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46章 鬆柏長青
美夢就像泡泡,漂浮的時候,七彩輝映,美麗迷人,破碎的時候,猝不及防,徹徹底底,能帶來多少歡樂,就能反過來帶來多少痛苦。
高勝道:“我寧願自欺欺人,快活一時是一時,去夢裏躲一躲。”伸個懶腰,拽拽鬆柏,揉著眼睛道:“走啦,睡覺去了。”
鬆柏嫌棄道:“你睡覺就睡覺,老拽我作甚?人家都誤會了。”
高勝道:“我就是要人家誤會。都說飽暖思淫/欲,真是不假。才安逸了幾天,我好不容易收心了,安定了,老實了,換別人來撩我了。我是什麽,花花公子,用過就拋的渣男,那姑娘眼睛有多瞎,這麽多男的在周圍,哪個不比我品行好,死命撲我做什麽?有昨日,沒今朝的,我沒心情應付花兒。如果弄出事端來,咱們大元帥還不得杖斃我?”
武雲昭道:“軍規無情,交情無用,你如果破壞團結,我不會放過你的。”
高勝道:“你聽聽!好兄弟,幫忙擋一擋啊。”
鬆柏甩手,皺眉道:“別動手動腳的,我哆嗦。”
高勝道:“好,好,我不碰你。不過,你起碼裝一裝,跟我勾肩搭背也不代表你這個蒼天鬆柏就彎了呀。”
鬆柏道:“搞不懂你什麽心理,直接跟人家姑娘說明白就得了,何必這麽麻煩?”
高勝道:“那多傷人家的心啊。不戰屈人之兵才是上上選。”
鬆柏道:“我看你這是欲拒還迎,欲擒故縱的新式撩妹兒法。”
高勝道:“人家也沒明白說啊。她明白,我自然明白,她不清不楚的,我就得裝糊塗,你要是個女孩,還沒開口,就被曖昧對象拒絕了,你受得了嗎?”
鬆柏道:“我又不是女孩。”
高勝道:“幸虧你不是。喂,我爹媽還生死未卜呢。我哪兒有心情撩妹兒?”
鬆柏道:“怕了你了,看在伯父伯母的麵子上,我就幫幫你。”站起身來,單手叉腰。
高勝道:“幹嘛?”
鬆柏道:“挽著啊,不讓人家知道你不行,人家會退嗎?”
高勝罵道:“假正經,你還真是什麽都懂。”
鬆柏不耐煩道:“換班的時候要到了,人家姑娘可要回來了,愛來不來。”
高勝也不耐煩,連連點頭,道:“行吧,讓你占回便宜。”勾著鬆柏的手臂,道:“走,門口溜一圈兒去,爭取一擊致命,徹底退敵。”
武雲昭今晚要守城,跟在手挽手的高勝和鬆柏身後,走向門口。
門外無人,隻有被風卷起的落葉。
武雲昭道:“你倆慢慢演吧,我先走了。”吹一聲呼哨。
不一會兒後,赤蟒奔了過來。
武雲昭躍上馬背,揮手作別,駕馬向南馳去。
高勝道:“真帥!”
鬆柏道:“喜歡就追啊。”
高勝道:“我不想成為下一個黃齡。哎,我今兒才發現,黃齡這個名兒真逗兒,他爹媽是盼他早入皇陵嗎?”
鬆柏道:“那他有此結果不冤。人如其名,命中注定,正解。”
高勝道:“祝你人如其名,鬆柏長青。”
鬆柏笑道:“謝謝。那我祝你???高勝。”
高勝點點頭。
鬆柏仰望天空,看著明月稀星,說道:“你有你父母的血脈,隻要你活著,他們就是活著。”
高勝沉默一會兒,說道:“你情商也不低,平時裝的?”
