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62章 為君分憂
顧潛山與武雲昭回到雲昭殿,借公主勞累為由,稟退了左右。
顧潛山趕緊給武雲昭倒了杯茶,說道:“老大,你太牛了,眼淚說來就來,跟水龍頭似的,開了就嘩嘩的。”
武雲昭咕咚、咕咚喝下一杯茶,舉著茶杯。
顧潛山又給滿上。
武雲昭邊喝邊道:“隻要入了戲,眼淚什麽的,根本不用裝。你看那四個妃子,聽了我的話之後,有沒有異樣?”
顧潛山想了想,說道:“我沒看出來。除了那個牧德妃嘴欠,表現都挺正常的,說喜不喜,說悲不悲,聽了太子之死有蹊蹺後,有驚無懼。”
武雲昭道:“怪了,難道這批選手水平這麽高?”
顧潛山道:“你也沒看出什麽?”
武雲昭點點頭。
顧潛山道:“父皇不是傻的,在他眼皮底下,還能坐穩妃位,她們絕非尋常人,表麵功夫想來爐火純青。”
武雲昭道:“是這個道理。”
顧潛山拿了一個冰手巾,遞給武雲昭。
武雲昭接過,蓋在臉上,悶聲道:“不能從大的入手,就得從小的入手了。當娘的功夫深,兒子們不見得。”
顧潛山道:“父皇會著急立太子嗎?按長幼之序,還是才幹?”
武雲昭將毛巾拿下,握在掌中,說道:“這事兒我可不敢過問。查謀害哥哥的凶手,是因兄妹情深。過問儲君怎麽立,是幹政。我過得風光,全賴父皇喜歡,不能早早把這棵大樹得罪了。”頓了頓,說道:“論長幼,下一位太子便是二皇兄,武士爽;論才幹,四皇兄武士稷和五皇兄武士誠旗鼓相當。”
顧潛山道:“就差個老三。”
武雲昭道:“三皇兄性格軟弱,各方麵都不突出。他娘是宮女出身,母憑子貴,攀附貴妃才占了淑妃的位子。從才幹、家世來說,他不是儲君的好人選,不過,說不準。”
顧潛山道:“沒準兒是個撿漏大王。”
武雲昭道:“恩。越能耐的,越耐不住寂寞,非要爭風頭。一個個年輕氣盛的,有的亂呢。”
顧潛山道:“武士均真的沒有爭位的心思嗎?”
武雲昭道:“不清楚。可不管他有沒有,我權當他有。皇位最後一定是我的,如今我沒繼承資格,凡是有繼承資格的,全是我的敵人,都是不容小覷的對手。”
過不多時,王達前來,拿來了聖旨。
王達道:“公主,陛下給點了刑部、大理寺和禦史台的人幫助公主。幾位大人在外等著,公主,這就去東宮宣旨吧。”
武雲昭道:“有勞公公和諸位大臣。”擺駕東宮。
宣旨之後,太子之死不再是意外,被確定為謀害了。
聞者心驚。
徹查之事雖然是武雲昭請下來的,但從武天相所點官員也看得出,武天相是借女兒的名義行事。
因此,武雲昭特別善解人意地減少自己的存在感,不多言、不動手,隻對所查上來的線索過目罷了。平時,她也不到東宮中去,大部分時間留在公主府,偶爾進宮看望武天相,十分乖巧。
五日之後,太子一事還沒有進展,宮中卻傳來了一件喜事:三皇子武士均的側妃,曹氏有喜了。
曹氏所懷不管是男是女,都將是武天相的長孫,意義不小。
武天相的喪子之痛被衝淡了不少。
在武天相的心裏,武士均不是儲君的人選,好好給皇家開枝散葉,多增子嗣就是他最大的功勞。
因為這件喜事,他對三皇子的態度比以前好了許多。
皇帝的態度左右臣子的態度。
三皇子的門前有了一陣熱鬧,不過,勢頭仍比不過家世顯赫的其他三位皇子的。
武雲昭也讓顧潛山帶了賀禮走了一遭,不過,沒留下飲宴。
太子喪期正熱,吃吃喝喝不成規矩。
回到公主府後,顧潛山將在三皇子府中所見對武雲昭講了,然後,說起了他與牧毅狹路相逢。
顧潛山道:“老大,你沒看到啊,牧毅見我就眼紅,眼珠跟要噴火似的。你來之前,他跟公主是不是那什麽呀,咱們棒打鴛鴦了?”
