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78章 缺大德啊
武天相眉花眼笑,輕撫女兒的鬢發,柔聲道:“乖女啊,父皇知道孕子辛苦,凶險,不知道是不是老天爺要罰皇家,弄到了近乎絕嗣的地步,不得已,隻能靠你綿延我武家血脈。父皇,對不住你啊。”
武雲昭握住武天相的手,說道:“父皇,兒臣身為公主,國政是不敢碰了,但該要擔起公主的責任,為皇家著想。兒臣一生錦衣玉食,該當回報皇家養育之恩。”
武天相見女兒明事理,心下更加歡喜。這件棘手的大事壓在他的心裏良久了,此時,一下子放了下來,真的令他有如釋重負之感。
心事了結,武天相不打擾乖女安胎,趕緊回宮了。
顧潛山從武雲昭口中聽了武天相的打算後,笑道:“父皇沒讓你多納麵首,增添皇家血脈多樣性,還算有良心。”
武雲昭道:“少說這些風涼話。孕期約莫十月,我頂多能裝到生產前,父皇既然有意過繼孩子給武士稷和武士誠,依此推想,他快要定下太子人選了。咱們的動作得快點兒,爭取趁著我大著肚子,將武士稷和武士誠一並做掉。”
顧潛山道:“老大,幸虧你不是真有孕,要不然做這麽多傷天害理的事情,孩子一定保不住。缺大德啊。”搖頭晃腦,歎息連連,轉而問道:“怎麽下手?”
武雲昭笑道:“推著他們多走幾步。”
顧潛山打了個哆嗦,指著武雲昭的臉道:“老大,你這表情很陰險啊。別教壞了肚子裏那個。”
武雲昭啐道:“呸,肚子裏有沒有,難道你不知道?總拿這個開玩笑有意思嗎?”
顧潛山笑嘻嘻道:“那我沒當過爹嘛。再怎麽說,你也是我名義上的老婆,肚裏那團不知道是啥的東西是我名義上的孩子,很新奇嘛。”
武雲昭走到一旁,拿起桌上僵死的三隻蝴蝶,拈起三根針來,又走到武天相新賞賜的屏風旁。
顧潛山道:“老大,做什麽?”
武雲昭指著屏風上的牡丹花,笑道:“牡丹就是皇位,牡丹越香,來得蝴蝶越多。”說著,將兩隻蝴蝶分別紮上針,固定在花朵旁,接著道:“牡丹一朵,蝴蝶兩隻,蝴蝶就必須鬥,可最後的結果如何呢?”這時,她又將第三隻蝴蝶壓上屏風,不過,距離那牡丹遠遠的。
顧潛山道:“鷸蚌相爭,漁翁得利嘛,何必這麽麻煩的比喻。”
武雲昭搖搖頭,說道:“鷸蚌的故事裏,包括鷸、蚌和漁翁。我的故事裏,包括牡丹和三隻蝴蝶。”
顧潛山道:“SO?”
武雲昭道:“想推動他們再進一步,真正鬥起來,就要讓牡丹花變得更香甜,更誘惑。懂了嗎?”說著,將第三隻蝴蝶緩緩地移動起來,挪到牡丹花上。
顧潛山挑起一端的眉毛。
武雲昭晃動手中的銀針,將第三隻針紮進蝴蝶的身體,同時洞穿了牡丹。
顧潛山神情古怪了,過了片刻,說道:“你要暗殺父皇?”
武雲昭道:“不讓他死透了,似死未死。我要留著他的力氣,讓他親自判親子喪命。”
顧潛山皺起臉,問道:“你忍心下手?”
武雲昭道:“父皇寵愛是真,但我把今生當做遊戲也是真。一個遊戲裏的人物,愛女是人設,是我利用武天相的條件,這跟我在不在乎武天相的死活有什麽關係?嗬嗬。”低下頭來,輕撫肚皮,說道:“乖仔,母親要殺你祖父了,拭目以待哦!”
