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15章 餘生蹭飯
不多時,煎炒烹炸的聲音傳入耳中。飯菜的香氣隨之而來。
高勝捏了捏鼻子,揉了揉頭發,讓它們變得淩亂,偽造初醒的狀態,起身走向廚房。
鬆柏正在翻炒,聽到高勝的動靜,並不回頭,問道:“醒了?”
高勝道:“恩。”再一次走到鬆柏身後,再一次探頭,再一次問道:“做什麽好吃的呢?”
鬆柏道:“炒白菜。”
高勝道:“我第一次覺得白菜如此美味,就像根本沒吃過一樣。”
鬆柏道:“咱們這兒白菜最多,你要誇張也有個限度。”
高勝心說:“誇你還不行了。”卻道:“我天天去雲昭哪兒蹭飯,沒自己做過,哪吃過素炒白菜?”
鬆柏道:“臉皮夠厚!”
高勝笑嘻嘻道:“臉厚吃遍天下!”
鬆柏道:“你怎麽好意思呢?”
高勝道:“有什麽不好意思的,又不是外人。哦,我明白了,你不好意思。”
鬆柏道:“有手有腳,自己來唄。”
高勝道:“可我不會。”
鬆柏道:“誰是一生下來就會的,學嘍。就算炒不出美味,湊合吃還是能做到的。”
高勝搖頭道:“不行,不行,不符合我十指不沾陽春水的人設。”
鬆柏嗤一聲笑,道:“哎呦,你這個破落戶的少爺啊。拿盤子。”
高勝“哦”一聲,打開櫃子,要拿盤子,隻見裏頭不再是單套的餐具,又多了不少,顯然是鬆柏新買回來的,奇道:“買這麽多?”
鬆柏道:“少了嫌少,多了嫌多,怎麽那麽難伺候。”
高勝笑了笑,將盤子遞上。
鬆柏歎口氣,速速將菜裝盤。
高勝道:“我拿到客廳去。”搶過熱氣騰騰的菜,走到客廳,擺在桌上,微遲疑,又回到廚房。
鬆柏在準備炒第二盤了。
高勝道:“就咱們兩個人,一個菜夠了吧。”轉念一想,問道:“還有客人來?”
鬆柏道:“客人就你一個。不過,既然要招待客人,當然要有點兒誠意,一道菜豈不寒酸?”
高勝心頭一甜,笑道:“多謝看重。”
鬆柏笑道:“還挺客氣。”
高勝道:“現在客氣,等吃的時候就不客氣了。”
很快,飯菜全部上了桌,四菜一湯。
高勝和鬆柏相對而坐,麵前各有一副碗筷。
但兩人都沒動筷子,隻是安靜地盯著飯菜。屋裏靜靜的,可以聽到外頭雪花飄落的聲音。
飯菜的熱氣變淡之時,鬆柏開口道:“不用客氣,吃吧。”試探著夾了一筷子,送進嘴裏,嚼一下,再嚼一下。
高勝點點頭,端起了碗,一口、一口吃著,心說:“剛才的尷尬是怎麽回事兒?沒幹什麽呀?”疑竇滿懷。
忽聽鬆柏問道:“怎麽,不好吃?”
高勝回神,動了動眼珠,搖頭道:“不,不,好吃的。”
鬆柏道:“真的嗎?我看你吃得沒勁頭啊。你要是想去蹭飯就去吧,不過,今天雪很大,路途艱難啊。”
高勝笑道:“我說真的呢。隻是???????”
鬆柏問道:“隻是什麽?”
高勝計上心頭,露出懷疑神情,神神秘秘地問道:“鬆柏,你家裏是不是有會發怪聲兒的東西?我剛才睡覺的時候好像聽到了,不過當時困得很,沒起來看,現在想想,心裏毛毛的。”
鬆柏問道:“什麽聲音。”
高勝臉一紅,道:“不太好描述的聲音。”
鬆柏道:“不好描述的聲音?”
高勝點點頭。
鬆柏問道:“男聲還是女聲?”
高勝心說:“果然有啊。”道:“女聲。”
鬆柏道:“那不用擔心。”
高勝急問:“為什麽?”
