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9章 身不由己
蔣易寒的車始終停在那裏,看著齊康摟著安靜依的肩膀出來,看著他們的車子在自己的麵前消失,手裏的煙燃到了煙蒂,燒到了手,可是他絲毫不覺得疼。
安靜依,你隻能是我的。
辭了學校的工作,安靜依好像多了許多的時間,一下子空閑了下來,每天就是上上網,寫寫字,陪著歡歡呆在家裏。不過說好了明天去看齊雅,不管喜不喜歡齊雅,如果自己真的嫁給齊大哥,和齊雅把關係搞好是必須的。
齊康走後,安靜依磨磨唧唧的洗漱好,在床上像是烙餅一樣的翻過來覆過去。烙了好大一會兒,卻是怎麽都睡不著。從前的時候,她最想的就是像電視上演的那樣,一覺睡到大天亮。可是不成,她一沾到床,過去的林林總總,就如同放電影,一幕幕在腦海中不斷重現。不怎麽會歎氣,又不懂的多愁善感的安靜依,在再一次成功的翻身之後,看著天花板,忽然覺得自己真的老了。
她決定停止這種翻過來翻過去睡不著瞎折騰自己的無聊事,手裏端著水杯坐在二樓的陽台上,天朗氣清,漫天的星星,像極了那個晚上的星空。歡歡最近都跟著沈建明睡,所以房間裏隻有她一個人。
“安安,你睡了嗎?”
沈靜婷敲了敲門,站在門口看著她,見她點了點頭,走到她的身邊,坐在了旁邊的椅子上。
姐妹兩個坐在陽台上,各自有各自的心事,都沒有先說話。
“安安,我好累,真的好累。”沈靜婷忽然說了這麽一句,安靜依有些驚愕的看著她,就看到沈靜婷的眼角裏含了淚。安靜依自從有了這個姐姐,總是有一種感覺,就算是天塌下來,都有這個姐姐為自己頂著,自己能做的好像隻有躲避在姐姐的隱蔽下。
從前是安穆,現在是姐姐。
可是就算沈靜婷在強悍,也隻是一個女人而已。
是人,就總有脆弱的時候,更何況是一個女人!
“姐,怎麽了?是不是公司裏的事情不順利?”
安靜依去給姐姐倒了一杯水遞給了她,沈靜婷接過水,將水放到了一邊,看著她,欲言又止。
“姐,有什麽事你告訴我,是不是哥哥又讓你生氣了,還是你們還沒有和好?”
安靜依以為是因為哥哥安穆的原因,聽到她提起安穆,沈靜婷將臉別開了去。
“安安,不要說他了,我現在有交往的對象了,是‘源氏管理’的何大公子。”將眼角的淚水擦去,仿佛剛剛那說累的脆弱的那個女人不是自己,這個麵目冷靜的家夥才是真的自己。多年浸淫商場,沈靜婷幾乎要忘記自己是一個女人。商場的殘酷,從來不管你是男是女,甚至對女人的要求更多,更殘忍!
沈靜婷是屬於商場的,會哭,可是也隻是片刻而已。
安靜依嘴巴張了張,見她說的如此淡然,但是心裏絕對不會像表麵這樣淡然。源氏管理的何大公子,她從齊康那裏聽說過,當初何老頭突然駕鶴西去,造成了源氏集團的股票大幅度跳水,源氏差一點就在那一次跳水中,永無翻身之地。而源氏集團危難之際力挽狂瀾,帶領集團在想要收購者虎視眈眈的注視中脫險,帶來新局麵的人物,就是這個何大公子。據說是原配的大兒子,隻不過後來因為何老頭有了新人,和原配離了婚,隻不過是離婚不離家。
當時安靜依覺得,所謂的豪門,真夠亂的。這位何大公子,作為原配的兒子,在新人有了兒子之後,和母親一樣,連原本屬於自己的寵愛也一並失去了。可是在何家老頭不行了的時候,接掌何家的還就是這位寵愛盡失的大少爺。
齊康說完之後,看安靜依張著小嘴巴,像是在聽天書一般,說了一句:“安安,身在豪門,沒有手段,不殺伐狠絕,會死的很慘的。尤其是他這種情況,不是你死,就是我亡。”
“齊大哥,為什麽不能離開這是是非非呢,都是一家人,爭來爭去的有意思麽?”
