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76章 一廂情願
蔡譽急道:“他媽的,這都是什麽事兒啊。”
章天一道:“那誰,怎麽處理的?”
榮海道:“趕緊調人過去了,不過沒敢開門,喪屍還在裏頭圈著呢,我來報信的時候,一個沒跑出來。”
章天一鬆口氣道:“那就好,那就好,別再擴大損失就好了。”
說話間,三人來到紅燈籠搖曳的門前。
有幾個士兵正頂著門,不讓裏頭的東西出來。
蔡譽喝道:“看什麽呀,都不要命啦,散開,散開。”指揮兵士將看熱鬧的人驅散,罵道:“都他媽不怕死的東西。”
章天一道:“蔡兄,你別氣了,趕緊安排人手除喪屍啊,這要是跑出來一個,黑燈瞎火的,大麻煩哪。”
蔡譽是心狠手辣的人,見狀不妙,發狠道:“一鍋端了吧。來人啊,去拿汽油和柴火,全燒死。”
章天一攔道:“慢著。”勸道:“蔡兄,要是有活人怎麽辦呢?”
蔡譽道:“哎呦,丞相大人啊,怎麽糊塗了。這當口分什麽活人,死人啊。裏頭是幹什麽的。就算有活的,赤身裸體的跑出來,都是皇上親封的大官。這不是打皇上的臉嘛。”轉頭催道:“趕緊動彈啊。”手舞足蹈。
很快,火光衝天而起。
歡樂的“紅燈區”成為火海。
東方丹辰趕來的時候,火勢已經大得不可能有任何撲滅的機會了。
東方丹辰喝問:“有活口嗎?”
蔡譽道:“皇上,沒活口。”
東方丹辰又問:“你進去看過了?”
蔡譽心說:“現在問這些做什麽,問清楚了如何,自打臉嗎?”恭恭敬敬道:“皇上,微臣沒進去看,不過,微臣想,裏頭的人就算跑出來了,也是見不得人的,皇上,請息怒。”
東方丹辰被蔡譽一點,及時意識到,麵前陷入火海的宅院裏是一群放蕩的女人和一群自己親封的達官貴人。他們在裏頭做什麽事情,自然不能拖到街麵上,讓其他人見到。
蔡譽此舉,毀屍滅跡,正能保全他的顏麵。
東方丹辰心說:“好險!”
蔡譽早已摸透了東方丹辰的性情,深知他最愛聲譽,為了給他台階下,當即跪倒,求道:“皇上,微臣雖為大局著想,但如此行事著實不妥,有欠周全。微臣願拿出半年俸祿糧,作為懲罰。請皇上允準。”
東方丹辰很滿意蔡譽的識相,道:“事情突發,處理草率難免,愛卿控製了喪屍,不使損失擴大,也算有功。半年俸祿太多了,功過相抵,罰你一個月的俸祿糧就是了。”
蔡譽謝恩,道:“皇上,此地汙穢,您先回去吧,其餘的事情交給微臣和丞相處理就是了。”
章天一道:“微臣必定妥善處理,不負皇上所托。”
東方丹辰不願意跟這塊髒地方有任何牽扯,順從道:“兩位愛卿辛苦。朕先回去了。”
蔡譽和章天一齊聲道:“恭送皇上。”
東方丹辰離去了。
蔡譽抹一抹被身後大火烤出的汗,笑道:“這性子也是世間罕有。他自己不碰這些女人,就覺得這些女人髒透了,連帶這塊兒地也是髒透了,哎呦,我是頭一次見到。他怎麽能說服自己呢?這幫女人還不是得了他的同意才弄出來的。當初,他要是不點頭,也就沒這個地方。”
章天一低聲道:“得了便宜賣乖罷了。算一算,溫燕她們在這兩三個月裏收上來的糧食可不少。”
蔡譽想到溫燕的柔情似水,熱情如火,長歎一聲,轉身麵向大火,道:“可惜了這些姑娘。”並不在意裏頭同時喪生的王公大臣。
姑娘們沒了就是沒了,王公大臣們沒了還可以再封,不能相提並論的。
章天一道:“燒了確實可惜,更重要的是,燒幹淨之後,咱們也無從查察喪屍究竟怎麽出來的呀。”