鬆柏道:“那是隔壁的,沒想到啊,大白天的,倆人還那麽恩愛。”
高勝“啊”一聲,很是詫異。
鬆柏解釋道:“咱們拐角的那間房子,前些天有人住進來了,挺年輕的兩夫妻,有時候挺熱情的,會影響到我這兒。”
高勝皺眉道:“拐角那麽遠,怎麽傳過來?”
鬆柏道:“那我就不知道了,反正是能傳過來,你家跟我家這麽近,隻隔一堵牆,你哪兒聽不到嗎?”
高勝心說:“我一直以為是你這兒啊。”搖搖頭道:“沒注意,你知道,我睡眠質量很好的。”
鬆柏道:“說的是,雷打不動。”
高勝心情大好,笑道:“好啦,疑惑盡去,可以安心吃飯了。”
飯後,高勝趴在窗台,望著窗外,道:“雪還在下啊。這幾年的冬天雖然如按時來,按時去,但一年比一年多的雪本身就是不正常的吧。”
鬆柏道:“正常與不正常也沒分別了吧。大陸都成一塊兒了。”
高勝道:“這麽說的話,也是對的。”翻過身子,背靠窗台,麵對鬆柏,道:“喂,你說,如果整個世界上,隻剩下一個人了,那個人得多慘啊。”
鬆柏笑道:“慘嗎?我不知道。怎麽突然說這個?”
高勝道:“隻是覺得還是有人陪在身邊比較好。一個人吃飯的話,覺得飯都不香了。我也不是天天去蹭飯的,有的時候在屋裏一個人吃泡麵,一兩次還好,三四次之後,我看到泡麵就頭疼。對了,我哪兒還有好多泡麵,你要不要?我剛剛決定要餘生蹭飯了。”
鬆柏道:“餘生蹭飯!你這個決定真是偉大啊。了不起,了不起。”
高勝道:“哪裏,哪裏。”
鬆柏好笑,問道:“敢問蹭誰的呀?”
高勝道:“想吃美味佳肴,山珍海味,雲昭哪裏少不了,想吃家庭風味的話,嘿、嘿,我看你這兒不錯。”
鬆柏“哦”一聲,道:“我榮幸啊。”
高勝喜道:“你讓蹭啊?”
鬆柏道:“讓,為什麽不讓?”
高勝喜滋滋道:“太棒了!我今天不走了,晚上的吃住都在你這兒解決了。”
鬆柏點點頭。
再次轉身麵向窗外,高勝心下竊喜。喜悅之中,他沒發現,玻璃的反射將他所有的表情出賣了。
雪,還在下。
高勝和鬆柏又都不說話了。
窗外是烏蒙的天,白色的雪,迷幻的光。
光亮隨著時間的流逝一同流逝了。
天色暗了,傍晚到了。
鬆柏和高勝在這一天中,第三次擠進了廚房,一個忙,一個看。
晚飯依舊樸素但溫暖。
基地的建設雖然趨近現代,但電視、電腦、手機之流的打發時間的東西是沒有的。
飯後,天色全黑了。
高勝和鬆柏坐在客廳裏,談說一陣子,安靜一陣子,又談說一陣子?????,如同配飾一樣,陪伴著亮起的燈。氣氛不熱絡。
他們兩個認識的時間太長了。能聊的話都已經聊透了,不能聊的話自然是不能聊的。
高勝“別有居心”,背負著壓力。他麵對鬆柏的時間越長,膽子就越小,真正想說的話根本說不出口。勉強開了好幾個話題之後,他感到累了。
高勝道:“我要睡了,你隨意。”倒臥在沙發上,主動地表示不搶占臥室的使用權。
鬆柏道:“還是裏頭去吧,多半會冷。”
高勝道:“我昨晚就這樣啊,沒覺得冷。”
鬆柏道:“昨晚又沒下雪,再說了,你昨晚的狀態,把你扔雪地裏,你也不知道冷。趕緊的。我要關燈了,省點兒電。”
“哢噠”一聲,燈滅了,屋裏一片漆黑。
高勝抱怨道:“至少等我一下啊,這是你家,我又不熟,摸著黑怎麽找臥室?”探手摸著前方,腳步摩擦著向前,嘟囔道:“這是哪兒啊?”
鬆柏道:“好啦,你站著吧,我去把臥室的燈打開。”
高勝道:“早這麽辦不就好啦,我看你就是故意整我。”站立不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