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章 狐狸臉的女人
“爺……”
我驚呼一聲,“爺”字喊道一半,全身一軟,差點跪在地上!
眼前的女人嘻嘻一聲冷笑,忽然大嘴一咧,便又幻化成了魚臉,猩紅的魚鰓噗噗發出兩聲悶響,一對蛋大的驢眼噴在了我的臉上,然後又掉在了地上,還彈了彈!
是大黑!大黑死了!
胃裏一陣痙攣,我全身亂顫,幾乎就要尿了,全憑最後一點意識狼狽往回爬!
可這魚身女鬼猛地一轉身,肥碩的魚鰭抽著腥臭的風一巴掌拍在了我的後背上,我隻感覺五髒六腑都顫了幾顫,頭一暈,趴在了地上!
後來的意識便變的模糊!
我隻知道這怪物並沒立刻殺我,而是用那濕漉漉、黏糊糊的鰭輕輕拍了拍我的臉,然後便口中咕嚕咕嚕吐著血泡將我裹在了身上,最後嘩啦啦拖著我出了院子……
這邪祟似走似爬,速度很快!
我雖然睜不開眼睛,可是我能感覺的到,出了家門便進了向西去的林子,我能聞見淡淡的洋槐的氣息!
過了西邊的樹林,那就是黑水潭了。
看來我是死定了,也不知道爺爺怎麽樣了,會不會已經糟了毒手?
如果它已經殺了爺爺,那為什麽不殺了我?難道是想帶我回黑水潭再享用嗎?
越想越怕,心口堵得喘不上氣來!
我試著掙紮了一下,不要說手腳,連眼皮都睜不開!
雖然怕的厲害,不過這種束手無策的狀態反倒讓我有了一點思索的時間!我不明白,想要我命的不是大虎枉死的鬼魂嗎,可這次分明就是一個的怪物啊!它們的目的是一樣的嗎?如果是,那為什麽這個怪物不和大虎的鬼魂一起出手呢?
想著想著,便重新想到了死!不用說,這便是我的第三個半紀劫了!
一種怨天尤命的憤慨湧上心頭,老天爺,你特麽太不公,既然給了我性命,為什麽又要讓我比別人多長出一根指頭?因為它,從小到大我受盡了白眼不說,連自己的家人都嫌棄厭惡!最可憐的是我的爺爺奶奶,將我拉扯大不容易,我還沒給他們養老,反而連累了他們……
越想越難受,肚子裏翻江倒海,最可恨的是那根多餘的該死的手指頭這時候也偏偏不安生,不知為何出奇的癢,好像有無數根爬蟲在我心頭跳舞!
“啊……”
我真想狂吼一聲,可是嗓子一絲的音還沒發出來,就聽嘩啦一聲,周身冰涼,我已經全身浸水。
這是已經到了黑水潭了!
這魚身女鬼扯著我就往潭水深處潛,大概是受水衝擊,我一瞬間清醒了不少,雙眼驀的一下睜開了。
眼前黑乎乎一片,潭水朝著臉上猛拍,手腳周圍到處都是水草,我知道,生死隻在一線之間,再不拚命,我就是下一個大虎了!
我也忘了害怕了,雙腳一蹬,朝著水麵就鑽了上去!
可剛一露頭,還沒來得及喘氣,我就覺得水下的雙腳一下子被束縛住了,一股子蠻勁拖著我就往水裏紮!
“救……救命啊!”
我拚了命地朝上掙紮著,使出全身的力氣喊了一嗓子!
還別說,在又被拖進水的一刹那,我看見一個用水柳劄成的筏子利箭一般衝了過來,筏子上站著一個身材勻稱的人影,這人手中斜舉著一根長篙,像是標槍一般朝我紮了過來!
長篙在我麵前一尺的地方入了水,我如同抓住了救命稻草一般朝前一撲,死死握在了篙杆上!
筏子上的人斷喝一聲,就見那篙子彎成了一道弧,砰的一聲,我被從水裏拔了出來,緊接著輕鬆一甩,我便像是一條出水的蛤蟆被甩到了岸上!
可是水中的邪祟卻不罷休,轟隆的一聲,一道丈高的水柱噴湧而出!
這回我算是看清楚了,水柱中,翻江倒海的竟然是一條碗口粗細的金身鱔魚!鱔魚的前半截披著一個女人的皮囊,披頭散發,恐怖猙獰!
我倒吸一口涼氣,鱔魚我見得多了,最大的不過米長有餘,如此粗壯的家夥我還真是第一次見!小時候大人們總讓孩子少去黑水潭,說是那有吃人的妖怪,我們從不放在心上,今天總算見識到了!
這鱔魚一出水麵,絲毫不停留,蛇頭一般的尖腦袋閃著一對猩紅圓眼竟然直撲岸邊。
媽的,它這是要定我了!
我嚇得連滾帶爬,顧不上黏著滿身的水草,朝更遠的地方狂跑!
關鍵時刻,卻聽筏子上的身影輕笑了一聲,高聲道:“好一條燉湯的貨!”
我心頭一驚,我的天,這聲音清脆悅耳,分明是個姑娘!
說來也怪了,聽了這聲音我竟然忘了跑,轉過頭傻乎乎瞧著!隻見筏子魚雷一般衝了過來,上麵身影矯捷將手裏的長篙舞成了“金箍棒”,啪的一聲,橫拍在了那巨鱔的身上!
這一下子出手又狠又快,巨鱔被拍的吱哇叫了一聲!
不過這巨鱔可不是吃虧的主,在水麵上嗖的一下來了個龍卷水,回頭一個猛子溜進水裏奔著筏子就去了!
幾乎是一瞬間,水麵驚濤拍浪,筏子愣是被掀出了水麵一米有餘,嘩啦一聲,散了!
“小心!”我高呼一聲!
不過,我的擔心是多餘的。那筏子上的人早有防備,借著長篙拍水的力量騰空而起,在空中從腰間掏出了一把黃色的粉末,朝著水中一撒,張大嘴巴欲要大開殺戒的巨鱔竟然掉頭就逃!
撐筏人順勢掉轉長篙,朝著巨鱔逃走的方向猛地一插,水麵上頓時冒出一股黑血!
我都看傻了,這人簡直就是個精靈,手腳也太利落了吧!
不過,她卻歎了口氣,無不失望道:“遺憾了,還是讓它跑了!”
說話間她踏著散落的水柳,輕鬆跳上了岸,蹲下身,正將竹篙孔裏的鱔魚血往一個葫蘆裏倒!
我爬起身,抖了抖身上的水草和淤泥,訕訕地湊上去躬身道:“謝謝您的救命之恩,敢問貴姓,您的身手太棒了!”
這人也不抬頭,仍舊專心致誌將鱔魚血控了個一幹二淨!
我以為她沒聽見我說話,便又加大了一點聲音道:“謝謝您救了我,不知道姑娘……”
“姑娘?你怎麽知道我是姑娘?”我還沒說完,這人忽然陰陽怪氣打斷了我的話,小心將葫蘆塞進了懷裏,然後徐徐抬起了頭!
“啊!”
我狂叫一聲,轉身就要跑!我的天啊,這個人竟然挺著一張毛茸茸的狐狸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