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90章 聖意難測

  武雲靈心說：“我的媽呀，以前怎麽沒發現我皇姐這麽知情識趣。”連連點頭，連口茶都沒來得及喝，匆匆離去，快快樂樂拖著心儀的郝風郝侍衛打道回府了。


  武雲靈的身影消失後，武雲昭問婉蓮：“該提點的提點了嗎？”


  婉蓮道：“郝風是個聰明人，明白殿下心意。”笑了笑，道：“而且，當侍人確實是一條好出路，單說月銀，就不是一個侍衛的俸祿能比的。五殿下得到他不容易，想來，短時間內不會冷落，趁熱打鐵，郝風從五殿下那裏得到的賞賜也不會少。他會感激殿下為他安排籌謀的。”


  武雲昭點點頭道：“這樣就好，老五雖然看起來不著調，背地裏什麽心思，又有誰能知道。有自己人在，也能放心些。”


  婉蓮道：“殿下說的是。”接著問道：“殿下，五殿下換過來的侍衛如何安排？”


  武雲昭道：“凡事不能刻意，就讓他接郝風的班。先看看，老五也不一定反過來安插人手。”


  婉蓮道：“是，奴婢明白了。”


  武雲昭遙望遠天，閉了閉眼。


  婉蓮在一旁保持安靜。


  方才，她也看到武雲昭麵對紅花時露出的情思了。


  她跟隨武雲昭身邊多時，竟然猜不到，武雲昭為了誰這般。


  過了一會兒，武雲昭睜開眼睛，站起身來，道：“走，看看賬目對了嗎，咱們也該回府了。”


  武雲靈得償所願的消息很快傳遍了皇親貴族官僚的圈子。


  關注這事的人均想，三殿下是轉性了嗎？怎麽突然會做人了？


  陰謀論者自然想得更多。


  武雲雪得到這個消息時，正在府中用飯，在她的對麵，坐著她的愛妃，大將軍周婷之子，周崇。


  周崇相貌堂堂，英俊威武。


  受到家庭影響，雖然身為待嫁的男子，他卻也懂一些功夫，非但不柔弱，體格十分健壯，是很有麵子的一位王妃。


  周崇見武雲雪麵色有變，心情一下子沉重了幾分，聯係消息為何，勸道：“殿下，先吃了飯，或許，三殿下隻是被五殿下纏得煩了，順水推舟。”模樣很是貼心。


  周崇的家世很好，對武雲雪的勢力很有幫助。


  因此，武雲雪對周崇是十分寵愛的。


  武雲雪穩了穩心神，從周崇手裏接過飯碗，示意周崇不用在意，安心吃飯。


  飯後，武雲雪到書房處理公務，周崇回後宅休息。


  很快，依附武雲雪的一位大臣來訪。


  這位大臣名叫蔡寶寶，四品大夫，人近中年，樣貌清秀，風韻猶存。


  蔡寶寶到了書房後，給武雲雪行了禮，直接道：“殿下，可聽說三殿下與五殿下之間的事了。”


  武雲雪道：“自然聽到了。你怎麽想？”


  蔡寶寶道：“殿下恕罪，下官拿不定主意。”


  武雲雪道：“但說無妨。”


  蔡寶寶道：“是！”組織了一下言辭，道：“殿下，這事若往簡單處講，就是五殿下看上個人，三殿下送個人情罷了。若往複雜處講，這???，這???，隻能說這二位關係不簡單。”


  武雲雪笑道：“你的話，說了跟沒說又有什麽兩樣？”


  蔡寶寶惶恐，道：“殿下恕罪，實是下官拿不定主意。三殿下太過低調，不顯山不露水，更無與權貴交往經曆，下官對三殿下知之不詳，無法判斷啊。”


  武雲雪道：“放心，本殿下不怪罪你。說實話，經此一事，本殿下也不太明白我的三妹如何。我正考慮的也是這一點。”背著手，轉了兩圈，問道：“蔡大人，你更傾向於哪一種情況呢？”


  蔡寶寶不敢隨意猜度，語塞：“這個???”


  武雲雪道：“不變應萬變，提前防範總是沒錯的。”


  蔡寶寶鬆口氣，阿諛道：“殿下聖明。”


  武雲雪道：“安排人手，從今天起開始盯著我三妹，時時回報。”


  蔡寶寶道：“是，下官一定辦妥此事。”


  武雲雪道：“對了，六皇弟快到嫁人的年紀了，朝中人可有人提起過此事？”


  蔡寶寶道：“回殿下，明麵上沒有人說呢，畢竟，皇子出嫁是大事，得由皇上拿主意，皇上一天不鬆口，沒人敢隨便說的。”


  武雲雪點點頭表示理解，接著問：“私下裏，怎麽猜測的呢？”


  蔡寶寶道：“殿下，朝中未成家的大臣不多，適齡的後輩雖然有，但在身份上都不太能配得上皇子。有人猜，要麽將六皇子多留一段時間，等科舉之後，文武新官上任，再許婚配，要麽??????”說到這兒，神情嚴肅，看著武雲雪道：“或許派六皇子去和親。”


  武雲雪皺眉道：“和親？跟哪一家？”


  蔡寶寶道：“殿下，咱們與鄰國關係都挺好，去哪一家都是可以的，得繼續觀望。一切都是推想，聖意難測，眼下是說不準的。”


