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11章 硬邦邦的
落仙坊,乃名妓匯聚之所。
落仙坊中有四家妓院,最是出名,分別是麗春院、麗夏院、麗秋院和麗冬院。
四院中美女如雲,各有千秋,身懷絕藝,將一眾達官貴人,風流才子的口袋掏得是要多幹淨又多幹淨。
眾美女中,有十二名美人,各領風騷,豔壓群芳,名聲遠播。
當地人稱人間十二仙的。
十二仙中,有一位名雲昭的姑娘,色藝雙絕,是群仙之首,花中之魁,擁躉無數。
這日清晨,麗春院的鴇母,花媽媽,扭著肥胖的腰身,笑容滿麵地來到了雲昭姑娘的門外。
昨夜,雲昭姑娘接了貴客,門外尚有隨從看守。
花媽媽輕聲問道:“顧爺可起身了嗎?”
隨從之一搖搖頭,從袖口裏抽出一疊銀票,壓在花媽媽手裏,說道:“我們爺難得來一趟,不盡了興是不會走的。花媽媽,請許雲昭姑娘暫謝旁客,一應打點費用,我們爺全出。這是五千兩銀票,您先喝茶,吃點心用。什麽時候不夠了,什麽時候再來門前問問。”
花媽媽是數票子的好手,指頭一捏,手掌一掂,便知這隨侍所言不假,銀票確有五千兩左右,心中一喜,不過,想到今日要來的客人,她卻不敢輕易收下這五千兩。
天上的仙冰清玉潔,凡人難碰。落下的仙,冰清玉潔是不可能的,凡人不碰更做不到。更要緊的是凡人之中分三六九等。
金銀有時候不太管用。
花媽媽歉然道:“小哥兒啊,不是我不懂眼色,實是中間有些許的難處。”
另一名隨從問道:“什麽難處?怎麽,能難於上青天嗎?”
花媽媽道:“小哥兒說笑了。天是不敢上的。”猶猶豫豫道:“二位小哥兒,有錢的不如有權的,希望顧爺體諒。我這也是為顧爺好,別給自己惹了麻煩。”
隨從明了,說道:“原來是這樣。多謝媽媽好意。不知那人什麽來頭?”
花媽媽道:“九門提督之子。”
先一隨從道:“媽媽稍等,我倆商量商量。”走到同伴聲旁互相咬耳朵。
花媽媽心想:“你倆看門的商量有什麽用啊。你們有錢歸有錢,又不是最有錢的,我們姑娘也不缺你一個客。”但看在銀票的份上,保持和顏悅色。
兩個隨從話不多,三兩句完事了。
後一隨從走到花媽媽身前,低聲道:“媽媽,我們不能打擾了我們爺的好事兒,不瞞您說,莫說九門提督之子,哪怕九門提督親到,我們爺也不放眼裏。他父子倆我們爺提鞋也不配。您將人勸退了吧。”
花媽媽哪裏肯信這種荒唐話,心說:“好大的口氣,你們不要命,我和姑娘們可要命呢。”既然對方不合作,她也不必笑臉相迎,正要發作,突覺掌緣一涼。
花媽媽一驚,花容失色,以為對方要動刀子脅迫,就要大呼救命,尚未放聲,就聽麵前的隨從冷冷道:“看清楚了。”
花媽媽聞言低頭,隻見碰到自己手掌的涼冰冰之物不是匕首兵刃,而是一塊金燦燦的腰牌。腰牌隻露出一角,大半被那隨侍的袖子蓋著。
花媽媽見多識廣,一見對方亮了腰牌,便知屋裏那位顧爺的商人身份不真,實則大有來頭,可這來頭跟九門提督相比是大還是小得另說。
正猶豫著要不要推開袖子,看看清楚,隻聽那隨從道:“你先拿著,待九門提督的人來了,亮給他們看,將人打發了。記住,我們爺不喜歡有人打擾。過後歸還,不得聲張。”手掌一翻,將腰牌扣進了花媽媽的手掌裏。
花媽媽隻覺那腰牌沉甸甸的,按著份量推算,應該是純金打造,心說:“既然連東西都給了,那麽先前的話就不是大話了,哎呦,裏頭那位更惹不起。”定了定神,輕聲道:“我懂得了,請顧爺放心,絕不會有人打擾。”俯身行禮,轉身離去。
她一邊走,一邊摸索著金牌上的花紋,直到回到自己的房間,緊閉了門窗,才敢將腰牌攤在眼前。
定睛一瞧,吃驚非小。
花媽媽險些不能呼吸,左右看了看,撫了撫胸口,趕緊將腰牌收好。
正心潮起伏間,忽聽敲門聲響。
花媽媽咽了口唾沫潤喉,又伸手捏了捏發緊的喉嚨,回應道:“誰呀!”
