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百四十三章 風茄兒
別過了程飆和小艾,我們一行五人直接去了那個茶樓。
上次我和蒼顏曾將鬧過場子,所以去之前我們特意化了化妝。
蒼顏是易容小能手,以前我就曾見過她的本事,女扮男裝都沒問題。
其在嘴角點了個痦子,腦門貼出三道褶,帶了個大燙頭發套,怎麽看怎麽像是星爺電影裏的包租婆。
為我貼了一對八字胡,粉底打了兩個鼻周褶子,幾個人都說我像是地下交通站裏的賈隊長!
想我羅卜不算風流倜儻,也算是儀表堂堂,竟然把自己能打扮成賈隊長的模樣,也算是為了革命做出了犧牲。
至於碧瑤和老史、阿雅就沒化妝的必要了,對方根本不認識他們。
傍晚時分,正是茶客多的時候。
越是人多,掮客越不做生意,這叫做熱場。隻有在開門關門前後冷場的時候,才會進行交易。
所以,我們進去之後也不吭聲,找了個僻靜的地方坐下來喝茶。
為了打發時間,也別顯的突兀,和別的桌一樣,我們也搓起了麻將。
中國的太監個個都是發明小能手,兩千多年前的太監蔡倫一不小心就發明了廉價紙,而六百多年前,三寶太監鄭和在大洋上閑著無事,就發明了麻將。兩個不算男人的男人,卻發明了兩個對男人格外重要的東西。想一想,要是沒衛生紙,對於廣大宅男得多痛苦,要是沒有麻將,別處不說,川中就得有一半男人閑瘋了!
碧瑤是個千年老姑娘,自然不會麻將,不過這姑娘天資聰慧,沒一會就掌握了要領,把我替了下來。等到客人散的差不多茶館要關門的時候,這姑娘已經贏了兩千多塊了!
一把天胡,一把十八羅漢,把老史大褲衩子兜裏的私房錢都給贏過來了。
見客人走的產不多了,我朝四個人輕咳了一聲。
蒼顏壓了壓嗓子喊道:“掌櫃的,有包間沒,哥姐幾個正在興頭上,在打一會!”
店小二還是那個店小二,鬼靈豆似的眼睛在我們身上秒了兩眼,看來是沒認出來,擺手道:“不好意思幾位,我們這營業的時間就到這個點,要不,你們換一家?”
蒼顏一笑道:“線上的朋友(兄弟),多通融,咱有引子(介紹人),就為求個勾花子(孩子)!”
店小二微微一怔,點頭道:“既然有引子,那諸位上樓芙蓉間候著,我這就喚掌櫃的!”
蒼顏朝我們一眨眼,帶頭上了樓。
樓上有樓上的跑堂,引著我們進了包間,先上了點心。
等了好一會,也不見來人。
後來終於有個駝背佝僂的瘦子推門進來了,破衣爛衫的,有點像是乞丐。這人在我們身上打量了一下,我們正要開口,他便搶白道:“是喝普洱還是鐵觀音,還是大紅袍?”
原來這人也是茶樓的夥計,可是未免歲數太大了點,而且穿的很不得體,實在不雅。
“大晚上的,自然黑茶啊!”老史哼了一聲。
在雲城,喝茶有講究,早上紅茶爽口,促進血液循環;下午綠茶降解肝火;晚上黑茶助消化還不影響睡眠。
老夥計尷尬一笑點點頭道:“好的,各位稍等,這就上來!”
我有些著急,追問道:“掌櫃的還沒來啊!”
“就來,就來!”老夥計說著,微笑著退了出去!
等了稍臾,又換成了先前的跑堂,訕笑著拎著茶壺進來了。
一人倒了一杯茶,轉身要走。
“喂,合著你們倆給我們二人轉呢?”老史起身叫道:“光炕睡老漢,咱不差錢婆娘,叫掌櫃的!”
老史剛學了一句黒話,就賣弄起來!
“知道,知道,各位,掌櫃的這就來!”跑堂的點頭哈腰推了出去!
碧瑤聞了聞茶,嘟嘴道:“什麽服務態度啊,這普洱分明沒泡開嘛!”
我一端杯,還真是,茶杯都不算熱乎。難道說臨近關門了,連熱水都沒了嗎?
“講究啥啊,剛才那點心幹的像是棒子麵,噎死我了,先整口水喝!”老史端起杯子就要一飲而盡。
“咳!”
蒼顏忽然輕咳一聲,桌下踢了我和老史各一腳,眨了眨眼!
我馬上明白了過來,示意老史將茶杯放下!
“怎麽了?”老史不明所以,碧瑤和阿雅也有些納悶地看著蒼顏。
蒼顏沒吭聲,瞄了一眼門口,我這時才發現,門口外有個人影,不細看還真看不出來。
蒼顏眨了眨眼睛,用手在桌上輕輕寫了兩個字,“跳了”。
所謂“跳了”,也就是暴露了。幾個人都是一愣,心道怎麽就暴露了?
後來才知道,正是老史脫口而出的黑茶暴露了。
雖然養生中夜裏講究喝黑茶餅,可是在江湖中,絕口不提黑字,這些人有很迷信,為了圖彩頭,什麽時候都是首選鐵觀音。蒼顏雖然麵上的行話還說的過去,但是卻不知道掮客場子裏的規矩。
至於如何知道暴露的,就是因為眼前的這幾杯茶。
普洱新茶不宜用開水泡,但是黑茶餅字必須用開水,這是誰都懂的道理。如果不是開水,茶餅子的香味出不來。但跑堂的的為啥用溫冷水呢?那就在於水裏的東西!
我假意喝茶,將杯子遞到鼻息前聞了聞,在普洱的茶韻下,還能依稀聞見風茄兒的味道。
何為風茄兒?就是紫花曼陀羅,也是蒙汗藥的主要成分。
三五粒種子,能將一隻大牤牛撂倒,就更不要說我們幾個小身板了!
風茄兒有個特點,放在水中,水溫越高,藥效越小。
我心裏驚出一身冷汗,多虧蒼顏發現及時,否則我們幾個可能就交代這了!
不過也好,將計就計,我倒想看看這掌櫃的是何人。
我一口將茶“喝”了下去,實際上嘴唇緊閉,都讓茶水順著下頜流了。
幾個人一看我的樣子,馬上就明白了一二,大家仍舊該說該笑,都將茶杯裏的茶一“飲”而盡。
熱熱鬧鬧說了一刻鍾,我們的聲音漸稀,撲通撲通,幾個人都趴在了桌子上。
我的心砰砰直跳,雖然自覺戲演的還不錯,可也不知道對方會不會上當。
時間煎熬地走了,一直趴了七八分鍾,終於有人走了進來!
“哼哼,小樣,和我們溫爺鬥,也不看看自己幾斤幾兩!”說話的是跑堂的,走到我跟前試了試鼻息,我趕緊閉氣停吸,靜若死人。
“掌櫃的,人已經麻翻了,這裏的傻大個正是前幾天電視裏的那個講話的副局長,你說怎麽處置吧!”
咚咚咚,又傳來了幾個腳步聲,其中一個聲音冷颼颼道:“怎麽辦?照舊半,宰了,沉進雲城河去!我管他是局長、隊長,都是喂魚的貨!”
這人的聲音陰冷逼人,腔調有點偽娘,好似就是剛才那個羅鍋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