  武雲雪抿著唇，將當前的形勢在腦中過了一遍，感覺一切還在掌握中，不需要太過擔心，道：“蔡大人，辛苦了！夜色漸深，回去歇息吧。”


  蔡寶寶告辭了。


  武雲雪在書房中多逗留了半個時辰，然後回到寢室。


  寢室裏，周崇尚未歇下，正坐在桌邊看書。


  他見武雲雪進來，立刻起身相迎。


  武雲雪擺手，笑道：“愛妃坐著吧。”


  周崇道：“殿下，怎麽了，如此疲累？”


  武雲雪道：“有些事情拿不定。”想到周崇的母家是大將軍，大將軍應該比較清楚皇上對鄰國的態度，應該可以得到一些有用的消息，走到周崇身邊，拉起他的手，問道：“愛妃，你可聽說過咱們周邊鄰國的情況？”


  周崇道：“聽過一點兒，但不清楚。殿下若想知道，臣可以回家問問。我母親和姐妹們常討論這些事情的。殿下也知道，家中男子不能過問大事，我隻聽過隻言片語。”


  武雲雪道：“不礙事。我就是隨口問問。好啦，夜已深沉，愛妃，咱們安寢吧。”


  周崇道：“是，殿下。”將武雲雪打橫抱起，走向床邊。


  關注武雲昭和武雲靈互換侍衛之事的人不是隻有武雲雪一個。


  武雲澤也在關注著。


  作為皇長女，武雲澤自幼至今，一直是被當做儲君看待的。


  武雲澤各方麵能力都很不錯，在幾個皇女中，異常突出。


  幾乎所有的人都認為，如果不出意外的話，皇上一定會傳位給她。


  她的名字，“雲澤”，雲生水，水化雨，雨落地，滋養萬千生靈。


  皇上賜予她這個名字，難道還不能說明心意嗎？


  武雲澤一直處於比其他皇女高的層麵，是被寄予厚望，被十分看重的。


  她得到的很多，但也正因為如此，長期以來擁有很多的她，最怕的就是失去。


  為了不失去自己的地位，不失去未來的儲君之位，更遠未來的皇位，武雲澤變得越來越謹慎，越來越敏感。


  正如，在其他人都沒有發現一直溫溫吞吞，規行矩步的三殿下發生了變化的時候，嗅到了不一般味道的是她。


  武雲澤對撩動權力變化的風吹草動亦不能放過。


  然而，她不會輕舉妄動，不會像武雲雪一樣，與外人商議。


  結黨營私是大罪，與官員走動頻繁是忌諱。


  她絕對不會犯這種低級的錯誤，引火燒身。


  因為，她有作為皇長女的底氣。


  她的計劃隻在自己的腦中、心中醞釀。


  一夜之間，因為三殿下武雲昭開始被皇上啟用，與五殿下有了親密交往，很多人的心中都有了新的盤算，蠢蠢欲動。


  朝中形勢發生了新的變化。


  而滑稽的是，引起各方蠢蠢欲動的“罪魁禍首”正呼呼酣睡，做著美夢。


  次晨，溫暖的陽光敲醒了武雲昭的眼瞼，將她從夢境中拉回，投身真實。


  她猛地坐起，弓著背，腦袋自然地垂著，一頭長發亂糟糟的，披散著。眼睛盯著錦被上的姹紫嫣紅。


  她就這樣呆坐著，一動不動，形如雕塑。周身是沒有任何防備的鬆懈。


  不知過了多少時候，一聲幾不可聞的歎氣飄出了床帳。


  恰巧在同時，前來伺候武雲昭梳洗打扮的婉蓮敲響了房門。


  武雲昭外頭，看向門板。


  明亮的光已經讓薄薄的窗紙變得通透，也散發著光，帶著聖潔的意味。


  她眨眨眼，甩甩頭，抹抹臉，懶洋洋地應了一聲，然後轉身，坐在床邊，雙腿垂在床沿外。


  婉蓮推門而入。


  婉蓮先給武雲昭行禮，然後打開窗戶。


  清晨的風從門而入，在室中打了個轉，從窗戶出去了，徹底吹散了室中莫名的情緒。


  武雲昭問婉蓮：“今天有什麽事情要辦？”


  婉蓮道：“回殿下，今日隻需去學府走一趟，暫無旁的要事。”


  武雲昭點點頭，打了個哈欠，道：“梳洗吧。”


  婉蓮道：“是。”招呼奴婢們進屋伺候。


  武雲昭坦然地接受衣來伸手，看著鏡中重新武裝的自己，美豔、淩厲，毫無破綻，又想起了方才剛剛醒來時的心不在焉的狀態。


  心不在焉，沒錯，心不在焉。


  她確實是心不在焉。


  下意識地，武雲昭又望向了那承載心不在焉自己的床。


  婢女正把錦被疊起。姹紫嫣紅的花兒不再盛放。


  “殿下！”


  婉蓮見武雲昭突然盯著床發呆，忍不住出聲提醒。


  這一聲突如其來的“殿下”讓武雲昭心裏一顫。


  她趕忙閉了一下眼睛，調整呼吸，恢複正常的樣子，收回視線，轉頭看向穿衣鏡，道：“無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