蔡譽道:“會不會是有人玩過了火,玩出人命了,或是有特殊疾病的,犯病死去,其他人沒注意,然後受了害。”蔡譽是醫生,自然從疾病地角度思考的。
章天一皺眉道:“也不是沒有道理。可我怕的是,這會不會是喪屍傳播的另外一種方式,冷不丁就變了。以前,隻要死的,就一定變,現在是不是活的也能變,可怕啊。”
蔡譽臉上變色,顫聲道:“不會吧。死的變,活的變,還有沒有活路了。”
章天一道:“我也是瞎猜。”
蔡譽捏捏眉心,過了一會兒,搖搖頭道:“我想不明白。”
章天一道:“既然想不明白,就不想了,反正什麽都沒了。”
蔡譽道:“說的是。”
大火燒了一夜。
溫柔鄉成了一片白地。
濃黑的煙遮蔽了頭頂的天空,讓人看不到黎明的到來。
蔡譽和章天一清點了人數。在這場大火中,一共六十人喪生。
經此一災,城中還剩下四百人左右。
章天一將這件事情辦完後,就跟東方丹辰告了假,要安心陪妻子待產。
蔡譽接過後續的任務,在當天下午擬定好了補位的大臣名單。
又過一天,東方丹辰再一次封賞百官,湊足了自己的朝廷。
六十人沒了。物資省出了六十份兒,頗寬裕。是夜,大宴群臣。
宴會進行到一半時,天降霹靂,緊跟著傾盆大雨落了下來。
後半夜時,單純的雨變成了雨加冰雹。
雞蛋大的冰雹一顆顆從天上落下來,炸彈一樣,轟擊著四方的城,四方的國。
大雨持續了三天。
冰雹持續了兩天半。
雨過天晴時,鳳凰台後花園裏的作物全部成了光杆司令。
東方丹辰等站在殘枝敗葉前,愁眉苦臉。
此刻,每個人心中都隻有一個念頭:“糧食不夠了,無論如何都不夠了。”
缺糧的恐懼立刻讓全城四百人慌了起來。
然而,因缺糧產生的恐慌還未達到高潮,禍事又起。
平穩了幾個月的地麵突然震動了起來。
這一次的震動非同小可。
大地好像要將積蓄下來的幾個月的怒氣一並發作出來,怒吼著,劇烈地搖動著,以突破曆史的時間延續著。
半個小時後,地震結束了。
東方丹辰等人從地麵上爬起,相互扶持著,站在原地向四外張望,見閣樓不見,牆壁倒塌,茫然無措,呆呆出神。
不知過了多少時候,蔡譽反應了過來,喊道:“快去查看城牆,快去查看城牆啊。”
榮海因為一張巧嘴,很得蔡譽器重,領命而去,很快回來報告結果。
城牆未倒塌,不過,裂了幾道縫兒。
蔡譽聽“城牆未塌”,懸起的心放下,喘了幾口氣,道:“皇上,咱們趕緊武裝起來,城裏一定有人被砸死,得在他們變喪屍之前處理了啊。”
東方丹辰神不守舍,慌忙點頭,無法接受眼前的一切。
毀了,一切都毀了。
他的王國,他的名譽,因為冰雹,因為地震,全部毀了。
他的英名不再了。
東方丹辰跪倒在地,捧起一把翠綠的、破碎的玉米葉子,喃喃道:“我輸了,我輸了,我輸了??????”
他想不出任何法子挽救現狀:沒有能力找來糧食,沒有能力應對這些突發的災難,也沒有勇氣麵對周圍的大臣、城中的其他人。
這一刻,東方丹辰意識到,自己真的不如武雲昭。
武雲昭的離去,不是因為被逼無奈,不是因為輸,而是因為看不起他們,看不上這樣一塊兒地方。簡言之,武雲昭不在乎。
東方丹辰從來沒有成為過武雲昭的對手。
曾經的對抗隻是他自己的一廂情願。
兩天後,醞釀已久的喪屍潮湧來。
在餘震中毀壞的城牆失去了抵禦的力量。
數也數不清的喪屍湧入了鳳台城,了結了鳳台城中的所有生命,包括劉娜肚子裏尚未出世的生命。
正是,天作孽猶可恕,自作孽不可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