擾她好些日的事,她覺得看什麽東西都順眼了起來。
尤其是在上班時間看到桌麵放的一小束玫瑰,她心間微暖。
那是八朵淡粉帶綠的玫瑰,枝條修得整齊幹淨,插在透明的圓形花瓶裏,小巧、自然、美麗。
這是某家鮮花工藝室499包月的那款Mini Rose,每周二有小哥專門送來的,訂花還送了花瓶,很適合放在辦公室裏改善辦公環境。
但是淩俐自己並沒有訂這個。至於是誰訂的,不言而喻。
她偷偷看了看幾米外那微掩著的門。
從那不寬的門縫裏,她能看到祝錦川低著頭,手裏是她前些天送他的黑色鋼筆,正在寫著什麽。
淩俐對他多少有些了解,知道他每當用鋼筆寫東西的時候,就是他認為自己思路比較混亂需要靠紙筆來厘清的時候。
大概,是什麽案子裏又遇到法律適用難題了吧?
她正想著,發覺小成拿著張委托書走過來,看起來是要找祝錦川簽名,連忙攔下來,小聲地對她說:“主任在忙,別打斷他的思路。”
小成看了眼門裏,對著她吐了吐舌頭:“還好你提醒我,我下班前再來。”
淩俐點頭,輕舒一口氣,正要坐下繼續看卷宗,忽然察覺誰的視線放在她這裏。
她下意識一抬頭,看到祝錦川微偏著頭,嘴角勾起一絲笑。
和他四目相接,她不知道為什麽心跳加快了幾秒,連忙回到格子間,開始看下周就要開庭的案件材料。
祝錦川看到她心虛又躲閃的樣子,微微一笑。
他有的是耐心,當年可以等小伶長大,如今,也可以等二妹醒過神來。
不露痕跡地靠近,讓她慢慢習慣自己的存在,總有一天,她心裏會有他的位置的。
就在淩俐認為自己的生活和情感在慢慢遠離南之易曾經帶給她的陰霾時,又有發生了意外中的事。
那是呂瀟瀟轉發給她的一條企鵝新聞本地頻道的新聞——標題是美女博士生墜樓身亡,導師有重大嫌疑。
淩俐本來以為是條嘩眾取寵文不對題的劣質新聞,然而看到新聞裏出現南某某和陶某的時候,當她看到出事地點正是城東某高端小區的時候,她陡然間眉心一跳。
她心裏的猜測,就隱指向了某個方向,那猜測,讓她的身體不受控製地顫抖起來。
果然,幾分鍾後,呂瀟瀟就打來了電話。
淩俐接起來,還沒來得及說話,呂瀟瀟就急促地說道:“我聽果子說的,南之易出事了。”
淩俐聲音很平靜,然而心跳在加快:“什麽事?他不管出什麽事,都和我無關。”
那個人,傷她傷得夠深了,哪怕有短暫有甜蜜的一段日子,也不妨礙她現在並不想提起他的名字。
一邊說,她一邊端起茶杯,想要喝幾口水來壓住有些慌亂的心情。
呂瀟瀟微微地歎了口氣:“和他同居的那個女孩子跳樓了,現在偵查指向的方向,是他殺。”
淩俐心裏咯噔一聲,打翻了水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