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67章 我輩不如
萬紫涵道:“方才沒細查真是對了。”看著那些爭食的點金螈道:“點金螈每日進食,必會撕扯根係,也是咱們幸運趕上了它們進食,有它們掩護,這根係之主不會察覺咱們在查探。”
許含嫣終於發表一次意見:“這根係主人不在乎點金螈吞吃,與其共生,或許是良善之輩。”
顧潛山卻冷笑道:“不見得,你們瞧。”指著溪水中一隻因為搶食被同伴抓傷的點金螈。
李滄海等四人順他手指看去,隻見碧綠的根係無聲無息從溪底鑽出,順著溪水滑落在點金螈的身上。根係速速抽長,鑽入了那傷口中,血色蔓延,很快染紅了根係。碧色不再。
點金螈似無所覺,仍在傻愣愣地吞吃著,肉眼可見地消瘦,不多時,一動不動死去了,最後成了一張薄薄的皮子,順水飄走了。
顧潛山又道:“你們猜,有多少點金螈是因為搶食受傷的?”
嘯天聳聳肩,笑道:“妖獸總是好吃又大補的!”
李滄海、萬紫涵與許含嫣笑不出來。
顧潛山又問一遍:“想退出的還來得及。”
無人退出。
五人繼續前行,想到腳下踩著的地方隱藏著吞吃血肉的羅網,心中皆惴惴。
天色漸暗了。
李滄海問:“還得走多長時間?”
顧潛山拿著地圖比對,說道:“那青蘭在山穀盡頭的峭壁生長,還有一半路程。”
李滄海道:“真不能飛嗎?”
顧潛山道:“運使法術會引起靈氣的波動,咱們已經是甕中之鱉,就不要刺激主人家抓緊時間來抓咱們吧。”
李滄海歎氣,揉了揉腿。
自從成為修士,他已經很長時間沒感覺到肢體疲乏酸疼了。沒想到今日再一次體驗到了。
李滄海埋怨道:“師父當年既然來過了,怎麽就不能順手摘一些,累咱們奔波,回頭我得跟他講講道理。”
顧潛山笑道:“記得多敲詐兩件。”
在這裏,修煉也是不行的。
為了保險,他們也不敢坐下休息,隻好繼續前行,直到夜色深沉。
山穀中除了他們的偶爾的說話聲外,寂然無聲。
李滄海心裏直發抖,不自覺低聲道:“白天還不覺得,看著花花綠綠挺美的,到了晚上,真瘮人啊,墳場都比這地方動靜兒多。”
他修為低,心情恐懼,很是疲倦了,腿腳發軟,說著,一時不察,險些摔撲在地。
幸好,嘯天眼疾手快,將他撈了起來,才免了他的破相之災。
嘯天道:“扶著我走吧。”
李滄海道:“多謝!”內心愧疚。兩個女修都不似他“柔弱”。他拖後腿了。
不多時,顧潛山攔住幾人。
修士有神識,黑夜不妨礙他們觀看事物。
前方不遠處,一副巨大的妖獸骨架攤在地上。
骨架之上,藤蔓纏結,翠中泛紅,很是詭異、妖豔。
骨架之中,大概是妖獸心髒的位置,一朵五瓣的,大如磨盤的血色花朵綻放著,散發著陣陣濃香。
在那花朵之下的地麵上,堆放著混雜的寶衣、寶器和零散的骨頭。
顧潛山暗道:“不妙!”不得不提醒要屏息凝神。
為了做到屏息凝神,他們不得不動用了術法,不可避免地運用了體內的靈力。
果然,此舉不妥。
花香如瀑般傾瀉開來,濃鬱得成了霧。
香霧彌漫,瞬間充滿了整個山穀。
顧潛山、嘯天、李滄海、萬紫涵、許含嫣被圍在香霧之中了。
顧潛山反應迅速,在霧氣出現的刹那,猛跺一腳,將腳下地麵中的根係網碾碎,雙臂舉起,在空中劃了個半圓,雙掌掌心朝天,落下了防禦禁製,阻止霧氣靠近。這些是瞬息間事。
五人如被罩入一個罩子之中,有了喘息之機。
李滄海道:“師父沒騙人,果然是有霧的。”
隻一句話的功夫,他們又看到,那血色花朵活了過來,扭動著,托著長長的花莖,蛇一般,從骨架之中爬了出來。
花冠如蛇頭一樣高昂著,搖晃著,隨著它的每一次動作,霧氣都會更濃一些。
豔麗的花穿過濃霧,來到禁製之外。
花心處,一張美豔的麵皮若隱若現,媚眼如絲,靈舌挑逗,異常誘人,極具魅惑之能事,要勾起人心中最隱秘、甜美的欲望。
它小心翼翼靠近禁製,一觸即分。
因為不能與禁製內的人接觸,那張臉上露出委屈神情,泫然欲泣,惹人愛憐,讓人恨不得撲到它身邊,將它擁入懷中,親昵安撫,說盡甜言蜜語,纏綿情話。
那花兒自憐了一會兒,再次施展魅惑功力,在禁製麵前搔首弄姿,發出陣陣甜膩、嬌嗔,勾魂攝魄的調笑聲。
顧潛山心中的大美人可比這妖花高級多了,絲毫不受影響。
或許,這妖花專挑修為高的人下手,總是在他眼前晃來晃去,惹得他厭煩。
李滄海對愛情有執著追求。嘯天心誌堅定。
萬紫涵和許含嫣都是女修,怎麽可能被另一張女人的臉迷惑,嫌棄還來不及。
五人無動於衷,忙於思索怎麽破解眼前的局麵。
香霧有腐蝕禁製之效。
顧潛山需要撐持禁製,抽不出手來。
他被那花兒的下流、無恥、淫//蕩的表情弄得煩躁了,怒道:“你們,誰先給它一下子。”
嘯天當仁不讓。
不過,他是魔修,所施展的術法與正道修士不同。
未免暴露,他沒用法術,而用以前得到的正道修士的一件鼎型法寶攻擊。
他也是個心狠手辣的,一出手,就用自爆法寶的方式。
轟鳴巨響之後,花冠已然不在,隻剩下了一條扭動的、表皮焦黑的長莖。
香霧流轉,隔絕視線。
嘯天等凝神查看。
成了嗎?
