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10章 口無遮攔

  鎮外，耕地之處，顧潛山正坐在一張桌子後頭，一手交錢，一手接地契。


  在他的旁邊，王三給他打下手，一點兒害怕的樣子都沒有了。


  忽然，鎮內霞光照耀。


  顧潛山有所覺，看了過去。


  其他人見他動作，紛紛也看了過去。


  緊接著，待霞光散去，一幢華麗的樓閣出現了，在一眾低矮的房屋中，獨占風騷。


  顧潛山笑了笑，認出那閣樓為自己所設計，知道定是武雲昭弄出來的動靜。


  王三認出了那地方曾是他的宅子所在，驚喜道：“那塊地方給仙長真是貼金了！這樓好啊。仙家之物，果然不同反響。”


  顧潛山笑了笑，收回視線，繼續手頭的事情。


  一個多時辰後，最後一份地契被他收起。


  他對王三道：“今兒辛苦你了！”


  王三恭維道：“能給仙長辦事，三生有幸，不敢談辛苦。”


  顧潛山遞給他個金珠子。


  王三躬身，雙手接過。


  顧潛山欲走，走出兩步後，又回頭。


  王三趕緊將金珠子收好，顛顛近前，問道：“仙長有何吩咐啊？”


  顧潛山笑道：“你，不錯！”


  王三得了誇獎，心裏歡喜，繼續恭維道：“仰仗仙長，仰仗仙長。”


  顧潛山問道：“家裏有孩子嗎？”


  王三道：“有，兩個，一個男孩，一個女孩。”


  顧潛山又問：“多大了。”


  王三道：“男孩十四，女孩八歲。”


  顧潛山道：“我英羽門過些日子要收弟子，到時候領著孩子來看看，若是有仙緣呢，看在你辦事牢靠的份上，就算入不了內門，也讓他們入外門。”


  王三聞言，心髒猛跳，高呼：“多謝仙長，多謝仙長。”就要下跪。


  顧潛山不需要人跪拜，自然不讓人跪，接著道：“不過呢，仙緣難遇，你也別太期盼，孩子都是好孩子，有無仙緣看的是老天給的命。我的意思，你懂吧。”


  王三琢磨，琢磨，點頭道：“懂，懂。都是自己的，也不是旁人的，真沒這個命，那就安心當凡人。”


  顧潛山笑道：“嗯，正是如此。測試就在鎮上進行，到時候領著人來就成。回去吧。”


  王三道：“恭送仙長！”再抬起頭時，眼前哪裏還有顧潛山的影子。


  王三感歎一會兒仙法奇妙，興衝衝跑回家，分享好消息。


  自然的，因為他的傳播，這英羽門要招收弟子的消息很快傳揚開去。不少人家裏都準備起來，等著測試那一天的到來。


  顧潛山倏忽間來到樓閣前，看著氣派的小樓很是滿意自己的審美，邁步而入，循著炸魚的香氣直奔四層。


  武雲昭捏著魚幹，優雅地看著什麽。


  小玄抱著一籃子金黃的炸魚兒，盤膝坐在地上，吃得嘴邊全是油。


  顧潛山笑道：“真是饞貓兒啊！”


  武雲昭問：“去做什麽了？”


  顧潛山坐在她的對麵，也拿條小魚兒，咬在嘴邊，答道：“地都買回來了。”說著，將一疊地契擺在桌上。


  武雲昭驚道：“這麽多？不是都買回來了吧。”


  顧潛山道：“差不多吧。你給的可是十兩金的價錢，種五六年，年年豐收都賺不到，傻子才不賣。”


  武雲昭道：“回頭你把地契給師父收著吧。”


  顧潛山點點頭，問道：“什麽時候開始種靈米？”


  他們收購這麽多的地就是為了種靈米的。


  武雲昭道：“先等一個月左右。”接著解釋道：“十兩金不算大財，可也不算小財。很多人驟然得了，難免拎不清，腦子一熱，開始亂來。等一個月後，能存住錢的，也就存住了，存不住的，也就花光了。那時，咱們招人種地，有了現實的逼迫感，上工的人幹活也踏實，好管理。”


  顧潛山道：“這樣也好，能省下不少心。趁這一個月，也把那地打理、打理，養養。”


  武雲昭道：“祖師爺手劄裏有相關的方子，滄海抄出來給我了，都是普通靈植，湊一起，兌了水，灑一灑就成，很方便，也很實惠。”


  顧潛山笑道：“祖師爺手裏東西還挺全。”


  武雲昭道：“他行醫天下，手裏不能沒靈植，除了四處找，自己一定得養一些，自然得想法子規整藥田。”


  說到這兒，將手中的魚兒一口吞了，接著道：“不過，這方子沒在世上流傳，咱們也別外泄，雖然勾兌藥湯之事瑣碎，但也得親為。”


  顧潛山道：“雲深閑，讓他幹！”


  武雲昭好笑道：“倒是會用人！”


  不過，小玄這時發聲了，隻聽他道：“兌藥簡單，我來做行不行？”


  武雲昭道：“小玄覺得自己白吃白住，不安心呢。”


  顧潛山笑道：“小貓崽兒心思很多啊。那就讓你做吧。”


  小玄終於有了“用武之地”，很是開心，露出個大大笑容。


  武雲昭道：“既然有了差事，不能白幹。喂，打算給咱們家小貓兒多少酬勞？”


  顧潛山道：“這不得你做主嗎？”


  武雲昭道：“這是小事！”


