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百九十七章 偷閑
司機大哥麵相老,聲音還是挺年輕的,說起話來也溫言細語,聽起來挺有教養。
他回答了周大姐的問題,似乎在說什麽急診什麽手術的內容,淩俐聽著聽著,就覺得好像哪裏不對。
姓曹的醫生,最近好像在哪裏聽過呢?難不成……
就在她心裏漸有了幾分警醒的時候,周大姐忽然說:“小淩啊,這就是我跟你說的曹醫生,在東城區醫院上班,離你家近。”
淩俐一個激靈,總算想起來到底哪裏聽過“曹醫生”三個字了。
可不就是前幾天,周大姐想要介紹給她相親的對象嗎?
她當時含含糊糊地把這件事抹了過去,然而沒想到,就搭個車還能中了埋伏。
想必是周大姐看她不給答複,趁著今天出來活動,臨時起意,安排了這場莫名其妙的見麵。
礙於還有張大姐在,淩俐也沒好說什麽,隻是臉色不是太好。
張姐卻像是知道一點內情,故意地拉長了聲音:“哦~~~這就是曹醫生啊。”
不用回頭看,淩俐都能感覺到張姐的視線放在她的身上。
她緊繃著臉,更不想說話了,一直扭著頭看窗外,隻想快一點到站。
下班高峰期尤其堵,汽車一路走走停停的,總算到了城中央的地鐵站。
汽車在街邊停穩,而熬過了剛才難熬的半個小時,淩俐已經憋得快要爆炸。
她趕快解開安全帶,準備打開車門下車。
豈不料,有人比她更快。
周虹站在車外,彎著腰把她剛剛推開的車門又合攏,說:“小淩,你和曹醫生住得近,讓他送你。”
之後朝著駕駛室意味深長地一笑:“曹醫生,小淩就交給你了,她住在某某小區,你一定要把她安全送到。”
淩俐愕然之際,一直在想周虹到底從哪裏知道她住址的?還那樣準確定位到她現在居住的南之易的房子?
她被驚了一驚,等反應過來,汽車已經又開始發動。
淩俐咬著嘴唇,上車後第一次開口說話:“麻煩您停車,我要下車。”
曹醫生意外地看了她一眼:“不是要回家嗎?我家離你家真挺近的。再說周姐發話了,不把你送到,我怎麽和她交差?”
他這樣一說,淩俐倒不好再說什麽了。
平心而論,一路上人家曹醫生都在安安靜靜地開車,沒有多說一句話,都是周大姐在找話題。
這讓淩俐有了個推測——其實說不定這曹醫生也是和她一樣,被周大姐硬生生拉郎配的一對,人家心裏,也是不樂意的。
既然如此,那她也就不好多說什麽了,人家都說送佛送到西,好人做到底,她這口笨舌拙的,大不了不說話熬過這二十分鍾就好了。
果然不出所料,曹醫生根本都懶得看她一眼,一路沉默地朝著城東的方向走。
等到了小區門口,車都還沒停穩,淩俐就急匆匆下了車,以迅雷不及掩耳盜鈴的速度和曹醫生說了聲“謝謝”。
曹醫生衝她一笑,並沒有說話,可從他看似禮貌的目光中,淩俐還是能品出一點審視和估價的意味。
這讓淩俐有些不舒服,直到上了樓,心頭一口氣咽不下,又吐不出。
想了半天,她還是用微信給周大姐發了條消息。
“周姐,我感謝您的好意,隻是,我有男朋友了,希望您以後不要再安排這樣的見麵。”
微信發送完畢,淩俐心頭的一股悶氣消散了些。
看來,有些話該直說就要直說啊,顧念著別人的麵子把自己鬧這麽憋屈,實在是得不償失。
發完消息好半天,也沒等到周虹的回信,淩俐抿了抿唇,決定把這件事從自己腦海裏過濾掉。
馬上就是周末了,可別為了這些莫名其妙的人,給自己找莫名其妙的罪受,還忽略了最重要的人。
尤其是南之易說今天要早些回來的。
他連著加班好些日子了,難得這個周末能休息一天,可得好好陪他,多做點好吃的補身體。
她還在思考晚上的食譜,忽然間防盜門開了。
“粉妹,”南之易推開門,一見到她就有氣無力地哀嚎,“快來扶朕一下,馬上就要駕崩了。”
也不知道是因為三八節莫名其妙被相親了一場,還是心裏牽掛著昨晚回家時候又累又餓的某人,總之,哪怕是周六,淩俐的生物鍾依舊準時無比,早上七點就再睡不著了。
她一邊感歎自己的勞碌命享不了福,一邊睜開眼。等看到身邊熬了兩天夜終於得空睡個懶覺的南之易,又覺得這樣的日子很好。
既不會為了虛度光陰惶惶不可終日,又不會因為形單影隻而空虛寂寞冷,前所未有的幸福和滿足。
隻是,不知為什麽,偶爾想起以前在律所的工作,想起為一個個案子操心忙碌絞盡腦汁的苦日子,她還是會有瞬間的失神。
淩俐愣了一陣,之後輕手輕腳地拿開他習慣性摟在她腰上的一隻手,聽著他迷迷糊糊地嘟囔“我要再睡會兒”,之後,安靜地下床,開始忙碌起來。
等南之易起床的時候,廚房裏咕嘟著幹貝蝦仁粥,新鮮的蔬菜已經切絲準備拌成沙拉,蒸鍋裏蒸著他喜歡的馬蹄糕。
聞到食物的香氣,南之易還有些迷蒙的眼睛一下子亮了起來,光著腳到廚房視察了一番後,非常滿意。
要說粉妹笨是笨,可她真的沉下心來專注於某件事的時候,展現出來的潛力令他刮目相看。
就說廚藝這回事,最近這些日子,他吃到的淩俐做的東西,味道是越來越不錯了。
一是她不在律所工作下班時間準了,有閑暇時間研究菜譜;二是,大概是為了伺候他挑剔的口味,也有了動力改進廚藝。
粉妹總說,外賣送到家味道比剛出鍋時候大打折扣,熱天出去吃遭罪,冬天飯店裏吃得暖暖和和,結果回到家冷鍋冷灶的,也沒個家的氣氛。
既然南之易做飯是不可能的,隻好淩俐自己改良手藝——簡而言之,一切都是為了愛。
南之易巡視一番後又出了廚房,看著客廳裏忙著打掃衛生的淩俐。
她背對著他,頭發盤得細膩整齊,穿著麻色的長裙,光腳站在窗戶邊,踮起腳尖,拿抹布去夠落地窗上的一小點汙跡。
南之易抿嘴一笑,隻覺得什麽都抵不過這柔軟又溫暖的時光。輕輕走上前去,從身後摟住她,接著,感受到她身體輕輕的一顫。
下一秒,是她帶著嬌嗔的聲音:“討厭,不聲不響走過來,要嚇死人啊!”
