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章清蓮映月圖
梅傲雪成了皇帝的製衡權利的利劍,卻也成了一些人的眼中釘,肉中刺。暗處藏著無數雙眼睛,時刻的盯著他,尋找可乘之機,意圖除之而後快。
皇帝是梅傲雪唯一的保護傘,可惜這把保護傘不過是利用它瓦解皇子奪權的可能。
一旦沒用了,就會被無情的拋棄,任權利的狂風暴雨將其摧毀。
皇帝鞏固皇權的目的已經達到,將梅傲雪毫不留情的拋給皇子們出氣泄憤。
梅傲雪就是在失了聖寵後,被陳太傅以進獻假畫,藐視皇權為由頭,送進了牢。
在牢裏被人私自用了灸刑,外表無事,裏邊都廢了。最後死在發配邊關的途中,被挫骨揚灰。
那是汐顏第一次感受到家無情這句話。最後,毒死老皇帝,她絲毫沒有愧疚。
而令梅傲雪獲罪的那副畫,就出自怡園。
汐顏前世不知道梅傲雪是緣何得到這幅畫的,但是汐顏就是想要攀附梅傲雪這株大樹,借此打開進京的門路。
曲風亭東南麵被蒼鬆掩映的樓榭上,陽光透過鑲嵌著山水刺繡的木製沙曼,落在矮機前端坐的男子身上。
銀色的麵具遮住了他大半容顏,隻餘弧線完美的下巴,微薄的唇抿成一條線。
修長的手指夾著碧綠的茶杯,白煙嫋嫋,貴氣成。
他對麵恭敬的跪坐著一名玄衣男子,冷酷剛毅的麵容,沒有一絲情緒。
“主子,人都到齊了。”
麵具男子朝他揮揮左手,玄衣抱拳行禮,眨眼消失在門口,輕功十分了得。
片刻後,怡園的總管宣祁笑容可掬的走上曲風亭。
“承蒙各位大人和文友賞光,前來參加鄙園舉辦的賞荷會。為了感謝各位,怡園為在座準備了一份大禮。
今年鬥詩的魁首,不僅有獎銀,還有一幅前朝宮廷畫師靖安居士的遺作《清蓮映月圖》。希望諸位今夜不吝才華,各展所長。”
隨著宣管家話落,先是一段出奇的安靜,接著就是此起彼伏的聲議論聲。
“大哥,這靖安居士的遺作竟然被當做彩頭,隨便送出去,我不是聽錯了吧。”林君明不可置信的問道。
這靖安居士是何許人物?兩代帝王禦用的畫師,多少人為求一畫,寧願舉半壁家產。
最重要的是他傳世的畫作十分有限,原因很簡單,他的畫作多數已經成了皇家的陪葬。
極少數流落民間的作品,多是他成名前的作品,也是爭相追捧的名畫,價值不菲。
這幅《清蓮映月圖》來頭就更是神乎其神。
關於此畫流傳著一個淒美的故事,世人皆知,王璟燁,字千華,號靖安居士。
他和發妻喬氏原本十分恩愛,奈何喬氏為婆婆不喜,最終難逃孔雀東南飛的結局。
喬氏被休棄不久,就聽聞王璟燁另娶她人的消息,便投湖自盡了。
所投之湖,第二日,滿湖荷花盡開,香氣異常,十裏不絕。漸漸有了喬氏化成荷花的傳。
王璟燁自責難當,痛不欲生,決定離家出走,去了千裏之外的京城,致死都未曾回過江南。
一夜,禦河突然蓮花盡開,皓月當空,風景美得像是夢境。
王璟燁當晚獨自醉酒,見月下荷花開得異常美麗。便即興揮灑出一幅《清蓮映月圖》,逼真到能引蝶前來。
沒多久,王璟燁就被發現溺死在荷花池中。有宮人之前看到他對著荷花戲言自語,那些荷花是自己的妻子來帶自己走了。
但這些都是幾百年前的傳了,至於《清蓮映月圖》史書上並沒有明確的記載,有野史流傳此話同前朝高宗一起下葬了。
如果今夜怡園拿出的真是靖安居士的遺作《清蓮映月圖》,必將驚動朝野。
怡園竟然隻是當做比詩的彩頭。
汐顏一時間心緒紛雜,難以看透其中深意。
人群還在繼續騷動,那邊已經有兩名健壯的家丁,護著一名侍女雙手捧著一個錦盒,走上台前。
宣管家戴著真皮手套手,心翼翼的取出盒中的畫卷。
微黃的畫紙證明著它年代久遠。
隨著畫卷的展開,所有的雜聲戛然而止。
場中之人無不伸長了脖子,想要看得更加真切。
畫卷上明月與蓮花遙相呼應,仿佛月光盡皆躍然紙上。荷花采用工筆勾勒,荷葉的脈絡,荷花的紋理,以及花徑上的細刺清晰可見。
而水波、山石等物采用潑墨渲染,整幅畫虛實結合,空靈潤澤,實乃曠世佳作。
外圍的人雖看不真切,光從輪廓依然能感覺出作畫人的運筆流暢,風骨成。
從汐顏他們的位置,還很難看出宣管家手上的畫,到底是不是當初梅傲雪進獻給皇上的那幅。
待會找個機會,一定要弄清楚這點。
宣管家並沒有給眾人細細品鑒的幾乎,心的將畫重新放回錦盒中,宣布鬥詩大會正式開始。
立刻有侍者上前快速的將台上擺滿桌椅,上邊放好筆墨紙硯。
宣管家見準備已經停當,大聲宣讀比試的規則和內容。
出乎汐顏意料,今年鬥詩的主題竟不是詠荷一類的詩詞,而是邊塞詩。而且特意強調了十年前與北方遊牧民族韃靺的戰爭。
神武國向來國富民安,難免重文抑武,特別是文風鼎盛的江南。
這邊塞詩便不是主流,甚至很少提及。江南幾乎是一片從未經過戰亂的沃土,對於戰爭大多數人知之甚少。
看來這靖安居士的遺作果然不是好拿的。
已經有人先後朝台上走去,開始醞釀詩詞。
怡園的詩會,任何人都可以參加,不論身份和年齡。
第一批上台的多是文采底蘊豐厚的人,包括坐在第一排的三大書院的佼佼者。
有三大書院帶頭,陸陸續續不少人都上台一試。反正又不丟人,抱著姑且一試的態度,越累越多的人加入其中。
鬥詩沒有時間限製,隻要在最後喊停之前,誰都可以參加。
汐顏果然見梅傲雪走上台前。他目光集中,運筆有力,幾乎是一氣嗬成,很快便交了作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