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00章 足以自保

  青石路很長、很長。


  在這條路上，武雲昭一行人見了三次日升，三次日落。


  根據兩旁的景色判斷，她們已經深入了大椎山的內部。


  終於，在第四日上午，她們終於走到了路的盡頭，來到了一座潔白的宮殿之前。


  而令人驚訝的是，在宮殿之前，藍照、南國和滇國的隊伍也在。


  藍照國的人守在宮殿門口，南國和滇國的隊伍與他們待得很近。


  武雲昭問道：“怎麽不進去？”問的是藍照國師古娜哈。


  藍照的人的位置是最好的，顯然，她們是最初到來的。


  古娜哈道：“門打不開。”


  洪思和滇王點頭，表示古娜哈說的是真的。


  武雲昭了然，心說：“難怪沒打起來。”四下望了望，在距離南國不近不遠的地方安頓。


  洪思發現了明嵐國隊伍發生了變化，問道：“你們遇到危險了？”


  武雲昭淡淡然道：“抓了幾個叛逆，就地正法了，因此，耽誤了些時侯。”


  洪思點點頭，不問了。


  手腳不再酸疼後，武雲昭走到古娜哈麵前，道：“國師，我能看看這大門嗎？”


  古娜哈道：“無所謂。”讓開了位置。


  緊閉的大門上有兩幅圖。


  這兩幅圖分占一片門板，左右對稱的。


  圖是以大圓套小圓的形式呈現的。


  裏頭的小圓裏是山水，山水之間隱約露出人的形狀。上頭的人隻有上半身，下半身被山峰遮掩，是頂天立地的巨人。


  人形的線條很輕，故意為之的感覺，使人看不清畫中人的形貌，即使畫中人半身赤裸，連性別也看不出的。


  左右兩幅圖的內容一樣，區別隻在於，人臉的朝向。


  兩個巨人是麵對麵的。


  兩個圓形成的圓環裏是古怪的文字，筆畫扭曲，跟亂塗的一樣，沒有任何規律，看不出是哪一種語言。


  武雲昭一頭霧水，扁扁嘴道：“看不懂。國師也不懂嗎？”


  古娜哈搖頭。


  武雲昭將手掌按在門上，用力推了推，門紋絲不動。


  她聳聳肩，退開了，回到隊伍。


  婉蓮呈上點心和水，問道：“殿下，如何？”


  武雲昭道：“進不去。大殿是從裏頭關上的，外頭連把手、鎖孔都沒有，打不開。”


  婉蓮道：“那怎麽辦？好不容易到這兒了。”


  武雲昭道：“按我說，直接砸開。”


  婉蓮輕呼：“砸開！”


  武雲昭道：“那門的材質是白大理石，多砸兩下一定能開。”


  婉蓮覺得不妥，勸道：“殿下，您可別衝動，萬一砸開了，衝撞了什麽，豈不是給自己招禍。”


  武雲昭笑道：“衝撞了什麽？”


  婉蓮道：“那什麽族啊。”


  武雲昭勾唇一笑，意味深長。


  婉蓮眨眨眼，心說：“三殿下真漂亮，就是有些讓人猜不透，讓人害怕。”想起被處決的那十個人，婉蓮更覺得害怕了，趕緊說服自己，三殿下是好人，是曾救過自己性命的，而那十個人是逆賊，本來就該死的。


  武雲昭沒接收到小丫頭的心思變幻，道：“若裏頭有活人，咱們一夥兒在外等著就是，門遲早會打開，可要是裏頭沒活人，咱們的功夫全都白費，而且這山裏詭異得厲害，有不明的力量包圍著咱們，在這門背後，誰知道是仙是佛還是魔，我呀，反而盼著裏頭什麽都沒有，咱們就算白折騰，也不會有性命之憂。”


  婉蓮聽得心驚肉跳，小聲道：“殿下，你別嚇我呀。”


  武雲昭微微一笑，拍拍婉蓮的頭，道：“就當我故意嚇你吧。你在這兒盯著，我帶人在宮殿四周看看。”帶著侍衛脫離了隊伍。


  此間人的一舉一動都會引起對方的關注。


  於是，古娜哈、洪思和滇王的眼睛一直追著武雲昭和那侍衛，直到二人走到宮殿之後，沒了身影。


  她們先於武雲昭到來，自然早就查過周圍的情況了，但她們還是期待，武雲昭能發現別的線索。


  不一會兒後，武雲昭回來了。


  婉蓮忙上前迎接。


  武雲昭道：“後頭是懸崖，沒路了。這大殿是咱們的終點。”


  婉蓮感覺到武雲昭的語氣中有了變化，心中不安，問道：“不能回去嗎？”


