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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十五章 發燒

  淩俐躺在床上,緊閉著眼睛,雙頰緋紅嘴裏呼著熱氣,腦袋昏昏沉沉的,渾身都不舒坦。


  她似乎是病了,剛剛還冷得牙齒打顫,沒多久又覺得內髒都在燃燒一般,身上燥熱的溫度找不到出口,連鼻間呼出的空氣都是灼熱難當的一團。


  耳朵裏嗡嗡亂叫,太陽穴的位置也在跳著疼,難受地她想要大哭一場。


  她張了張嘴,可別說哭了,連聲音都發不出來。


  迷迷糊糊了一陣子,忽然感覺到有人掰開她的嘴,又喂進一顆又苦又澀的東西。


  她掙紮著想要吐出來,卻有個溫軟的聲音在她耳邊說:“是退燒藥,你乖乖吃了,一會兒就不難受了。”


  這聲音讓她有些心安,於是乖乖咽下藥,又從遞到嘴邊的吸管裏喝了一大口水衝下嘴裏的苦味。


  漸漸地,那些讓她五內俱焚的熱度似乎在向身體外逃散,終於沒那麽難受了。


  她安靜地躺了會,身上還是熱得不行,隻是脖子裏、背上開始有汗,手心裏也捏著一團汗,又滑又膩的觸感。


  想要掀開罩在她身上的那層又悶又熱的東西,剛一伸手,卻又被誰的手按住。


  耳邊依舊是那個溫和的聲音:“你剛開始出汗退燒,別踢被子了。”


  這聲音讓她覺得有些熟悉,卻又想不起是誰。想要睜開眼看真切,可眼皮似有千斤重一般,任她怎麽努力,也隻能虛開一條縫,在一團毛茸茸的白光中,看到有個隱隱綽綽的人影。


  既然看不清,她幹脆不再掙紮,靜靜地躺著,思緒也終於安靜下來。


  沒多久,淩俐隻覺得一直纏繞著她的灼熱感漸漸遠去,倦意越來越濃。她呼吸平穩起來,不一會兒便沉沉睡著。


  在一片陽光中醒來的時候,淩俐都還沒起身來,一側過頭,南之易有些瘦削的臉龐便跳入她的視線。他的背後是一扇大大的落地窗,陽光從他背後投射進來,有些淩亂的發絲都被映得絲絲分明。


  看她醒了,他臉上帶著些笑意,嘴角彎彎,眸子裏帶著細碎的光影,輕聲地說:“你終於醒了。”


  視線漸漸清晰,眼前的南之易眼下有明顯的青黑,似乎是一夜沒睡的模樣,看得她一陣恍然。


  發了會呆,她擁著被子坐起身來。等發現自己身上是一套粉色的睡衣的時候,一時之間血都湧上腦袋,驚叫出聲:“你對我做了什麽?我怎麽換了身衣服!”


  南之易搖著頭歎氣,聲音裏都是無奈:“你是金魚嗎?”


  一聽到這樣的句子,淩俐不由自主滿眼的戒備:“……你又想說什麽?”


  南之易繼續歎著氣:“沒點記性的家夥,衣服不是你自己換的嗎?”


  淩俐歪著頭眯縫著眼打量他,想要確定他是不是在逗她。


  被她盯得不自在,南之易退後幾步說:“你這把我當色狼的眼神快收起來!你忘記了嗎?你去衛生間換衣服,結果好久都沒動靜。我覺得不對,米粒古麗也一直撓門,後來踢開門才發現你暈倒了。”


  淩俐仔細回想,隨著回憶一點一點浮出,她終於回想起來。


  那場傾盆大雨中,南之易在街上撿到她,聽到她不想回家,便帶她到了自己的公寓。


  淩俐渾身都濕透,他家裏又沒有女裝,就跑到隔壁鄰居家借了一套。


  她拿著衣服剛換下,忽然眼前一黑天旋地轉,再之後的事,她就不知道了。


  南之易說著後來的經過。


  原來,淩俐淋了雨燒到三十九度,人也迷迷糊糊的,南之易怕她有事找了樓下的醫生看。醫生看了眼說不礙事,又拿了退燒藥給他。淩俐吃了藥,沒多久就退燒了。


  淩俐聽他說完,心裏有幾分慶幸。


  幸好自己身體還算不錯,淋了那樣大的一場雨,隻是一晚上發燒就對付了過去,否則要是真病了,又要麻煩到舅舅舅媽。


  之前她因為腦震蕩在家休息了七天,也沒幫忙店裏的生意,丁文華已經開始作怪,時不時跑上來刺她幾句白吃糧食不做事之類的話。


  想起家裏不省心的親戚,她心情止不住有些糟糕,眼前卻突然一暗,額頭上有溫軟的觸感。


  南之易一隻手探上她的額頭,又拿另一隻放在自己額頭上,好幾秒後才收回,神情輕鬆:“嗯,沒有發燒了,很好。”