外頭人回道:“媽媽,方少爺來了,正在樓下,等著雲昭姑娘見麵呢。”
花媽媽心說:“來得到快,也好,早解決了早安心。”站起身來,拍打拍打衣衫,推門而出,左手搖著團扇,右手按著腰間金牌所在,跟上來通報的小丫鬟去樓下見方少爺。
這位方少爺便是九門提督之子。
方少爺正飲茶,見花媽媽來到麵前,放下茶碗,刷一聲,打開折扇,輕輕搖動,笑道:“花媽媽,雲昭呢,怎麽沒跟您一起下來?”做派風流倜儻。
花媽媽笑道:“方少爺,您著什麽急啊。姑娘們出門哪有不打扮的,上妝、選衣,都要花心思,耗時可不短,短則三五天,長則十天半個月也是有的。”
方少爺一聽花媽媽話中有話,問道:“怎麽?連我也得等嗎?”
花媽媽團扇掩麵一笑,向方少爺招招手,輕聲道:“方少爺,咱們借一步說話。”
方少爺是這裏的常客,見花媽媽如此謹慎,心下也有思量,跟隨花媽媽走到一處盆栽後。
花媽媽將金牌遞給方少爺。
方少爺眼前一亮,隨即臉色大變。
花媽媽見他神色不複方才瀟灑,便知這金牌絕對是真的了,輕聲道:“方少爺,人家囑咐了,莫要聲張。”
方少爺點點頭,將金牌還給花媽媽,說道:“多謝花媽媽提點,既然如此,我就先回去了,告辭。”速速離去了。
花媽媽完成了大事,舒了一口氣,將金牌藏進袖裏,匆忙上樓,將金牌歸還,而後吩咐全院上下所有人,不許打擾顧爺雅興。
花媽媽和兩個隨侍兩番對應皆小心,輕聲細語,但還是影響了一門之隔後的屋中人。
輕紗薄帳中,鴛鴦錦被下,一個容光絕色的女子“嚶嚀”一聲,眼睜一線,隻聽她模模糊糊道:“搞什麽呀,全身酸疼,難道是什麽勤勞勤奮的角色?”半睜半閉著雙眼,打著哈欠,坐了起來,迷迷糊糊的,還沒睡夠的樣子。
她掀開紗帳,正要起身,忽覺頭疼欲裂,皺起了眉頭,晃了晃腦袋,隻覺得越晃越暈,瞥眼見到不遠處的桌上的歪歪倒倒的酒壺、酒碗,恍然道:“宿醉啊,難怪了。這妞還挺特別!敢在古代這麽喝,有魄力。我喜歡!”
她揉了揉眼睛,認真打量屋中陳設,見處處精致,心想:“這是大戶人家啊,難道我的身份是個大小姐?嘿,愛喝酒的大小姐!很有趣啊。也對,隻有這樣開明的家庭才能讓古代女子的思想比較開放、進步,隻知道大門不出、二門不邁,三從四德的女子可不懂怎麽稱帝。好,好,好,不錯,不錯,待我睡醒再說。”翻身躺倒,閉上雙眼,伸手扯被。
不料,入手的不是鬆軟的棉被,而是溫熱的手臂。
手臂硬邦邦的,絕不是女子的。
女子吃驚不小,倏地睜大了眼睛,心說:“什麽玩意兒!”盯著微動的紗帳,怕吵醒了身後人,讓場麵難以控製,不敢翻身向後查看,也不敢當即鬆手,
此時,她醒酒了,腦子變得無比清明了。
女子便是魂穿而來的武雲昭。
若在以往,武雲昭絕對不會在沒弄清楚情況的情形下莽撞起身。可碰巧的是,這是一個宿醉的早晨。她的腦袋昏蒙,將謹慎忘了個幹淨,以至於糊裏糊塗地,連身邊有躺了個人也沒有發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