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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二十三章 傀儡

  田正言罕見地翻了個白眼,聲音有一絲的走樣:“那就用手機。”


  淩俐木木呆呆地點頭,默默摸出自己的手機,點開“實用工具”夾子,食指對著其中一個按鈕,點了下去。


  對麵的柯鴻生“哎”了一聲,舉起手擋住眼睛,田正言則是無可奈何的聲音:“我讓你錄音,你把手電筒打開做什麽?還不快關了。”


  淩俐這才發現自己點開的是錄音機旁邊的手電筒功能,相機的閃光燈一瞬間亮起,直對著柯鴻生的眼睛。


  她連忙關掉電筒,手忙腳亂之餘居然還腹誹了一句“這才真叫亮瞎狗眼”以表達對縮頭烏龜柯鴻生的不滿。


  然後,再三確認按鍵沒錯,點開了錄音鍵。


  看著她手忙腳亂的一番表演,田正言搖了搖頭。


  這小番茄,之前不是已經有些長進了嗎?怎麽不過一次無足輕重的錄音而已,就緊張成這樣?


  就這小菜鳥,南之易那傻蛋非要強行綁定,真的沒問題嗎?


  清了清嗓子,他開始發問。


  接下來的兩個小時,針對他自己在品優千號的培育和育種過程中扮演的角色,柯鴻生交代地非常細致清楚。


  這其中,雖然有些跟時間不大對得上號暫時存疑之處,對於案件的來龍去脈和發展過程,仿佛有些幫助。


  隻是,這一場莫名其妙的官司到底怎麽產生的,為什麽針對的事南之易,似乎柯鴻生也不怎麽明白。


  他扮演的角色,仿佛是一顆徹頭徹的棋子罷了。


  據柯鴻生的描述,五年前,他剛剛結束在博士後學習,不想再回到學校一門心思搞科研,在同學的介紹下,到剛成立不久的華易高科應聘,過程出奇地順利,之後就加入了南之易帶領的育種團隊中。


  論資曆,當年三十五歲的柯鴻生剛結束在某大學博士後站點的學習,對於南之易這樣拿到博士學位沒多久的小年輕,還是有幾分輕視的。


  哪怕知道南之易是大名鼎鼎的水稻第一人郭老的愛徒,也沒有多少的尊重,反而處處躍躍欲試想要壓倒他,以爭取團隊裏老大的地位。


  隻不過,幾次有意無意的挑釁下來,他一點便宜都沒占到不說,反而一次次被南之易貌似信手拈來實際上有著深厚理論基礎的論點反駁到啞口無言。


  柯鴻生發現,同事們看他的眼光不對了,也終於意識到,有些人天生就是幹科研的料,找基因片段又快又狠又準,他一周的工作別人半天就搞完,在資質上就甩他整整一條科羅拉多大峽穀的距離。


  再加上南之易心無旁騖天天跟著實驗室器材談戀愛的架勢,和他每天眷戀老婆孩子熱炕頭,哪怕有野心也沒時間。


  他服了軟不再搞三搞四,後來卻因為一次嚴重的失誤,把樣本倒置了,導致樣本反方向生長,雖然後來正過了方向,卻已經無法挽回隻得重做,導致試驗結果晚出來一個月。


  一向對他態度淡然的南之易,因為這件事對他劈頭蓋臉一頓罵,還差點把他開除出團隊。


  那次之後,柯鴻生終於徹底明白,南之易一點都不好欺負。你的小動作不被他放在眼裏還好,如果觸動了他在乎的領域,那凶起來真的是能把大老爺們罵哭。


  被臭罵一頓以後,柯鴻生還是有些怨念,總覺得南之易在針對他,一來二去的不由自主腦補,甚至覺得那旁人接觸不到的標本,其實就是南之易搞的鬼,故意倒置來嫁禍給他。


  聽到這裏,淩俐暗歎口氣。原來實驗室裏也有這麽多糾葛,她還以為一堆書呆子每天沉迷於花花草草,完全不會勾心鬥角一般。


  結果,也這麽多彎彎繞繞的。


  對於南之易不再把工作重心放在華易高科實驗室後的過程,柯鴻生是這樣描述的。


  南之易走後,整個科研團隊都有些沒了主心骨的感覺,後來漸漸流傳起來一個說法,是南之易為了早日評上教授,絲毫不顧做到一半的項目,拍拍屁股就走了。


  這樣的流言一起來,止都止不住,除了南之易本人毫不知情一半,華易高科上上下下上百號員工,都有這樣的看法。


  再之後,柯鴻生關鍵時刻被委以重任,在另一位股東,也就是兩年前已經去世的方新博士的指導下,再次把團隊撐了起來,頗有些危難之際現身時救世主的意味。


  一時間從負麵人物轉變為大家的主心骨之一,柯鴻生很有些亢奮,打了雞血一樣,學起南之易的做派長年累月窩在實驗室,甚至有半個月不回家的記錄。


  再之後,項目終於完成,長達十年開發期的品優千號,終於麵市。


  而當田正言問柯鴻生,最後投入市場的稻種,和南之易當初反對投入的那批易感瘟稻種之間有什麽聯係的時候,柯鴻生的眼神閃得像顆接觸不良的小燈泡,閃得人眼花。


  好一會兒,他含糊不清地說:“最後的改良都是牟總過目過的。他是南老師的師兄,我想總不會錯了,所以簽了名。”