  武雲昭道：“現在說這個，太晚了。”握緊了手中的劍。


  唯一一個缺席的國家就是梁國了。


  如果梁國到了，那道門似那出現的霧一樣，自動開啟了，情勢會怎樣發展？


  如果梁國沒到，打開門的方法也沒有，如果想要進去，唯有將門砸了一法，情勢會怎樣發展？


  武雲昭有不好的預感。


  日又一次落下。


  夜又一次來臨。


  梁國的人沒有出現。


  星子璀璨，夜空深邃。


  四國的人各自點了篝火，各自聚在一起，各自吃喝、商討，互相之間的交流越來越少。最多的接觸是不經意間的視線的相撞。


  緊張的情緒在蔓延。


  武雲昭一直抓著佩劍不撒手。


  躍動的火焰將她的麵容映照得更加豔麗。然而，這份豔麗，在這緊張的夜中，竟有幾分凶狠。


  婉蓮察言觀色慣了，被武雲昭周遭的氣勢震懾了，心撲通、撲通跳。


  她從未見過武雲昭碰過兵刃，覺得很奇怪，但又不敢問。


  不知道從什麽時候開始，三殿下越來越深不可測了。


  現有漠視皇女爭鬥，後有謀篇布局，斬殺叛逆，老實的三殿下怎麽會變成這樣呢。


  這些本事是在什麽時候學到的呢？

  婉蓮根本想不透。


  武雲昭覺得今夜應該不會打起來，稍稍放鬆，拿起水囊，仰頭喝水之際，看到了魂不守舍的婉蓮，心說：“這丫頭怎麽了？”用水囊碰了碰婉蓮的肩頭。


  婉蓮一個激靈，“哎呦”一聲。


  各國的人都望了過來。


  婉蓮道：“請殿下恕罪，火星子飛到奴婢手上了。”


  武雲昭道：“沒事，離火堆遠一些。”


  各國的人聽到了緣由複又忙著自己的事情。


  武雲昭暗讚：“好靈氣的丫頭！”問道：“怎麽了？心不在焉的。”


  婉蓮怎敢說出心裏話，道：“沒什麽，就是???，殿下，奴婢也不知道怎麽回事。”


  她沒有說謊。她確實不明白武雲昭的變化是因為什麽發生的。


  身為武雲昭的近身侍婢，婉蓮覺得，自己很失職。


  武雲昭以為婉蓮是被氣氛嚇住了，柔聲道：“或許是連日辛苦吧。你去睡吧，明天還得繼續呢。”


  婉蓮怕露出端倪，為武雲昭不喜，順從答應去休息了。


  婉蓮進入帳篷後，武雲昭將一個護衛招到身邊。


  這個護衛是武明則特地安排的人，武功很高。


  武雲昭在她的耳邊道：“記住，本殿下有自保之力。不管發生什麽，擒賊先擒王。”


  在武雲昭代替三殿下以前，這位三殿下是一點兒武功也不會的。


  她如此交待，便是很危險的。


  這護衛是武明則的人，也可以說是武明則派來監視武雲昭的。


  待回到宮中，這護衛必然會將武雲昭會武一事告知武明則。


  那時，武雲昭必然會受到武明則的盤問。即使她以借口脫身，在今後很長的一段時間裏，武明則都不會再信任她。


  但如今情勢緊迫，她不得不這樣做了。


  那侍衛驟然得知武雲昭突然會武，果然吃驚非小，看向武雲昭的眼神立刻變得不一樣了。


  夜很平靜。


  夜中的人很不平靜。


  她們就像那一堆堆地篝火，在原地燒著，火焰卻忽高忽低，放肆著，壓抑著，再放肆，再壓抑。


  無人安眠。


  翌日，陽光沒有如期而至。


  天空上，陰雲密布。


  很奇怪的，天氣的變化會影響天空下的人。


  人永遠鬥不過天的。風雷雨雪，晴朗陰霾，於天，是最正常不過的變化。而這些最普通的變化卻總能將人玩得團團轉。


  宮殿前的廣場上，四國的人加起來近千。


  然而，在這千人齊聚的地方，語言卻變成了導致尷尬的引線。


  每個人都不安分，每個人同時小心翼翼的避免開聲。


  天越來越陰了。


  中午快要到的時候，雨落了下來。


  梁國的人依然沒有在路口出現。


  雨絲很細，很密。


  四位主事人，明嵐國的武雲昭，藍照的國師古娜哈，南國的王女洪思，滇國的滇王，全部站立著，互相打量著，警惕著。


  在她們的身後，各國的護衛，侍衛們也都互相打量著，警惕著。


  天地間唯有雨聲。


  風忽的來了。


  雨絲隨著風散亂了。


  “殺！”


  誰是第一個開口的人？或許都是。又何必弄清楚呢。反正結果是一樣的。


  混戰開始了。


  武雲昭反手將婉蓮推給了身後的護衛，挺劍而出，直奔距離她最近的南國王女，洪思。


  在這一世，她沒有絕高的武功。


  她所依靠的是記憶、靈活的身體和萬夫莫敵的氣勢。


  昨夜裏，受了武雲昭囑咐的護衛瞧了一眼，見自家的三殿下氣勢洶洶，招式淩厲，砍殺毫不留情，終於相信了三殿下具有自保的能力。她放了心，也衝了出去，按著武雲昭的指示，奔向了藍照國師。


  滇國國主是完全沒有自保能力的。滇國的護衛們將她層層包圍了起來，與明嵐的護衛們對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