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11章 點到為止
院子裏，耿翔在練功，已是大汗淋漓的樣子了。
武雲昭跟他招招手，免了他問安，繼續向廚房走，對顧潛山道：“瞧瞧人家，練功不輟，未來可期。你呢，自從當了堡主，我就沒看過你練功，差距啊、差距啊。”
顧潛山撇著嘴，說道：“我是功成名就，他是仍需努力，境界不一樣。我堂堂堡主，一流高手，能跟他一樣嗎？老大，老大，別說了，反正我是死不了的命，不要在乎這些小事，趕緊去廚房煮湯。快走，快走。”
武雲昭道：“嘴硬。”
顧潛山落後一步，衝著武雲昭的背後吐了吐舌頭，走近廚房的一刻，不覺望了望耿翔所在方向，搔了搔微熱的臉頰。
廚房不是武雲昭的擅場。
在這裏，她隻有動口的自信。
顧潛山卻得到了大顯身手的機會。
雖然他在武功上懈怠，但“前人饋贈”讓他耳聰目明，手腳伶俐，耍起菜刀來，猶若挽劍執刀，隻見一團白光在他的身前晃動，不一會兒，各種食材被“斬殺”完畢。
武雲昭拍手喝彩：“好刀工！”
顧潛山挑眉，嘴角勾起，得意道：“必須的。”抬掌高懸，將食譜以內功吸在手裏，按著上頭所寫進行烹調。他的這些花架子自然是炫耀的意思。
武雲昭笑了笑，不說譏刺的言語了。
有些話，說一遍就夠了。點到為止是交情使然。但很多話不能因為交情一遍遍地說。
武雲昭好強，求強，對自己嚴格，是一種自我享受。
顧潛山好閑適、好自在，對自己放鬆，也是一種自我享受。
人不同，性格不同，選擇也不同，適合就好，不需要旁人指點。
隻不過，當兩個人有了情誼之後，知道互相關心之後，總有某些時候，互相之間會忍不住“指點”一二。這“指點”不是指責，也不帶有看不起的意思，僅僅是為了讓對方更好。比如說，顧潛山有時會覺得武雲昭活得太累，會勸她多休息，別強求“完美”。
湯羹噴香，引人食指大動。
武雲昭和顧潛山湊在鍋邊，對視一眼，點點頭，每人拿了一個碗，先嚐了嚐。
武雲昭道：“有點兒淡。”
顧潛山舔舔嘴角，說道：“給鳳凰跟赤蟒不能吃太鹹吧。馬能吃太鹹嗎？”
武雲昭道：“不管是人還是馬，吃太鹹了都不好。就這樣吧。”催促道：“出鍋，出鍋，咱們去慰問。”
馬廄裏，黑鳳凰和赤蟒正並排吃草料，肩並肩，肚碰肚，甩動的尾巴時不時會打在一起。
顧潛山看著二馬，笑道：“成親了就是不一樣啊，轉天就和諧了。”走上幾步，將盛滿補湯的食盆奉上。
武雲昭撫了撫黑鳳凰的臉，柔聲道：“鳳凰，努力啊，趕緊給姐姐生外甥，外甥女啊。”
顧潛山笑道：“老大，你要求還挺多，一個還沒影兒呢，直接訂了一對兒。”
武雲昭道：“我不說也會有的，提前說了當祝願。”伸指頭戳了戳赤蟒的額頭，笑罵道：“便宜你個臭小子。不過，從今以後，你就是我武家的人啦，姐姐愛屋及烏，也會對你好的。”
顧潛山插口道：“那我可要代赤蟒好好謝謝您的照顧。”
武雲昭道：“好說，好說。”
兩人陪著二馬說 “瘋言瘋語”，直到天色大明，人、物全都活動了起來。
早飯之後，顧潛山拿著圖紙找木匠，武雲昭先去河邊看了一眼建好的座座水車，然後在耿翔的陪伴下，前往淮州府的其他縣鎮，尋找合適的商家合作，洽談生意。
一連去了十天，第十一天下才返回。
兩人才到門口，武雲昭剛撩開馬車車簾，探出半個身子，一個中年漢子迎了出來。