“依依,人在江湖,身不由己而已。”齊康沉思片刻,這樣回答她。
安靜依清楚記得當時自己問了齊康這句話,齊康對著看似不明白,其實心裏明鏡一般的安靜依笑了笑。安靜依覺得自己莫名其妙,就是想知道要是換成了那個男人的答案會是什麽。
知道姐姐居然和那個自己隻是聽過,從來沒有見過的,頗有城府手段的何大公子在一起,安靜依很多管閑事的為姐姐的以後擔憂起來。雖然現在她自己的心境都是剪不斷理還亂的一團亂麻,但是從心裏麵,她其實更希望姐姐還是和自己的那位有些木訥,卻能夠真正的心疼人,嗬護人的哥哥在一起。
“可是姐姐,你根本就不喜歡他,你不喜歡他,為什麽還有和他在一起?”
你喜歡的明明是我的那個木訥的書呆子一樣不解風情的哥哥,為什麽還要和自己不喜歡的人在一起?
“安安,那天我罵你糊塗。你覺得我們真的能隨心所欲嗎?既然你都已經想起了過去的那些事情,我也不瞞著你了。蔣家這些年來一直在和我們家作對,我們發展什麽產業,蔣家一定會跟風而起,而且勢必會將我們的客戶搶了去。沈家這幾年一直都在沒落,當然這種沒落你也不會看出來,畢竟麽,瘦死的駱駝比馬大。這些事,我原本不應該告訴你的。隻是……”
“姐姐,你別這樣說,我既然現在是沈家的一份子,這個家的一切我都有理由知道的,隻是我沒有想到,我沒有想到……”安靜依一連好幾個‘我沒有想到’,沒有想到什麽呢?沒有想到他口口聲聲對自己說我愛你,在乎你,卻在整垮著自己的整個家族。
這些,她真的沒有想到。她怎麽就忘了,蔣易寒之前那麽對她,就是因為和沈家的在他看來的所謂的深仇大恨。
安靜依困擾的抱住了自己的腦袋,頭發遮擋住了那雙平日裏總是忽閃著,如同蝴蝶一般扇動的大眼睛。將自己的腦袋深深的埋在了膝蓋裏。
“姐姐,你不要和不喜歡的人在一起,不要和他在一起。如果是因為沈家,就更加不要在一起。”
“安安……”
“你不要說……”安靜依打斷了沈靜婷,辯白道,“你什麽都不用說了,我不會讓你們在一起的。姐姐,我從來沒有為這個家做過什麽,而且我原本就是殘花敗柳了,能夠嫁給齊大哥,是我的福氣,我有什麽不願意的。我是自己願意的,真的。”
“安安,是姐姐對不起你。”沈靜婷拉過安靜依的手,兩個人四目相對,“安安,齊康會對你好的。”
“姐姐,我知道,齊大哥對我一直都很好。”
沈靜婷抬眼看了看外麵的天空,自己過來的目的算是完成了,可是自己心裏真夠堵的。
“安安,你早些休息,不要想太多。”
“嗯,姐,你也是。有機會,有機會的話……”
“安安,我和他之間的事,你不要管了。就這樣吧,反正我也不是沒有人要,你姐能被何大公子看上,還是說明有魅力的對不對?”
“姐,我不許你這麽說。我一定會讓你們在一起的。”安靜依在關門之前,加了這麽一句。沈靜婷無奈的笑了笑,笑容很淺,帶著苦澀的味道。
“早點睡。”
沈靜婷去了一樓,安靜依重新將自己關到了屋子裏。
“婷婷,怎麽樣?安安的心意確定了,真的要嫁給齊康那小子了?”沈建明正坐在沙發上,看見大女兒下來,趕緊問道。
“嗯,不答應怎麽辦?”沈靜婷坐在了旁邊,手裏端著杯水,不知道在想什麽。
“你怎麽說服她的,本來是多此一舉,隻不過你說安安現在什麽都想起來了,還能好好的嫁給齊康那小子麽?對了,你怎麽說服安安的,我可是看出這丫頭最近一直心神不安來了,怎麽會那麽容易就聽你的了?”
“我告訴她家裏現在的情況而已。”沈靜婷喝了口水,不冷不熱的回答。沈建明一聽,氣的差點跳起來。
“婷婷,你怎麽能和安安說這個?”