  顧潛山會意，笑道：“那我來拿主意。既然咱們貓兒想幹活，索性多做些。兌藥，灑藥，都由你來做，一畝田兩塊靈石如何？”


  小玄本身也用不著靈石。他想做事就是想報答武雲昭對他的照顧，能幫上忙已經讓他很開心了，完全沒意見，點頭就答應。


  武雲昭甩甩手，懶洋洋道：“你們決定吧。”打個哈欠，站起身來，往五層走。


  顧潛山關切，上前扶著，問道：“怎麽？累了？”


  武雲昭已經是出竅期的修士。她若累了，真是一件了不得的大事。


  顧潛山登時很擔憂。


  武雲昭臉上的疲倦感越來越重。


  她道：“老娘煉了一座樓啊，能不累嘛！我去打個坐，吸幾塊靈石。不用擔心！”


  顧潛山道：“我抱你上去。”直接將人抱起。


  武雲昭甜蜜一笑。


  沒一會兒，顧潛山從五層下來了。


  小玄很驚訝。


  顧潛山見了，走到他身旁，揉了揉他的頭，笑問：“怎麽這個表情？”


  小玄道：“姨夫，你竟然舍得下來？”


  顧潛山一怔，好笑道：“人小鬼大！”抬手在小玄腦門上一敲，招呼道：“咱們出去買靈植。”


  小玄立刻將籃子放下，抹抹嘴，跟著顧潛山出門。


  路上，小玄擔憂道：“直接去買會被人家把方子猜出來吧。”


  顧潛山心道：“小貓崽子夠靈啊。”笑道：“不怕，就買幾種，剩下的，咱們手頭裏都有。”


  小玄明白了，道：“就是做做樣子唄！”


  他們正好路過首飾鋪子。


  芳姑熱情地走了過來，激動道：“喲，好靈秀的孩子！”


  顧潛山介紹道：“我外甥！”


  芳姑道：“怎麽好看的人都到了一家啊！”誇了小玄半天，才將兩人放過。


  如今，鎮上所有人都知道，芳姑跟英羽門關係好了，見狀不覺奇怪。


  其中，幾個小勢力家裏的人見了，甚至羨慕和嫉妒芳姑的好運氣呢。


  小玄邊走，邊將周邊人的神色收入嚴重，低聲對顧潛山道：“姨夫，姨姨教過我，這就叫‘天下熙熙，皆為利來，天下攘攘，皆為利往’。”


  顧潛山笑道：“心裏明白就好，別說出來啊。”


  來往之中，有不少是修士，雖然修為不高，但耳聰目明。小玄這些話都是能落在他們耳朵裏的。


  小玄道：“姨姨還說了，該顯擺的時候就要顯擺，我背後有人撐腰，可以適當口無遮攔，先痛快了再說。隻要不仗勢欺人就好了。”


  顧潛山無言反駁，拉著小玄趕緊往前走，走進販售靈植所在。


  英羽門因為師承的關係，素來對靈植需求大。


  在以前，司空圖包括曾經的門人經常關顧販售靈植之地。


  這家店跟英羽門經常有來往，頗有幾分受到司空圖照顧的意思。


  少東家名叫東郭儀，二十出頭的年紀，煉氣三層的修為，資質一般。


  近日，武雲昭和顧潛山的做派都被他看在眼裏。


  東郭儀有了些想法，有意跟他們進一步打好關係，如芳姑一樣，跟英羽門聯係更緊密。


  於是乎，顧潛山和小玄一塊靈石都沒花出去，白得了不少的靈植。


  東郭儀沒白大方，換得了一次跟武顧二人吃飯的機會。


  他做東。


  顧潛山和小玄返回時，武雲昭已經精神飽滿，忙著整理貨架了。


  聽了二人的話，她道：“這麽簡單就騙來一頓飯，值得鼓勵！”抬手一指牆角，吩咐道：“把牌匾掛上！”


  那牌匾上有三個字“英羽閣”。


  顧潛山笑道：“簡單明了！”


  武雲昭道：“我已經決定了，以後但凡開店，不論到了何處，不管經營什麽，都用與這樓閣一樣的製式小樓，都用相同的匾額，讓所有人都知道，這是咱們英羽門的產業。”


  顧潛山對武雲昭的決定絕對支持，不過??????

  他將牌匾放下，走到武雲昭麵前，牽起她的一隻手，握在掌中，大拇指在她的手背上摩挲兩下，柔聲道：“隻煉製一個便讓你如此勞累，實在不妥。其他地方的，還是用普通的樓閣代替吧。”


  武雲昭道：“我心中有數。一回生，二回熟。我第一次煉製，自然耗費心神。隨著我修為增漲，技藝嫻熟，隻會越來越簡單。你，安心就是。得了，此事無須再議！”


  顧潛山無奈道：“好吧。累了要說出來。”


  武雲昭笑道：“乖，去，先掛匾額！”


  兩人說話間，小玄已經在一旁默默地處理完了手頭的靈植。


  武雲昭笑道：“你也是個精乖的。”


  小玄動了動耳朵。


  武雲昭道：“來，別在大門口，走，上二樓去弄！”


  顧潛山在門口，喊道：“我等會兒去取水，你們不用動了。”


  到了晚間，武雲昭和顧潛山前去赴東郭儀的邀約。


  一頓飯之後，雙方達成初步的合作意向——指定東郭家為十幾種靈植的專門供貨商。


  東郭儀很是高興。


  有了這筆生意，他們每個月都能有盈餘，再也不用愁虧本了。


  別過東郭儀後，武顧二人回到了英羽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