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39章 興師問罪無立場
雲山深處,仙氣繚繞,藹藹霧氣彌漫在成片的鬆林之中,頗有一番仙境之姿。
天穹子一臉震驚的看著麵前的三大神族,他一直鎮守此處,雖然知曉玄族長剛剛的驚天一戰,卻全然不知為何幾人來到雲山。
“各位族長,不知到我雲山……”
天穹子心中還是有些緊張的。雲山派畢竟曾經做了錯事,實在算不得玄族的朋友。難不成,玄族長是料理了強敵,這便找雲山派算賬麽?
冰若一言不發,羽清也麵色不善,幾個孩子的死彌漫在她的心頭,此時此刻哪裏找得出一點好脾氣。帝無炎隻好再次開口解釋道:“這次的事情你攔不住,退下吧!”
“帝宗主,當年……”天穹子還要再說下去,羽清卻是早已不耐煩,直接越過他向前走去。以此時羽清的境界,不過造化九段的天穹子簡直連螻蟻都算不上。
冰若緊跟其後,也懶得與他多說。流蘇同樣是他曾經最親密的戰友,這真相他也難以接受。還是帝無炎,好心的拍拍天穹子的肩,給了他一個稍安勿躁的眼神。
三人橫衝直撞直接紮進雲山深處,果不其然,雲海之中,懸崖邊上,一攏藍衣的流蘇正端坐在一張小凳上,輕撫麵前的古琴。
“流蘇。”羽清走上前,並未停頓,也沒有想動手。不論如何,以他們四人出生入死的情誼,就算要分勝負,也不急於一時。
沁人心脾的曲調戛然而止,流蘇回過頭,淡淡的笑了:“來了。”
他似乎早知道這三人回來,也似乎並沒有一點愧疚之意。
羽清仍然是直來直往,開門見山:“建立九州風雲榜的人,是你?”
流蘇也沒有敷衍回避的意思,坦然道:“是我。”
聽到流蘇的恢複,羽清還是一陣憤懣。六萬年前的戰友親口承認將自己等人作為棋子,她如何能甘心?
“為什麽?”
流蘇的眸子仍舊波穀不驚,比那深潭中的清泉更加幽藍平靜:“為了讓你們緊張起來。”
“什麽?”羽清完全不理解流蘇的話。
流蘇則是歎了一口氣,站起身,正麵興師問罪的三人:“你們的提升太過緩慢,煞淵一族的到來卻日益臨近。我建立九州風雲榜,讓你們知曉天外有天,永遠有強大的敵人如同山嶽一般懸在頭頂,你們就會緊張起來了。”
這算是什麽理由?可是,竟然也是說得過去的!
流蘇他算盡天下氣運,自然知道煞淵一族再也鎮壓不住,所以通過一係列的手段逼迫她們強大起來?
“為什麽要用這樣的方式?你不能直接告訴我麽?”
流蘇並沒有什麽表情在臉上,隻是雲淡風輕道:“我直接說,你會聽我的麽?”
羽清一下子被噎住。不錯,以自己的性子,突然間有一個人跳出來讓自己抓緊強大護佑九州,她會聽??
隻怕,更大的可能是噴他一臉吧!
“你就這麽想讓我守護九州?”
流蘇則是搖搖頭:“我從未把你當做玄凰,也從未想讓你守護九州。可是,我努力過,也失敗過了。”
冰若終於開口問道:“什麽叫努力過了?”對於流蘇,他心中是說不出的感覺。相比羽清,顯然仍然記得前世一切的冰若更加難以忘懷那出生入死的情誼。
因此,在趕來之前,他特意將白暖暖留下,不想讓她看見流蘇的麵目。
流蘇卻並不尷尬的解釋著:“我早說過,不讓羽清收你入殿,也早說過,你們命中注定不能在一起。甚至還不惜親涉俗世阻攔你們去九幽迷林,也算是仁至義盡了吧!”
“這和你所做的一切有什麽關係?”冰若簡直氣不打一處來,從始至終,他所做的就是阻止清兒和自己在一起啊!
流蘇則是對冰若此時的遲鈍表示遺憾:“就算神界毀了,你們仍然是陰陽神陣的陰極和陽極。隻要你們永不相見,陰陽神陣,原本還能再維持千百年,足夠我將全部的玄凰碎片聚攏出來。
到時候,羽清的這一世早已結束,我可以抽離玄凰的神元,讓玄凰重生,而不是將她的一切印跡強加在羽清身上。
可是,你們一定要在一起。即使逆天而行也要在一起。陰陽神陣等同於被你們二人毀去,煞淵一族等同於被你們放出,接下來的一切,也隻有你們親自去彌補。”
流蘇所說的,羽清明白。
不錯,是她不顧流蘇百般阻攔偏要和冰若在一起。她一直以來隻覺不信天,不信命,就算這姻緣命中注定不得善終,她也要抗爭到最後一刻。
就算是此時此刻,這一切選擇,她也不後悔。
隻不過,幽蓮穀,九州,都是無辜的。
“那和幽蓮穀有什麽關係?你在雲山圍殺我的時候,也是為了什麽天下大義?”