  也就是說,對於稻種到底是不是被人做過手腳,柯鴻生這個廢材,並不知道。


  而對於之前開過的什麽確認稻種高溫下會感瘟的會議記錄、南之易提出加入PIGM位點的記錄,柯鴻生倒是言之鑿鑿,絕對沒見過。


  聽到這一結論,淩俐和田正言交換了眼神。


  終於,這一下午的忙碌,有了點實質性內容了。


  雖然還沒有很有說服力的證據,但是,牟誠華聯手昌瓴在背後做的手腳,漸漸浮出水麵。


  目前他們知道的,包括設圈套搞到南之易的簽名、南之易走後散布流言、支持柯鴻生當傀儡、還有可能在稻種上做手腳……


  最後,拍拍屁股走人,把爛攤子甩給南之易。


  而目的,就是因為南之易在攻堅水稻之餘也在改良玉米,還一直跟和昌瓴公司打擂台的和盛公司關係友好,所以,聯合做了這樣一個局,關鍵時刻請君入甕,搞臭和盛一方的南之易,還順便立了個大旗。


  敢幫和盛出頭的,都不會有好下場,哪怕是植物學大牛南之易,一樣懟得你名聲掃地。


  淩俐毛骨悚然起來,下意識有些害怕昌瓴這個人。


  隻為了和別人鬥氣,就不惜將本來很有前途的科學家拉下水來,而且,長達五年的布局,這要何等的心思,何等的忍耐力?


  詢問證人結束,等柯鴻生走了,淩俐握著手機確認了剛才那段錄音沒有問題,之後保持著發呆的狀態,直到楊千帆催促她時間不早該走了,她才一臉茫然抬頭看著麵前好整以暇的田正言,第一句話就是:“柯鴻生怎麽這麽老實?”


  田正言像是料到她有此一問,微抿著唇看向倚著門口抖腿的南之易,緩緩說道:“雖然天天在一起,可你見識他不正經的時候居多,所以缺乏對他的了解。我隻有一句評價,有些人的腦袋就為了某項事業而生,普通人再努力也難望其項背,換句話說,這就叫做天才。”


  接著,他嘴角上揚輕輕一笑:“要不,你以為他憑什麽不務正業一年多,還能有人哭著搶著想供著他?”


  淩俐嘟著嘴歎了口氣,耷拉著眉眼:“也就是說,你們這樣的學霸,上帝不僅給開了門,還給開了全景天窗的意思吧。”


  沒想到自己好心解釋一番,反而被淩俐拉著和那不著調的貨相提並論,

  田正言長歎一口氣,忍不住學起南之易的做派,一腳踢在她凳子上,沒好氣的一句:“小番茄,我們走!”


  經過一整天的奔波,等回到酒店,已經是晚上八點。


  寫了房間進了屋,淩俐鞋都懶得換,直衝衝走向床鋪,嗷嗚一聲麵朝下撲在上麵,把自己埋在枕頭堆裏,一點都不想起身。


  雖然隻是短短兩天,卻著實太累了。


  先是從南向北的長途跋涉,接下來風吹火烤花粉熏,最後看著柯鴻生那張長歪了的臉,又聽他一下午的嘮叨,不僅身體遭受折磨,腦子裏也充斥著海量的信息以及滔滔不絕如黃河之水的腦補,推測著那隻聞其名不見其人的牟誠華,和已經故去的另一位股東,在這個案子裏到底扮演著什麽角色。


  尤其是牟誠華。


  如果說昌瓴是為了算計跟自己有著利益之爭和意氣之爭的盛謙和,可牟誠華,說起來還是南之易的師弟,為什麽要針對和他有著同門之誼的南之易?


  是因為嫉妒天縱英才的小師弟,還是其中還有其他圈套?


  淩俐百思不得其解,隻覺得腦袋裏的假設圓環套圓環一般陷入無限循環,控製不住腦補幾百萬字的劇情,最後昏昏沉沉睡去。


  第二天一起床,倒是忘記糾結了一整晚關於牟誠華的動機到底是什麽的問題。


  取證的任務完成後又休息了一天,第三天早上,大家準備返程。


  然而,他們一行四人,卻硬生生被分為了兩波。


  田正言和南之易依舊是坐的飛機,一大早就飛回雒都,留下楊千帆帶著淩俐,乘坐下午的高鐵回家。


  南之易對這樣詭異的安排有非常充分的理由:“我單方麵宣布不是長江學者的沒資格坐飛機,菜鳥都給我坐火車回去。”


  他蠻不講理又心安理得的模樣,看得一向斯文有禮的楊千帆都有些抓狂的跡象。


  田正言則對南之易的搞三搞四頗有微詞:“你又發什麽瘋?一時興起給學生報賬買頭等艙的人,還缺兩張機票錢?”


  南之易卻擺出一副橫眉冷對千夫指的架勢:“此一時彼一時也,我快窮死了,要是官司輸了還得賠兩億,從現在開始節約吧!”


  田正言怒氣衝衝回敬他:“你什麽時候染上了錙銖必較的毛病?你要不給錢,我來……”


  他說到一半,忽然轉頭看向一旁站著一臉呆萌的淩俐,馬上了悟。


  這死宅男,明明是看小番茄坐飛機吐得厲害,所以讓她坐高鐵回去,大概又不放心她獨自一人,所以又胡扯瞎扯一通拉上楊千帆。


  明明是一片好心,卻不正正經經說出來刷點好感度,偏偏七拐八拐找些蹩腳的理由。


  而且,如果是他自己陪小番茄回去,效果豈不是更好?真是別扭到極點。


  再看看淩俐一臉“大佬說什麽我都聽著”的逆來順受模樣,頓時泄了氣。


  等罪魁和禍首兩人走遠了,田正言低下頭在楊千帆耳邊輕聲一句:“委屈你當一次池魚,就當關愛這兩個智障了。”


  楊千帆顯然和他一樣明白過來了,隻抿著唇微笑,伸出右手一個OK的手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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