沒成!
那花莖急速倒卷了回去,重新藏匿在巨獸骨架中,一片血光閃過,又一朵大如磨盤的花朵生成了。
香霧隨著那花朵的生成變得更濃了,到了好似能滴出水來的地步,對禁製的腐蝕性也加強了。
顧潛山道:“這回夠勁兒!”
同時,簌簌之聲從四麵八方傳來。
香霧有隔絕神識的作用。
顧潛山等看不到是什麽東西發出的聲音,不過,均知道,這聲音不是什麽好兆頭。
突然,萬紫涵驚呼:“你們瞧!”
原來,在貼近禁製四周,香霧稍淡,視線可及的地麵上的花花草草瞬間枯萎了,幹巴巴的,扭曲的樣子令人不適。
李滄海猜測:“是不是它把根子全收回去了。”
嘯天道:“有可能,法寶爆破的威力不俗,估計,它把咱們當成生死大敵,收回了根係,集中力量,要全力以赴了。”
李滄海心說:“別把敵人說得跟慷慨就義似的呀。”束手無策。
許含嫣問顧潛山道:“顧師兄,你能撐多長時間?”
顧潛山道:“至多半個時辰。”
許含嫣露出著急模樣,扯著萬紫涵道:“師姐,怎麽辦呢?”
萬紫涵搖頭。
幾人說話間,那花兒再次出現在了他們的麵前,仍是對著顧潛山的。
隻是,這一次,在那花心處,不僅僅是一張與之前相同的豔麗麵龐而已,還多了玲瓏的身軀和修長白皙的手臂,已經是半個女人了。
顧潛山不忍直視,心說:“我老婆甩你八百條街,誰稀罕看你這個髒東西。”怒火上湧,偏頭道:“再丟件法寶,炸了它。”
嘯天攤手道:“我就剩下本命法寶了,本命法寶炸了,我也就剩半條命了。”
他話音才落,李滄海將一隻上品如意形的法器放到他手裏。
嘯天驚道:“用這個?”
李滄海催道:“不夠還有。”說著,又拿出四五件出來,一股腦塞給嘯天,急道:“炸它,炸它!”
嘯天哪裏是想說不夠。他是覺得上品法器炸了可惜。
不過,事有輕重緩急。
他一邊惋惜著,感慨李滄海“財大氣粗”,一邊運功,將那如意拋了出去。這一回,他不再瞄準花冠而是瞄準那巨獸骨架之中的花朵滋生處。
曝光耀目,巨響轟然。
上品法器的威力果然更大。
巨獸骨架登時被炸了個粉碎,連帶的,上頭的藤蔓也都成了斷枝殘葉,四下散落。
向顧潛山擺弄風騷的花冠再也不能囂張。
人形隱去,花瓣凋落,軟綿綿垂落地上,一動不動了。
等了一會兒,那長長的花莖也沒有再回去。
眼睛可見的,香霧淡薄了幾分。
得見實效,幾人振奮。
正討論下一步如何時,香霧忽然如波浪般流動起來,開開合合之間,一個美豔女子穿過香霧,走到了他們的麵前,在距離他們半丈遠處站定,盯著他們五個人,一錯不錯。
女子在霧氣中時隱時現,如墮騰雲,雖然姿態嬌柔,莫名多了幾分飄渺之感。
不論霧氣如何流動,顧潛山等都能看清女子的麵貌。他們想,這霧氣應該是被這女人控製的。
那女人的麵容與花朵中顯現的一樣,妖豔,嬌媚。她不披衣衫,身上披覆著藤蔓。藤蔓上枝葉繁茂,花開朵朵,使她的身體忽隱忽現。
萬紫涵忍不住罵道:“無恥!”
連嫻靜溫柔的許含嫣也跟著罵了一句。
那女人嬌笑,舉手投足之間盡顯風騷,不以為意。
她抬手,指了指顧潛山,笑吟吟的,目光中含情脈脈的,似乎很中意他。
顧潛山一陣惡心,很是氣悶,命令道:“接著炸!霧氣不散不停,炸!”
他們五人不怕真正的戰鬥。
若因為詭異的香霧而全員被一網打盡,未免太過憋屈。
唯今之計,隻有先解決了這些牽絆手腳的霧氣,至少能讓他們走出防禦禁製,放開手腳對付敵人。
炸法寶可不是鬧著玩兒。
不止嘯天,萬紫涵與許含嫣也都猶豫,不知道該不該聽令。
顧潛山道:“法寶重要,命重要!聽我的,炸!”
李滄海為了消除疑慮,說道:“放心炸吧,沒了不怕,我再去找師父要就好了。嘯月大哥,來,動手。兩位師姐,幫忙。”
嘯天失笑道:“你們這倆徒弟可真金貴!我輩不如啊!”
萬紫涵與許含嫣有同感。
事已至此,放手大幹才是道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