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百八十三章 忙碌
陸瑾然說得沒錯,肩上扛著阜南法院係統兩萬號人的南之君,是個不折不扣的大忙人。
他和陸瑾然,在帝都停留一天兩夜,一大早,就坐了最早一班飛機回雒都。
據說陸瑾然本來要多留幾天陪奶奶的,結果也匆忙之間定了機票跟著南之君回去。
淩俐認為這肯定和那什麽冬生有關,卻也不好多問——畢竟涉及到陸家的家事,看南之易那副嗤之以鼻的模樣,隻怕也不肯說的。
隻是,陸冬生這個名字,似乎就在她心裏偷偷紮下了根一般,時不時會冒出來,讓她猜測一陣。
過了周末,到了星期天下午,則是他們定好的返程時間。
從帝都回雒都的時候,南家父母都沒有空,也沒說送送他們什麽的,就早飯時候露了個麵囑咐了幾句小心安全。
南之易似乎早就習慣這樣的待遇,毫不在意。但是淩俐卻始終有些在乎,問了好幾次南之易:“叔叔阿姨是不是不喜歡我?”
問著問著,她還愁眉苦臉:“還有,我第一次上門叔叔阿姨也沒給我紅包,是不是很不滿意?”
南之易每次都能被她眼裏的小委屈逗笑,捏了捏她的臉,伏在她耳邊,輕聲說:“我爸媽肯定不知道這規矩,我記得陸瑾然第一次來也是兩手空空的,你真不用在意。另外,我爸媽倘若跟你客氣起來,反而是生分了。再說,你有我喜歡,還不夠嗎?這樣不容易滿足?”
說完有嚴重歧義的一句話,他還故意朝她耳朵吹了口氣。
一瞬間,淩俐的臉又紅透了,握起粉拳砸在他肩頭:“你真討厭。”
三小時後,到了家放下行李,南之易神色有點古怪。
淩俐緊張起來:“怎麽了?”
他反手朝後,伸向肩膀的位置:“背上有些癢,給我撓撓。”
淩俐手忙腳亂地給他找止癢的藥劑,好容易從行李裏翻出來那瓶噴霧,剛說讓他把衣服撩開,卻被他一把就按在了門上。
淩俐一隻手被扣在身後,另一隻手手裏抓著藥,放也不是,扔也不是。而他迅速靠過來的臉,氣息撲在她有些敏感的耳邊,空氣都似乎一下子就被點燃。
淩俐紅著臉,又害怕掙紮之下引得他狼性大發,隻好哀求:“天還亮著呢。”
南之易嘴角上揚,眼裏是惡作劇得逞後的得意:“你想什麽呢,我就是說,肚子餓了,是不是該給我煮碗麵吃?”
——
已經是十一月底,轉眼間秋去冬來,雒都裏的銀杏,已經黃了一大半。
雖然趕不上帝都的冷冽寒風,雒都的冬天,也不是太好熬的。
淩俐早就換上了冬裝--她挺瘦,身上脂肪層薄,平日裏就最怕冷,這時候身上是南之易拐騙她回南溪那次,給她買的紫紅色花苞大衣,裏麵則是暖暖的羊絨衫和加絨長褲。
和她相比呂瀟瀟打扮就清涼多了。白色半袖裙,薄薄的格子大衣,薄絲襪。
若不是把恨天高換成小白鞋,還真看不出來是個孕婦。
其實,在被呂瀟瀟約到附近商場買嬰兒用品的前一小時,淩俐還有點恍恍惚惚的。
呂瀟瀟,竟然又有了?
淩俐有些不敢相信,一再問她:“這不到半年的時間,真沒問題嗎?”
確切地說,大概就五個月不到。
呂瀟瀟顯然比她安心得多,一邊選著嬰兒爬服,一邊回答:“谘詢過醫生了,隻要能懷上,生就沒問題。”
“你真決定好了?”淩俐又問,“你是非李果不嫁了?”
“嫁不嫁的我還沒考慮那麽多,隻不過我這年紀該有個孩子了。”呂瀟瀟將手裏選好的四五件爬服扔給導購,回過頭對著淩俐一笑,“總之,要生孩子就趁早,生完了還有大把時間能美回去,不要等到人老珠黃直接被孩子帶累成更年期婦女。你也趁早哦。”
淩俐臉紅了紅,小聲嘟囔:“和我有什麽關係?”
“和你沒關係?”呂瀟瀟回身,扒著她肩膀,笑得很是曖昧,“小淩子,你可知道你現在散發出一股子郎情妾意的惡臭味?我光用鼻子聞都知道你小子開葷了。”
對於呂瀟瀟這對男女奸情超乎尋常的第六感,淩俐佩服地五體投地,自然不敢裝蒜挑戰她,含含糊糊地回答:“哦。”
呂瀟瀟快要笑炸,捅了捅她的臉,說:“你可給我老老實實的,這種事要能瞞過我,我的姓倒著寫我告訴你!”
淩俐有點聽不下去,忍不住拆穿她:“呂倒著寫不還是呂?”
呂瀟瀟一擺手:“那就名字倒著念吧。”
淩俐瞪大眼睛:“你自己說你無不無恥吧!”
呂瀟瀟則揉了揉快要笑到發酸的臉,裝出一副正經的模樣:“采訪一下,第一次滾床單的感覺如何?”
“……”淩俐無言以對。
好吧呂瀟瀟的鈦金狗眼已經升級到金睛火眼了,在這位老司機麵前,她毫無隱私可言。
看出她現在處於熱戀期發生了不可描述的關係不可怕,可怕的是,老司機怎麽就知道她是第一次的?
