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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百五十九章 不善

  早上十點鍾,在腦外科的大樓外,南之易看見出現在眼前的淩俐時,呼吸一滯。


  她換了身衣服,素著一張臉,下巴尖得他看著揪心。


  下意識地伸出手,探了探她額頭的溫度,還好,至少沒有再發燒,也沒有前些天睡眠不足的黑眼圈。


  憔悴,但看著精神還好,這讓他一顆懸著的心,稍稍放了放。


  淩俐乖巧地站在原地,任由他的大手拂過,任由他視線帶著檢視掠過她身上。


  南之易穩了穩剛才有些急促的氣息,問:“你怎麽到這裏來了?還這樣早?”


  淩俐啞著嗓子回答:“我知道找到鍾卓雯了,不來看看心裏過不去。”


  南之易明白她的意思,點了點頭,沒有說話。


  淩俐看著他胡子拉碴衣服都沒來得及換的模樣,心裏有些著急,問:“情況不好嗎?”


  南之易微微點了點頭,說:“剛才醫生說她的生命指征終於穩定下來,應該可以活下來的。隻是,醒來的幾率可能不是很大。”


  脫離生命危險算個好消息,不過淩俐還沒來得及高興,南之易的後半句話又讓她的心沉了沉。


  她艱難地開口:“也就是說,她可能會成……”


  植物人三個字,她終於還是不忍心說出口。


  南之易垂下眸子,睫毛的陰影讓淩俐看不清他眼底的情緒。


  一陣沉默後,他先開口:“晨間溫度還是很低的,你病還沒好的,還是先回去吧。”


  淩俐堅決地搖著頭:“我想等能探視的時候去看看她。”


  南之易很是不讚同,說:“你去也看不到,我們不是親屬,重症監護室也不是想進就能進的。最好的專家給她治療,還有警察二十四小時守著,她有最好的醫療環境和最嚴密的保護,你幫不上什麽的。”


  說到這裏,他沉默了幾秒後,又說:“還有,她父母都來了的,我怕……”


  他話沒說完,淩俐卻知道是什麽意思。


  她想守著那小丫頭,可鍾承衡和史美娜,未必願意見到她。


  目前,警方高度懷疑鍾卓雯遇害是與九年前的案子有關,也高度懷疑那案子另有真凶。


  如果警方的懷疑成真,那麽就意味著,淩家不僅害了一個鍾承衡,現在又間接害了鍾卓雯,父女兩人都因為淩俐或者淩俐的家人遭受大難,她這時候出現,隻會點燃別人的怒火而已。


  淩俐閉上眼,強忍住聲音裏的一絲哽咽,說:“他們怪我也好,罵我也好,打我都沒關係,我隻是想看一眼她。”


  她睫毛根部蘊著的點滴濕意,終於還是漫過眼簾,順著蒼白的臉頰滑下,滴在地磚上。


  南之易的心似被狠狠揪了一下,狠狠地痛著。


  沉默半晌,他回答:“好吧,我陪你去。”


  ICU外,除了幾個警察以外,還有一大堆人,熱鬧地像是菜市場。


  淩俐和南之易到的時候,正好是鍾卓雯的老師,得到消息前來探望。


  一個三十多歲的女老師,握著史美娜的手,兩眼含淚表情沉痛,嘴裏一直念著鍾卓雯多優秀,對於鍾卓雯的遭遇,她很遺憾,希望孩子早點醒來。


  她是好意,可這無疑於在傷口上撒鹽。


  鍾承衡靠著牆站立,仰頭看著頭頂冷白色的燈,對周圍的吵吵嚷嚷置若罔聞,仿佛誰都不能影響到他。


  史美娜似靈魂被抽走一般,除了麻木的點頭,沒有其他反應了。


  淩俐上前,剛想說話,被南之易拉住手臂,回頭看到他微微搖頭,滿眼的不讚同。


  他輕聲說:“你要去做什麽?安慰,還是道歉?”


  “我也不知道,”她茫然地搖搖頭,“隻是覺得不能無動於衷。”


  他沉默幾秒,跨了一大步,站著淩俐前麵,說:“既然如此,我們一起去,本來,這就是我的錯。”


  淩俐和他對視,剛才茫然的目光,一下子有了焦點。


  她剛要和他說明,這件事和他無關的時候,一個穿著警服的中年人走來,環視一圈,說:“正好,你們都在,跟你們通報一下目前調查的結果。”


  走廊盡頭的值班室被警察臨時借用,用來向家屬了解情況以及通報案件調查進展。


  “初步斷定,受害者遇襲,確實和九年前發生在南溪的那起投毒案有關,警方正在加緊排查嫌疑人,爭取盡早破案。”


  警察在說這句話的時候,視線還特意在淩俐身上多停留了一瞬。


  淩俐的心倏然間抓緊,耳邊傳來史美娜尖利的聲音:“九年前?怎麽回事?你說的什麽案子?”