既然當年九州結界是被流蘇掌控,那麽所謂天池派和東林教為首設計的雲山合圍,其實幕後黑手本就是流蘇。兩大教派,隻不過是流蘇扶植的傀儡罷了。
流蘇仍然不覺得自己做錯任何事:“你不能突破封印,九州終究是要毀掉。所有的人族都要死去,萬劫不複。早一些,晚一些,又有什麽分別?”
羽清似乎是對流蘇這種漠不關心的態度氣急,卻又偏偏找不出指責他的立場。就算幽蓮穀的人是她的家人,可是在流蘇眼裏九州人族並沒有什麽不同。
這一切的一切都是她親手導致的。流蘇也是在百般阻撓未果之後才選擇了推波助瀾,羽清又有什麽資格去質問他?
倒是冰若,岔開了這個話題:“你和楚臨風合作,劃淵而治,也是為了九州好?”冰若在意的自然還是這個讓羽清誤會的合作,此時此刻質問起來脾氣也並不好。
流蘇一雙冰藍的眸子卻沒有分毫波動:“拉一打一,分化利用,兵不血刃幹掉幾大將軍,不是為了九州,難道還是為了我自己稱王不成?”
是啊!流蘇雖然和楚臨風合作,可是他做了什麽有損九州的事情了麽?
沒有!
他所做的一切,包括再開玄圓一始淵,包括羽清參與六神之決,都是在清掃幾大將軍啊!
而清掃了幾大將軍,他自己可有半分受益麽?所有的好處,所有的信仰,所有的榮耀,不都是在羽清身上麽?
看著幾人默默不語,流蘇繼續道:“守護九州,本不是我們必須的使命。可是既然六萬年前我們選擇了犧牲自己來成全九州,那阻止煞淵一族東山再起便成了我們的職責。
是淵王自己不滿幾大戰神,想要借我們的手掃除他們。我隻不過順水推舟罷了。得到他們的幫助,強盛人族的實力。等到合作已經沒有意義的時候,我不是立刻警示你們了麽?”
羽清卻是冷哼一聲,這時候她的腦子可不慢:“警示我們?難道不是看人族太強了,怕我驕傲,才特地告訴我頭頂還有著最大的那座山,片刻也不得輕鬆麽?”
流蘇也沒有否認,隻仍舊淡然的笑著。
冰若還是覺得哪裏不對:“可是最初我會接觸到連碧雙劍那是因為你的指引!如若你不想讓我們接觸這一切,幹脆不要讓我們過去不就可以了?”
流蘇也沒有覺得這裏是個漏洞:“我帶你們去靈墟,是為了讓你找回破神法器九天落,隻要九天落在你身上,你就永遠不會重拾鳳王的靈力。
至於連碧,我並不知它斷裂成為凶器,自然不知它就在靈墟裏。可能,這就是命運吧!”
而後,又是久久的沉默。
終於,還是流蘇開口:“江山策呢?”
冰若皺眉道:“已經成熟了。”
流蘇分毫不覺意外,隻繼續淡然道:“別讓他再離開你們了。江山策成熟,九州大劫彈指即至。淵王不死,人族,永無寧日。”
“舫佟不是說他不想打架麽?”羽清還是問出了這麽一句。雖然麵對舫佟的時候她滿心憤慨,但是心中竟然還是有那麽一點點的角落,為他說話。
流蘇輕笑著:“羽姑娘,你信麽?”
信麽?煞淵一族的王,淩駕九州一切種族之上的神王境,想要和他的食物永世太平?
羽清握緊拳,這句話,她沒辦法接。
她想說相信,可是,她能用整個人族的命運去賭一個相信麽?
流蘇一番說辭義正辭嚴,本來氣勢洶洶前來問罪的三人竟然無言以對。因為,從始至終,流蘇當真沒有做過一點有害九州的事情。大道書的歸屬,萬民的信仰,他本來唾手可得,卻還是讓給了羽清。
倒不如說,他才是那個背負最多的神明,明明早就知曉一切,也早就想要阻攔,卻終究還是默默背負,真正為了九州人族的未來考慮。
流蘇站在道德的製高點,羽清又有什麽資格來指責?
她可以自私,可以不管不顧,可以在麵對天池派和東林教那些偽君子的時候瀟灑放縱,可是豪放的說上一句她願做魔女不為神。可是,她能否認流蘇的大義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