呂瀟瀟知道自己一語中的,卻不肯善罷甘休,豎著三根指頭在淩俐眼前晃晃:“三十秒的感覺,又怎麽樣?”
淩俐捂著臉,實在忍不下去了:“大姐,能結束這個話題嗎?”
呂瀟瀟大驚失色:“難道三十秒都不到?”
接著又嬌媚一笑,捋了捋頭發滿眼的意味深長:“別急吼,男人第一次都這樣,給他一點時間,還你一個春天。”
忍無可忍的純情少女一腳踹到她小腿上,怒斥道:“老汙婆,有完沒完了,給我滾!”
被呂瀟瀟調戲了一下午,臨到晚飯時間了,準媽媽卻拋下風中淩亂的淩俐,要獨自回家。
問她怎麽晚飯都不吃,呂瀟瀟很有幾分得意:“我對門新搬來的大姐,燒得一手好菜,可比外麵這些亂七八糟的玩意好多了。”
說著說著,她眼睛閃閃發亮:“再說了,那大姐一米七五以上的個子,吃她親手做的菜,我兒子一定也能長成大高個?”
淩俐皺起眉頭吐槽她:“你以前不是說是個兒子就掐死嗎?現在這怎麽回事?由內而外都是母性的光輝?大姐長高的飯菜有屁用,就你這種天天腦袋裏蹦黃段子的胎教,指定養個小色胚出來。”
“呸呸呸!”呂瀟瀟啐她,“你敢詛咒我?全部反彈反彈!我兒子不是色胚,你家科學怪人才是色胚呢!你這盤清湯寡水的小菜,還不夠他塞牙!”
淩俐轉了轉眼轉,再不打算理她。
於一帆風順的感情生活相比,淩俐最近的案子,頗有些不如人意。
她手上那個流浪漢傷人致死的案件,檢察院那邊還沒最終確定提起公訴的罪名,委托人已經在看守所出了事。
淩俐的委托人,也就是那名火氣很大的流浪漢,和同室關押的另外一名犯罪嫌疑人,在吃飯期間起了口角發生了衝突,還發生了“肢體衝撞”。
在警察趕到之前,淩俐的委托人已經揍得別人重傷倒地。經初步鑒定,傷者是大腿骨斷裂,目前還不知道傷愈後會不會留下殘疾。
淩俐接到看守所電話時候,好一陣子都沒回過神。
真是厲害了,也就幾分鍾時間就能造成這樣嚴重的後果,她委托人這身手,可真算敏捷矯健的,難怪案發當日能以一敵四。
淩俐一開始並沒有認為委托人傷人,和她代理的案子能有什麽關係,卻沒想到祝錦川聽說這件事以後,異常地嚴肅。
他特意把她叫到辦公室,再三詢問她在會見委托人的時候的細節,其中的關鍵在於確認淩俐有沒有在會見的時候,對委托人做出不恰當的承諾。
比如保證能夠讓他脫罪、或者罪輕之類的?
在祝錦川一步步的提示下,淩俐也細細地回想。
那一次的會見非常簡單,也就是問了問案情,詢問了有沒有可以減刑的情節,再之後,就是淩俐叮囑了他,在看守所要守規矩別亂來,以免影響到後期的量刑——畢竟,嫌疑人的父親時日無多,還想見他一麵的。
等篤定自己並沒有任何不恰當的舉止時,祝錦川長籲出一口氣,眉目間有稍微的放鬆。
“我就怕你最近心思不在工作上,出了什麽大的紕漏,被人抓住漏洞攻擊。”他這樣解釋道。
淩俐抿了抿唇,沒有說話,但心裏卻有一絲不甘的。
的確,最近她的工作任務比較輕鬆,介於照顧南之易,她也並沒有主動請纓要求祝錦川給她壓擔子。這並不是她不主動,而是她還在試圖尋找工作和生活之間的平衡點。
然而祝錦川卻先入為主,篤定她開始戀愛了就會忽略工作,讓她有些不服氣。
從祝錦川辦公室出來,淩俐握了握拳。
既然他對她有偏見,對南之易也有偏見,那她要加倍努力地工作,千萬不能讓祝錦川,把她給看扁了。
深夜,淩俐揉揉有些僵硬的脖子,從一堆資料裏抬起頭來,站起身來伸了個懶腰。
她腳底下躺著的米粒古麗被驚醒,同步地抬頭看她,又幾乎同步地放下頭,繼續睡覺。
淩俐彎腰,揉了揉兩隻狗狗的耳朵,輕手輕腳地走出書房,準備洗漱睡覺。
這已經是她連續三晚上加班了。
因為委托人傷人的事件,她手裏的案子,必定會拖下去,在短期內結不了案。
雖然檢察院提起公訴的日子遙遙無期,但不代表,她不能提前做些工作。
比如,聯係傷者家人進行和解之類的,尤其是,她還通過這次傷人的事件,找到了另外的辯護點。
比如說,委托人那樣敏捷的身手,能拿著把刀以一逐四,能短短幾分鍾把一個健碩的男人揍到大腿骨折,這樣的戰鬥力,如果一開始就存心殺人的話,不會除了被害人意外的死亡事件之外,其餘幾人隻是皮外傷。
他是留了手的,也清楚意識得到自己出全力的後果,所以可以從犯罪主觀方麵入手,爭取把故意傷人,朝著過失的方向打。
隻是,她的設想是美好的,還需要大量類似的案例提供審判實踐,以及大量的觀點提供理論支撐。
沒有助理的她,所有事務都得自己親力親為,白天律所太嘈雜,有些需要沉靜下來做的事,隻好晚上帶回家自己加班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