  鍾承衡眸子動了動,放在桌麵下的手,一瞬間捏緊。


  比起一直被瞞著的史美娜,鍾承衡更知道鍾卓雯這大半年在搞什麽,也更加清楚的來龍去脈。


  警察朝史美娜解釋了一番,其中有淩俐知道的,更有淩俐不知道的。比如,關於警方在鍾卓雯被發現的地方找到的她的背包,其中有gps定位設備的痕跡。


  又比如,有人利用這隱秘的設備,監控鍾卓雯行蹤的事。


  而從購買記錄排查,這設備的信號接收終端,是一個曾經在淩安鎮生活過的人的手機。


  按照警方的推測,想必是鍾卓雯一次次重返南溪的行為,驚動了蟄伏在暗處的那個人,終於動手。


  淩俐閉上了眼,心底一片晦暗,那警察之後說的話,她漸漸地聽不清楚了。


  事情果然朝著她最怕的方向發展,鍾卓雯這個曾經因為那案子生活受到巨大影響的孩子,再一次因為投毒案,受到傷害。


  而對於鍾承衡來說,他被冤枉了八年,現在可能有另外的真凶出現,還又一次傷害了他的孩子。


  史美娜顯然不能接受這樣的結果,反複追問著警察:“怎麽會?誰會那麽狠,向個孩子動手?”


  淩俐則提起一口氣,注視著對麵的警官,問:“是不是已經有了懷疑的人?能告訴我,是誰嗎?”


  那警官有些意外地看了她一眼,說:“現在還不能透露,以防犯罪嫌疑人逃走。總之,你們和案件相關的人,都要注意自身安全,警力有限,也不可能分配警察天天跟著你們。”


  十幾分鍾後,通報案情結束,警察走了,剩下的四個人,則在辦公室裏沒有離開。


  沒有人說話,空間裏是一片靜謐而壓抑的沉默。


  從知道鍾卓雯遇襲可能和九年前的投毒案有關時,史美娜從一開始的不相信,到現在已經平靜下來,呆呆地坐在椅子上,一動不動。


  淩俐想象過史美娜這個異乎尋常堅強的女人,在得知女兒因為,卻沒想過,會是這樣一副了無生氣的模樣。


  “對不起。”她斟酌了好久,終於還是說出了那三個字。


  史美娜卻像沒聽到她的話一般,一點反應都沒有,仍然保持著沉默。


  “對不起。”她再次提高了聲音,絲毫不顧旁邊南之易不讚同的眼神,繼續道歉。


  卻是一直靠牆站立的鍾承衡,動了動唇,嗓音沙啞:“與你無關,你不必自責。”


  隨著他這句話說出口,剛才一直沒有反應的史美娜,忽然有了動作。


  她抬起眸子,視線越過眼前的淩俐,落在幾米遠靠牆站立的那個又高又瘦的男人身上。


  “鍾承衡,你不覺得,你該解釋一下嗎?”史美娜的聲音平靜,隻是她這異乎尋常的平靜下麵,隻怕隱藏著滔天的情緒。


  鍾承衡沉默半晌,抬頭:“解釋什麽?”


  “雯雯去南溪調查九年前的事,是不是受你指使?”她問道,眸子裏的神色,晦暗不明。


  鍾承衡站直身體,下巴的線條繃得緊緊:“美娜,我隻知道她認識淩俐而已,她在幹什麽,我沒有過問過。”


  “是嗎?”史美娜的聲音裏全是懷疑,接著沉默了一陣,繼續說:“期末考試前,雯雯班主任老師有一次打電話來說,這學期雯雯請假有些多,害怕影響學習,當時我就覺得奇怪,怎麽我都不知道她請假,後來才知道是你給開的假條。”


  “是我開的,”鍾承衡沒有否認,隻是解釋道,“雯雯說是因為參加大學組織的生物工程體驗活動,還拿來了蓋了鮮章的邀請函,所以我同意了。”


  “我還記得我當時說過,校外活動還是應該適可而止,重要的事成績,你還勸我,孩子大了有自己的想法,隨她去吧。那時候,你是不是就知道了,所謂的校外活動,就是一趟趟跑南溪,幫你調查那個賤人的死因? ”


  “我沒有!”鍾承衡幾乎是吼出來,“我要是知道,一定會阻止她!我甚至勸過淩俐,要她放開以前那段過去,為了自己的安全,也為了身邊的人的安全,雯雯是我的女兒,我更不會讓她去冒險!”


  聽到鍾承衡提到淩俐,史美娜才終於注意到眼前毫無存在感的一張臉。


  “對不起。”淩俐第三次道歉。


  她身後的南之易,也上前一步,輕輕按住她的肩,向著史美娜的方向:“邀請函是我給鍾卓雯的,和他們都無關。”


  史美娜的注意力,卻隻在他們兩人身上停留了幾秒,之後視線仍舊放在鍾承衡身上,情緒激動:“好,就算你之前不知情,那你現在心裏是不是在想,多虧了雯雯的犧牲,九年前投毒害了你心上人的真凶,終於出現了?”


  鍾承衡握緊拳頭,聲音冷冽:“美娜,你需要冷靜一下,你知道你在說什麽嗎?雯雯不僅是你女兒,更是我的女兒,我怎麽可能會有這樣的想法?”


  “不會嗎?”史美娜淒然一笑,“要是當年能用雯雯的一條命換那賤人的一條命,你會不願意?哦,對了,還有她肚子兩個孩子,加起來的份量,我和雯雯又怎麽比得上?”


  鍾承衡閉上眼睛,心口是錐心刺骨的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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