鬆柏道:“誰還不會說幾句好話?高大少爺,是不是弄錯時間了,人呢。”
高勝探頭,向左望望,向右望望,看不到絲毫人影,舉起腕上手表,道:“你看,八點鍾,沒錯啊。”
鬆柏道:“或許人家樂意晚回來一會兒。風越來越冷了,回吧。”
高勝將手臂從鬆柏的臂彎抽出,轉身向裏走。
鬆柏跟在其後,說道:“連句謝謝都不說,真是用過就甩的渣男啊。希望老天爺趕緊讓人家小姑娘擦亮了眼睛。”
高勝道:“老天爺沒空理這些事兒。”打個噴嚏,吸了吸鼻子,哆嗦道:“真冷啊,怎麽突然變這麽冷了。”穿過天井,正要進屋時,突被一道微光晃了眼。
他止步門前,低頭瞧,見地麵上一點晶瑩,激動道:“鬆柏,鬆柏,你瞧。”
鬆柏在他身後道:“我不用瞧,你抬頭看看吧。”
高勝依言抬頭,隻見柳絮一般的雪飄灑了下來,伸手接了一團,攥了攥,感到冰涼,眨了眨眼,說道:“十月份沒過完呢吧。”
鬆柏道:“按著陰曆,九月剛開始。”
高勝道:“算了,一切皆有可能,就算下刀子也正常。睡覺,睡覺。”
鬆柏不急著進屋,探手將高勝拽了出來。
高勝道:“幹嘛?”
鬆柏道:“不怕凍死你。去鳳棲殿吧,天氣突變,一定得開會討論、討論,沒煤沒炭,起碼多領條被子回來。”
兩人一起走向鳳棲殿。
他倆剛到大殿門口,其他人也陸陸續續走了過來。
不一會兒,武雲昭和其他守夜的人也奔了過來。
魏東道:“白天還短袖呢,什麽鬼天氣。”
此時的雪片不再是柳絮而是棉絮了。
眾人進殿,關緊了門窗,點燃了蠟燭。昏黃的燭光,帶來了幾絲暖意。
武雲昭開門見山道:“咱們過冬的東西不夠。”
東方明楓提議道:“前些日子揀來的棉被不少,改改能穿。”
武雲昭道:“可以。煤炭呢?”
關於煤炭,眾人皆沒好法子,唯一的出路就是出城去其他地方找。可就算找到了,也不見得能運回來。
東方丹辰道:“一時半會兒,鐵定弄不到煤炭,先硬抗一陣子吧。”
東方明楓道:“傻孩子,不是老過去了,你們打小就是在暖屋子裏長大的,哪兒受得了寒,沒兩天就凍僵了。以前的人抗凍,一來是真沒轍,隻能忍著,一年一年練出來的耐力;二來是那時候的冬天沒現在冷,現在的冬天,動輒零下十幾度,誰受得了?快別天真。”
高勝急道:“那怎麽辦?我現在就冷得跺腳了。”
韓振覺得溫度下降過快,不太正常,於是走到門口,拉開道兒門縫,瞧一眼,神色又凝重幾分,回過頭道:“你們來看看吧,出奇跡了。”
眾人或扒著門縫,或扒著窗縫張望。
隻見雪花團團,大如拳頭,一顆顆從天上砸下來一般。
地麵一片銀白。
甄爽忍不住爆了粗口。
羅旭正經道:“這麽大的雪,天上的雲得有多厚啊,還能掛得住?”
武雲昭道:“出去看看不就知道了。”
羅旭推門而出,仰頭望天,張大了口,吃了一團雪後,匆匆回屋,說道:“我懂什麽叫烏雲壓頂了。”
一直寡言的沈東海冷不丁道:“天塌了。”
李開笑吟吟瞅他一眼,說道:“這個比喻甚好。”
羅旭道:“這場雪一直下下去,非得把所有的東西都埋了。”靈光一閃道:“喪屍是血肉,會不會被凍住?”
這真是難得的令人高興的推論,眾人皆歡喜。
李開打斷歡樂,說道:“喪屍是死的,凍上了,明年開春還能活過來。咱們要是凍上了,明年開春跟他們一起活過來。別高興得太早。”
魏東道:“怎麽這麽掃興啊。”
李開道:“居安思危。先想法子吧。”
韓振道:“這麽大的雪,車子都會給凍裂,出去是一定出不去的了,咱們被封在鎮裏了。”
武雲昭道:“找個屋子,把車先開進去,有道屋頂總比直接淋著強。”
韓振道:“是”,拉著李開去挪車。
武雲昭道:“既然沒法子,那就按我的法子吧,咱們壘土炕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