南之易並不答話,手一伸,接過了她右手上的抹布,輕輕一抬臂,就抹掉她剛才怎麽也夠不到的汙跡,之後身體微微前傾,將她桎梏在臂彎裏。
“討厭。”她又一次抗議著,卻禁不住他拿下巴的胡茬摩挲頸窩和肩胛骨的癢,一會兒就笑軟了身子。
趁著她失去反抗能力,南之易稍稍一用力,將她翻轉過來麵朝著自己,又把她的背部抵在玻璃上。
兩人麵對著麵,接吻,相擁。
她雙頰微紅:“一起來就不做正經事,你的實驗呢?”
在一片稀薄的晨光中,他笑得眉眼彎彎,捏了捏她的臉就走開了。
淩俐有些沒反應過來。
看剛才他眼裏燃起的火苗,她還以為又會被橡皮糖人纏一上午,沒想到這麽容易就過關?
正在慶幸這人終於知情識趣了一把,她忙不迭把早餐擺到餐桌上,結果某人端起青花瓷碗,意味深長地說了句:“還早,先保存體力,下午,我們再做‘實驗’。”
白日喧淫這種事淩俐是抵死不從的,“實驗”自然是沒做成的。
隻不過,她還是縮到了床上——不過做了一上午家務,竟然累到手腳癱軟,晚飯前,非要睡一覺才行。
南之易嘲笑:“你不是經常嘲笑我體力差?看起來你也是個銀樣鑞槍頭?”
淩俐撇過臉不想理他,翻了個身,不到半分鍾已然睡著。
靜謐的空間忽然響起手機震動的聲音。南之易忙接起電話,輕聲說了句稍等後,把手機調成靜音,看著她縮在被窩裏沉睡的小臉,心間微暖。
並非是他周末不忙,從昨晚到家他已經接了幾十個電話,清一色是實驗狗們的報告和請示。現在的工作節奏,以他以前的工作方式,哪怕是住在實驗室十天半個月的都很正常。
可現在他已經不是孤身一人。
更何況再忙思念也是無孔不入的,實在太長時間見不到淩俐,他的心會慌。
黃昏時分,總算處理完實驗的一個關鍵節點的問題,他籲了口氣,從書房走出來,聽到臥室裏淩俐低聲的夢囈,莞爾一笑。
她已經睡了三個小時,還睡得小豬一樣。
走到床邊, 他輕撫著她鋪滿枕間的頭發,耳裏是她細小的呼吸聲,隻覺得滿心滿眼都是滿足。
美好的日子總是過得特別快,兩人融入彼此的生活,已有快半年。除去最開始的半個月他因為燙傷賴在家裏的日子,自從開始工作,尤其是那該是的學術競爭開始後,他總被一堆雜事纏身,經常出差、做實驗,占去了他大部分的時間。
哪怕在雒都,回到家往往也是十點以後,有些時候甚至在淩俐睡著了才歸家。
她的睡眠質量是很好,屬於雷都打不醒的那種,所以,他總是不忍心吵醒她,隻輕輕吻下她的額頭,便洗漱更衣,再在她身邊躺下,聞著她香甜的氣息,安然一夢。
想起已是周末,想起下午沒得逞的事,他心裏微微一動,俯下身子輕輕吻了吻那細小的耳垂,放低聲音如夢囈一般:“粉妹,醒醒。”
淩俐睡得極沉,他輕喚了十幾聲,還一直擺弄她特別敏感的耳垂,才讓她有了點反應。
耳邊又酥又癢,也仿佛一直有人在喚她,。
是誰呢?擾人清夢,真討厭……
南之易看著她一張巴掌大的臉,先是皺著眉頭好像馬上要睜開眼,後來卻又要睡過去的模樣,忍不住輕笑起來,加大了聲音:“醒了,懶蟲,你廚房裏的那鍋湯燒幹了。”
這句話比鬧鍾還靈,隻一瞬間她就努力撐開雙眼,眼裏有懵懂也有驚懼,一副受了驚嚇的小鹿模樣。
這副模樣落入他眼裏,再也忍不住,一低頭便吻上那因為睡覺悶熱格外粉嫩的唇。
還沒醒過來就被突然襲擊,淩俐一時間沒了抓拿,隻條件反射般摟上他的脖子,又被他吻到喘不過氣,悶悶地哼了一聲。
這細軟的一聲卻如點燃空氣裏的曖昧一般,讓他身體發熱。
餘下的時間,他隻想狠狠地跟她輾轉纏綿,感受她微微顫栗時候驚心動魄的美,和她的溫軟和馨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