  淩俐被他這過分親密的舉動嚇了一跳。


  他剛剛一下子靠近的氣息,意外地並沒有讓她反感的味道,反而帶點清淡的皂香。可是,一下子突破安全距離的靠近,讓她心髒撲通撲通一陣亂跳,雙頰也開始發紅。


  而眼前這雙眸子,黑亮又澄澈,她甚至能從裏麵看到自己的影子。


  這實在是,太近了啊……


  南之易卻絲毫沒有意識到問題所在,看她麵色一變,又急急摸上她的額頭:“怎麽了?你怎麽又被煮熟一樣變紅了?不會才一秒鍾就又燒起來了吧?”


  淩俐急得說不出話,手忙腳亂打下額頭上他的爪子,耳朵裏都嗡嗡作響。


  好一會兒,她才穩住聲音,慢慢說:“沒有,你走開,離我遠點。”


  南之易退開兩步,嗅了嗅自己身上,臉上依舊是一片迷茫。


  他喃喃自語著:“不臭啊?”


  淩俐隻覺得自己呼吸和心跳都還有些亂,隻好轉移話題:“我想喝水,能幫我倒一杯嗎?”


  南之易哦了一聲就端水去。


  她總算鬆了口氣。又在心裏暗歎,這人怎麽這樣沒有常識!


  照顧病人就算了,她已經醒了,還這樣肆無忌憚直接上手摸額頭,還要摸兩次?

  若不是知道他為人坦蕩,而且她也有自知之明,否則淩俐真要懷疑,這人是故意占她便宜了。


  南之易卻對她洶湧的內心戲渾然不覺,倒了水端給她,臉上帶著如釋重負的笑:“幸好你救活了,要是你死在這裏,我怎麽跟老張交待。”


  淩俐低頭喝了兩口水,又深呼吸幾次穩住心緒,緩緩開口:“我的衣服呢?”


  南之易撓了撓頭發:“洗衣機那裏堆著呢,不過,你那大衣浸了水怕是不能穿了,我給你拿了一件對麵男人婆的,你將就穿下。”


  南之易又和她說了一陣話,便換了衣服上班去。


  他一夜未睡竟然還精神抖擻,而淩俐因為眼圈腫著不好出門也不好回家,暫時借他的屋子避避難。


  然而,對於有潔癖和整理癖的人來說,這裏簡直就是地獄。


  除了她睡了一覺的房子裏空空如也,一周時間而已,南之易家又亂成了垃圾堆。


  淩俐用南之易的洗衣機洗了衣服又烘幹,看了看房子裏滿目的瘡痍一地的雞毛,忍了又忍,終於忍不住擼起袖子,拖著還有些虛弱的身體幹起活來。


  忙了大半天,南之易的房子勉強恢複到以淩俐看來能住人的標準。


  當南之易下午翹班回家時,被驚到合不攏嘴,要不是眼前晃來晃去的米粒古麗,他簡直要懷疑自己是否走錯了門。


  淩俐指著門口的幾大包垃圾,向南之易說:“我眼睛腫著不好出門,你拎下樓扔了。”


  南之易話都說不出來,拎著垃圾乖乖出門,幾分鍾後回來時候滿臉堆笑問淩俐:“還有什麽吩咐?”


  淩俐解下身上穿的圍裙:“沒了。”


  頓了頓,她又朝廚房方向指了指:“冰箱裏有焦糖布丁,你要吃嗎?”


  這意外的甜點竟然讓南之易滿臉的驚喜,說道:“你怎麽知道我愛吃甜的?”


  淩俐愣了愣:“我不知道,隻是你家的東西,隻能做個布丁而已。”


  南之易衝她眨眨眼,接著小心翼翼地換了鞋,又小心翼翼走進廚房,拿出補丁,用勺子敲了敲杯沿,一臉的滿意:“你如果要其他的材料,可以到對門或者樓下借。”


  淩俐無語起來。這人,還真會順杆子上,她不過順手做了個甜點,倒被他視為理所當然的行為了。


  等他端著布丁坐在沙發上吃起來,淩俐皺起眉頭問他:“一周前你回來那天,我明明記得這裏還非常幹淨整潔,怎麽一星期就能亂成這樣?”