武雲昭道:“依著父皇的寵愛,如果我以前看上了牧毅,能托到二十多了才出嫁嗎?肯定沒什麽。你以為你搶的是公主,牧毅以為你一介平民削了他的麵子。你來之前,牧毅在皇城裏是人人皆知的文武第一,你一來,兩天後,這第一立刻變第二了,他見你能不恨嗎?”
牧毅是牧秋水的侄子。牧家人已經有了一個皇妃在宮中,還有一個皇子外孫,為了平衡朝堂,武天相將公主許給牧家的可能也不大。
牧家也是知道的。
若非此次選駙馬,既不是內定,也不是科舉之後,而是公平較量,牧家不會派牧毅參選。而他們派牧毅參選的目的也不在公主,而是為了在皇帝麵前展現牧毅的本領,能娶公主是錦上添花,不能娶的話,或許家裏燒高香呢。
樹大招風,不是隨口說說的。
顧潛山道:“恩,看來,娶公主不是好事兒啊。人在家中坐,鍋從天上來。對了,今日有新線索嗎?”
武雲昭說道:“有。”
顧潛山道:“什麽?”
武雲昭道:“父皇不給我看。”
顧潛山奇道:“為什麽?”
武雲昭道:“還能為什麽?牽涉重大唄。”輕歎一聲,抬眼看著顧潛山,說道:“本公主要替父皇背鍋了。”
顧潛山見她神色如常,眼神中並無慌亂之情,心知事情不大,說道:“駙馬陪公主一起背。”
武雲昭撲哧一笑,道:“很會撩嘛。”
顧潛山笑道:“怎麽,心動啦?提前聲明,我不隨便許配人家的。”
他不正不經地說著,但實則內心裏存了極大的祈望:“若是一不小心被同意了,該直接答應呢,還是矜持一些呢?真是苦惱。”
武雲昭道:“老娘的心是石頭做的,除非開山斧,你的小柳枝可撩不起波紋來。”擺擺手道:“說正經的。”
顧潛山心下略失望,但自知情路漫長,對結果早有預料,仍能保持鎮定,麵不改色,點點頭。
武雲昭道:“王達公公跟我說,從水裏撈出東西了,大理寺卿等一見之下,直接回稟了父皇,東西也一並交了。”
顧潛山道:“也就是說,凶手定了?”
武雲昭點點頭。
顧潛山不解,說道:“這是好事兒啊。若非你力持要徹查,不見得能查到太子的真正死因呢。父皇不能恩將仇報,不給獎勵,反來扣一口黑鍋給你吧。”
武雲昭笑道:“你一口一個父皇,叫得可親熱。”
顧潛山嗬嗬笑道:“難得當皇親嘛。親熱些不吃虧,總比說溜了嘴,一不留神掉了腦袋好。”
武雲昭又道:“也沒說是給黑鍋。我琢磨著,父皇是要暗中處理,對外的話,仍宣稱太子是失足落水而喪生。這麽一來,我這個熱心為太子報仇的皇妹,搞了這麽大的陣仗,脫褲子放屁,多此一舉,就是場笑話了。”
顧潛山眼珠轉了轉,說道:“為君分憂嘛。”
武雲昭道:“是啊,為君分憂。不是沒好處得,一時委屈,能換回父皇更多的寵愛。”手掌拍桌,“啪”一聲響,笑道:“這買賣不虧!”
一日尚未過完,天色將黑未黑之時,說明太子之事是意外的皇榜貼了出來。
喜鵲聽聞後,立刻回公主府稟告。
武雲昭道:“這件事就算過去了,喜鵲,吩咐府裏的人,誰都不許提了。”
喜鵲道:“是。”前去傳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