“我怎麽不能說?爸,你以前一直對蔣家隱忍不爭,我那時還小,不說什麽。三年前,你又因為安安,對蔣易寒的打壓更是……”見到父親瞪著眼看著自己,沈靜婷沒有把後麵的‘我實在看不下去了’說出來,隻能繼續說:“我們沈家原本就不欠蔣家什麽,為什麽要一直隱忍著?現在沈家,沈家的集團都快要成了空殼了。你的大女兒可以為了公司犧牲自己,為什麽安安不能?而且齊康至少是喜歡安安的。”
“她是你妹妹,在你和若若享受父愛的時候,她也許正被人罵做父不詳的野種!所以你們應該為了公司犧牲,而她不成!”沈建明大約是真的火了,站起身來,甩袖而去,偌大的客廳裏隻剩下了沈靜婷一個人。
正發愣著,電話響了起來,正是今晚被提到次數比較多的何大公子。
“什麽事?”
沈靜婷冷著聲音,不帶一絲感情的說道,沒有直接將他的電話掛掉已經不錯了,現在能夠聽他說話已經是給他麵子了。
“我現在在‘灰姑娘’,你過來一趟。”
沈靜婷心情正不爽,聽這個男人對自己趾高氣揚的語氣,一直都是女強人的她如何能受得了,隻不過現在自己是有求於他,人在屋簷下,不能不低頭。她對安靜依說的都是真的,但是父親說的話並不是沒有道理。
也許剛開始還是因為和安穆賭氣,隻不過公司現在的發展已經不會給她自由戀愛的機會了。所以她上次對父親說,讓父親幫忙物色合適的對象,真的是希望在這些對象裏麵找出能夠對抗蔣易寒,幫助沈家的人。
何大公子的過去如何如何,女人如何如何後宮三千,環肥燕瘦,這些她都不管,或者說是她根本不在乎。她在商場上的經驗告訴她,隻要是事業有成的男人,沒有幾個是好東西。不是沒有,是很少很少,微乎其微。
那邊沒有在說話,似乎在等著她的回答,可她知道,自己能做的隻有按照這個男人說的去做。這個男人和蔣易寒不一樣,和齊康不一樣,和安穆更不一樣。他隻會把選擇給你,看似選擇權在你,其實你根本沒有的選擇,因為他掌握了你所以的死穴,你隻能按他說的去做。掛斷電話,在沙發上又坐了一會兒,沈靜婷起身去房間拿了件外套,在夜色中開車出去了。
沈靜婷出門時,安靜依還在陽台上,她不確定沈靜婷是否有看她,可是她就是感覺到了沈靜婷這一趟出去有多麽的不情願。
我們每個人,有幾個真的能夠隨心所欲呢?原來的時候,她為了自己所謂的愛情,不顧一切看得見看不見的問題,勇敢的要和那個人一起,卻也隻是得了個傷痕累累的後果。
如果生活是注定了不能自主,不能夠隨心快樂的;如果自己的犧牲是有意義的,能夠讓身邊的人得到幸福,有什麽不可以的呢?
安靜依給齊康打電話,已經快晚上十一點了,但是她知道齊康應該還沒有睡。電話過了很久才被人接起,她還沒說話,齊康就在解釋。
“依依,剛剛在洗澡,怎麽了?”
“齊大哥,這麽晚打擾你了沒?”
電話打通了,她又覺得自己有些冒失了,所以明知這句話是廢話,還是不自覺的說出了口。然後就聽見齊康在電話那邊輕笑了幾聲。
“嗯,不打擾。是不是想我了?”
這種話,如果安靜依在自己麵前,也許齊康是不會說的。有的時候,電話真的是個好東西,因為看不到電話那端人的表情,所以自己表達起來,也能夠隨意一些。
果然,這邊的安靜依聽見這句算不得什麽情話的帶著點子曖昧的話,小臉唰的一下就紅了。
“不是,不是啦!我,我隻是想提醒你,明天別忘了過來接我,我們看完雅雅,如果有時間,你在陪我去看看婚紗吧,今天都沒有看好。”
齊康正在擦濕漉漉的頭發,聽見安靜依說的,將白色的毛巾一下子扔出去好遠,即使安靜依根本看不到,還是大力的點了點頭。
“好,什麽都聽你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