漢子麵貌陌生，勁裝打扮，很有精神的樣子。
耿翔將武雲昭扶下馬車，湊近道：“師父，武功不低的。”
武雲昭點點頭，站定之後，見那漢子上下打量自己和耿翔，神色從嚴肅變成了恭敬，料想，他多半是顧潛山新招的人。武家莊規模很大，房舍眾多。為了安全，一定要有武師、護院的。武雲昭貌美，耿翔臉覆麵具，很好辨認。那漢子一見便知了。
中年漢子挺有規矩，不等武雲昭問，上前拱手道：“可是夫人回來了？”
武雲昭道：“正是。閣下是？”
中年漢子忙道：“不敢，不敢。屬下胡四方，拜見夫人。夫人安好。”躬身作揖。
武雲昭笑道：“免禮。”
胡四方道：“夫人，堡主外出未歸，您一路辛苦，趕緊入內歇一歇吧。”擺手讓路，又道：“車馬有人安排，夫人和公子無需勞動。”
武雲昭問道：“堡主安排了很多人來嗎？”
在出發時，武家莊中，除了武雲昭、顧潛山和耿翔外，其餘的全部是泥瓦匠，沒有奴仆的。
胡四方落後半步，跟隨武雲昭入內，答道：“堡主抽調了二十名弟子前來。對了，為您尋的馬已經在後院了，您可要看一看合不合心意？”
武雲昭心說：“原來是淩雲堡的人，難怪武功高強了。”笑道：“不用看了，諒你們堡主不敢糊弄我。”語氣頗纏綿，透著情意，也透著得了如意郎君的得意。在這些屬下麵前，她還是要裝一裝的。
胡四方見她模樣嬌媚，聽她語含情致，不禁心動，暗道：“堡主眼光果然好啊！這大美人，帶出去有麵子。”定了定神，說道：“堡主珍重夫人，哪能糊弄？屬下們不敢怠慢，為夫人尋來的亦是汗血寶馬。”
武雲昭道：“恩，我知道了。辛苦了。”
胡四方道：“不敢，不敢，能為堡主，夫人差遣，是屬下的福分。”將人送入主屋客廳，說道：“屬下得蒙堡主看重，擔任管家一職，有事兒您吩咐。”
武雲昭道：“胡管家去忙吧，都是一家人，不用時刻客氣。”
胡四方道：“是，夫人，屬下告退。”轉身離去。
武雲昭問耿翔：“徒兒，你覺得這人怎麽樣？”
耿翔一直不言不語，此時聽武雲昭詢問，才開口道：“在他眼裏，堡主比師父重要。”
武雲昭笑讚：“好徒兒，有眼光。”抬手拍拍耿翔的肩膀，說道：“一路辛苦，你也趕緊休息去吧，好好養養精神，從明兒起，師父教你內功心法。”
耿翔大喜，眼冒精光，重重點頭道：“謝師父。”
武雲昭擺擺手道：“去吧。”自行回屋梳洗。
晚間，顧潛山歸來，同時帶回了拚組紡織機的零部件。
有了淩雲堡的弟子，武雲昭和顧潛山不用親自動手，也不需要擔心會泄露秘方，將拚組法子教下即可。
隔天一大早，武雲昭給白蘭鎮的錦繡年華遞了信兒，寫明了貨品數量和日期，要他們向淮州府內縣鎮供應。
上午，武雲昭托人給金飛卿傳話，要他幫忙通知鄉民，她要收購棉花以及招紡織工。有縣令作保，再加以稍高的價格，這兩件事之順利可以想見。
下午，武雲昭向耿翔傳授內功心法。顧潛山在武家莊門口應對來找活兒的人。
晚間，武雲昭抱了一包袱，近百把團扇撲進了書房。這是她在淮州府接下的大生意，要趕在臘月交貨。她給店家看樣兒時給的是蘇繡樣子，因此，這批團扇要求的工藝複雜，眼下，隻有她自己能應承。
從這日以後，武雲昭白日裏教紡織工運用新紡織機、教耿翔內功，晚間不眠不休地刺繡，每隔半個月還要回白蘭鎮、青州府看看······，忙得昏天黑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