  一周的時間而已,南之易家又成了垃圾堆一樣,各種雜物堆成小山。好在時間還短又是冬天,屋裏還沒來得及產生什麽古怪難聞的氣味,清理起來簡單不少。


  南之易沉默了好一會兒,回答她:“我本來想自己收拾試試看的,結果越弄越亂。”


  淩俐無言以對,倒不好再責問他,隻好轉了個話題:“我昨天睡的花園旁的房間,明明之前是你的影音室來著,有投影儀還有音響的,怎麽一下子空到隻剩一張沙發床?”


  南之易笑了笑,有些難掩的尷尬:“實在太亂有些受不了了,就叫來收破爛的,把那一屋子東西都拉出去扔了。”


  這回答讓淩俐目瞪口呆,忍不住揉揉有些發疼的眉心:“是扔了?還是賣給拾荒的了?”


  投影儀很小,壁掛式音響也很小,可淩俐知道那都是高檔貨,她不吃不喝得幹好幾年才買得起。


  南之易馬上回答:“賣了啊。據說東西越少越不容易亂,這樣正好,以後也不會擔心米粒古麗亂咬線把她們電到了。”


  端正坐在南之易腳邊想要討東西吃的米粒和古麗,聽到主人叫她們的名字,馬上耳朵乖乖豎起尾巴拚命地搖,發現並沒有她們的分,又委屈地嚶嚶兩聲,米粒甚至還歎了口氣。


  淩俐瞅瞅汪星人,又瞅瞅吃得開心的科學怪人:“那些東西,你不會是論斤賣的吧?你知不知道你虧了多少?”


  南之易咬著白瓷的調羹轉過頭,滿眼“你怎麽知道”的無所謂:“反正裝了三年除了第一次試機,後來幾乎沒開過,讓人拿走發揮一下餘熱也好。”


  她不知道該說些什麽才好了,顯而易見南之易並沒有把那些東西放在眼裏。


  雖然不關她的事,不過這事實在槽點太多,她終究還是忍不住小聲嘟囔:“買來又不用,真是理解不了你們這些土豪的想法。”


  說完,低下頭掏出手機,下意識問了他一句:“WiFi密碼多少?”


  南之易剛吃完布丁,轉過頭一臉看白癡的表情:“你在這屋子一整天了還沒發覺沒WiFi?”


  看到淩俐抱著手機不理她,也有些不解:“我也不太能理解你們離了網絡沒了全世界一樣,是什麽道理。太依賴電子產品,所以人才會越變越笨。”


  這話算是刺到淩俐的痛點,忍不住對號入座起來,一時氣悶嘴裏嘟嘟囔囔:“是啊,我是笨,哪像你這種能上少年班的怪胎,生活再不能自理也有老師捧在手心裏。”


  意外地,一向存土必爭的南之易沒有對她抱怨的話提出抗議,反而聲音安靜下來:“你可想錯了,我上學時可是遠近聞名的老大難問題,哪個當班主任的都不希望班裏有我。”


  淩俐有些發愣:“這怎麽可能?老師不是都喜歡成績好的學生嗎?”


  南之易挑眉一笑:“怎麽不可能?不聽課天天和老師唱反調又質疑他們權威的,怎麽能不招人厭?要知道,大多數老師不需要學生有個性,隻需要不給他們造成麻煩就行。”


  淩俐有些明白過來,敢情眼前這位智力超常,所以從不把老師放在眼裏?倒是和很多天才小時候一樣,因為個性太過鮮明,反而不招人喜歡。


  南之易的特立獨行是因為他有強大又突出的智力優勢來支撐,即使被老師討厭也能成為翹楚。


  不過,他說的話,淩俐倒是很讚同。從她從小到大的經曆,一年來祝錦川的不聞不問,以及她剛剛辦理過的曲佳案件來看,好的老師著實在不多見。


  她歎口氣,語氣沉沉地感歎著:“是啊,現在的老師,隻能指望他們不要道德過於敗壞了,指望碰到什麽人生導師的概率,怕是比中彩票還低。”


  話都說出口,她忽然反應過來自己好像也是一竿子打翻了一船人,忙訕笑著跟麵前這位最高檔次的老師解釋:“不好意思,我真不是說您。”


  南之易抿了抿嘴,聲音輕緩:“你錯了,你隻是沒有遇到而已。隻有當你遇到對的那個,你才會明白,總有人願意無條件容忍你一次次犯錯,又一次次教你人生的道理。”


  他沉靜下來的聲音,竟然有了些幽遠的味道,聽得淩俐一陣失神。


  她怔怔說著:“你是遇到過這樣的老師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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