三個月後,武雲昭挺著六個月大的孕肚被圈禁在宮中,武天相的身旁。
緊閉的宮門外,喊殺連天。
武天相臥病難起,怒道:“逆子,逆子啊。”但因為身體虛弱,聲音低沉,模糊。
武雲昭抓著父皇的手,安慰道:“父皇,保重身子。駙馬並未失陷,一定能將援兵帶來,解此危難,父皇一定要撐住啊。”
武天相道:“好,駙馬好,朕的好女婿。”
武雲昭急道:“父皇,您多休息,好好養精神吧。”聲帶嗚咽,似是怕極了。
武天相反過來安慰女兒,柔聲道:“乖女莫怕,你肚裏有皇家血脈,他們不敢拿你怎麽樣?父皇一定想方設法保住你的性命。”說罷,一口氣未接上,暈了過去。
武雲昭叫道:“父皇,父皇。”
王達公公探了探武天相的鼻息,勸道:“公主莫急,陛下隻是睡過去了。無事。殿下,您擔心身子啊。在這當口,肚裏這個千萬不能有閃失啊。”
武雲昭點點頭,泫然欲泣,眼光望著門外,似是在等待駙馬的到來。
不知過了多少時候,宮外喊殺之聲暫歇。
武雲昭、武天相和王公公三人的心情卻越來越沉重了。
不知道推開宮門的會是誰?
武士稷?武士誠?還是駙馬?
突然,門前出現了一個高大的人影。
這人影棱角分明,顯然是來者身上穿著類似盔甲之類的裝束。
武天相撐著坐起,鼓足了一口氣,喝道:“來者何人?”
門外人道:“父皇,兒臣武士誠。”
武天相和武雲昭對視一眼,痛心疾首,過了一會兒,又道:“何事?”
武士誠道:“回稟父皇,四皇兄叛亂已經平息,兒臣特來請父皇主持大局。”
武天相道:“好,你進來吧。”
下一刻,武士誠推門而入。
在他的身後,火光閃耀。
火光將他的一身鎧甲映得燦然。
武雲昭等看得分明,在他的鎧甲上,血跡未幹,一滴滴落到地上。
隨著武士誠每走近一步,武雲昭、武天相、王達三人心下多黯然幾分。
跟隨武士誠而入的,另有兩個太監。
宮門又關緊了。
武士誠命兩名太監將宮室點亮。
武天相死死盯著兒子的臉,笑問:“皇兒,意欲何為?”
武士誠笑道:“父皇,朝中混亂,您年事已高,病榻纏綿多時,不宜操勞,請讓兒臣代為處理吧。”
武天相怒極,一口氣不順,猛烈咳嗽了起來。
武士誠冷眼旁觀。
武天相咳嗽了一陣,氣息重新平複,緩緩道:“恩,不愧是朕的好兒子,真是為父皇著想啊。”
武士誠道:“為父皇分憂,是兒臣的本分。”
武天相道:“本分!很好。士稷呢。眼下如何了?”
武士誠道:“四皇兄在天牢中。事關重大,兒臣不敢一人決斷。”
武天相笑道:“哦,皇兒還要聽聽父皇的意思嗎?”
武士誠道:“自然。”
武天相哈哈大笑,道:“皇兒真是有孝心啊。”
武士誠對武天相的譏刺毫不在意,神色傲然。
至此,他才將全部的野心表露在臉上,露出了勝者的狂態。
武天相讚道:“皇兒,好氣度,好籌謀。士稷無能,死不足惜。”頓了頓,說道:“既然皇兒有心,要父皇拿個主意,父皇便勉為其難拿一拿主意。”
武士誠道:“父皇請下旨。”
武天相看了一眼兩個太監帶了的東西,說道:“不用這麽麻煩,傳朕口諭,四皇子犯上作亂,罪不可恕,立即處死。”
武雲昭這時輕聲道:“父皇。”
武天相不理會武雲昭,對武士誠道:“皇兒,還不快派人去傳旨?難道士稷不是犯上作亂嗎?”
武士誠知道,這一道旨意是殺武士稷,也是將武天相和自己的父子情分斷了個幹幹淨淨。
武士誠不做聲,向身後的一名太監揮揮手。
那太監會意,立即出去傳旨了。
宮門開,合。
武天相道:“皇兒方才所言不錯,父皇是無力操勞了。皇兒也是有心,知道父皇辛苦,未免父皇去禦書房勞碌,將東西都準備好了,恩,好,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