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95章 雪顏黑貓

  知府名叫陳正濤,年四十,知任青州多年,形象儒雅,有些官威,不失氣派。


  他見過武雲昭的拜壽圖後,隻過了過眼,覺得挺好,多加讚賞,然後,將繡品交給夫人仔細驗看其中細節。


  武雲昭因此跟知府夫人搭上了話,開始有了交往。


  陳夫人是個賢內助,知道這塊兒繡品的意義,查看起來非常仔細,連邊邊角角的圖案也要問一問含意,生怕其中出現與賀壽衝突的內容,影響了丈夫的仕途。


  整整兩個時辰後,陳夫人終於直起了腰,滿意道:“做工精致,寓意上乘,雲昭姑娘,辛苦了。”吩咐丫鬟將銀票交付。


  武雲昭攜小桃福身謝過,然後將銀票收入囊中。


  武雲昭是女人,最知道女人喜好,來的時候已經做好了準備拉攏,對陳夫人道:“夫人,小女前些日子受難,承蒙大人清明公正,下令解救,得以脫困,心中感激。但男女有別,為了大人的名聲,小女不能當麵道謝,便求夫人代為轉告感激之情。小小心意,請夫人收下。”說著深深一福,雙手奉上一個銀白的雕花小盒。


  陳夫人也聽說了白蘭鎮的事,對內情有幾分了解,坦然受了禮,然後上前將人扶起,笑道:“懲治不法之人本是我夫分內之事,雲昭姑娘不必如此。姑娘安然無恙就好。這禮物???”


  武雲昭不等陳夫人說出“不”字,搶道:“夫人,這是小女自製的雪顏膏,裏頭皆是尋常之物,不是貴重之物,不會影響大人清正之名,還望夫人收下。”


  雪顏膏是什麽效用,從名可知,不用多說。


  陳夫人為了丈夫小心謹慎,但終究抵不過愛美之心,見武雲昭肌膚白膩、通透,比一般人好上許多,並非隻因年輕,多半有自己獨到的保養之法,料想這雪顏膏應有幾分功效,不免意動,笑道:“既然如此,姑娘的好意,我就收下了。”


  武雲昭道:“夫人,入睡前,潔麵之後塗抹,不用洗去,清晨可見功效。”


  陳夫人打開盒子,嗅到一陣淡淡清香,隻覺得怡人,奇道:“這麽快嗎?”


  武雲昭解釋道:“小女雖工刺繡,但曾跟一個郎中學過一些藥草之學,當時年幼識淺,不知性命珍貴,全憑喜好,本末倒置,如何治病救人沒有學成,卻將如何養顏調理學了個通透,頗有心得。這雪顏膏是我自己常用的,確保無害,才敢拿給夫人使用。”


  陳夫人諒一個民女不敢坑害自己,聽武雲昭解釋得有頭有尾,便信了,點點頭,看著武雲昭的眼神比方才更親切了。這份禮物很合她的心意。


  武雲昭暗喜,說道:“夫人,若無他事,小女告辭了。”


  陳夫人道:“好吧,路程不斷,姑娘多加小心。”讓婢女送武雲昭和小桃出門。


  青州府距離白蘭鎮有五十裏路程,武雲昭和小桃今日趕不回去。


  為了不露宿,她倆決定明早起程,眼看時辰尚早,從府衙出來後便在大街上遊逛,購買心儀的物件兒。晚上,二人住在客棧。


  睡到中夜,走廊中突有異聲。


  武雲昭和小桃都被吵醒了。


  小桃側耳聽了聽,眯著眼道:“姐姐,好像???好像是貓叫?”


  武雲昭道:“貓?怎麽會有貓?”手掌蓋在腦門拍了拍,眯著眼睛又聽了聽,心說:“還真是貓。不是春,不是秋的,大夏天鬧什麽?”抓起衣服披在肩頭,下了床,趿拉著鞋子,點了桌上的蠟燭,向門外走去。


  小桃側頭,躲避燭光,說道:“姐姐,客棧的人會管的,你就別看了。”


  武雲昭道:“你別跟著出來,受了暗算怎麽辦?”已經走到了門口。


  小桃道:“暗算?”


  武雲昭道:“調虎離山。”打開了門,循聲找去。


  小桃眨巴、眨巴眼睛,心說:“調虎?調貓還差不多。就算真有強人來了,我一個小丫頭能守住什麽?”眼望著幽幽的走廊,不敢下床,聽話守著。


  武雲昭邊走、便將衣服穿好,係好。


  這時,其他的房間也有了光亮,想來,也是被貓叫聲吵醒的。


  貓叫聲忽近忽遠,好似鬼哭一樣,淒厲哀惋,時而長嘶,聽得武雲昭心裏難過。


  她走下了樓,恰好見到通往後院的門口燈光一閃,緊接著聽到有人低聲喝道:“別鬧了,吵了客人,我拿你做菜。”


  貓叫聲不再尖銳轉而嗚嗚咽咽,似乎被捂住了。


  武雲昭站在樓梯口。


  抓貓的夥計進來了,見到武雲昭不由得一愣,隨即笑著道歉:“客官,真是對不住,沒管好小畜生,吵醒了您,對不住。”抬頭看二樓,見亮光閃閃,心知還有其他被吵醒的客人,心裏擔心自己等一會兒會被掌櫃的罵。


  夥計懷裏的貓還在鬧,但被布裹了起來,響動不大了。


  武雲昭問道:“怎麽回事啊?”


  夥計道:“貓崽兒沒了,著急找呢。客官,您回屋吧,我把它關屋裏,好好看著,不會再讓它出來了。”嗬嗬賠笑。


  武雲昭冷冷道:“貓崽兒沒了?我看不是給送走了,就是給弄死了吧,說實話。難道你還能一宿不睡看著嗎?”


  夥計心中一驚:“這女客官眼珠子真好使,一眼就能將人看穿了。”暗暗咂舌,如實道:“客官,是這樣,這母貓啊,生了隻獨貓。”


  武雲昭皺眉,問道:“獨貓怎麽了?”


  夥計道:“我們這兒都說獨貓不能養,不吉利。”


  武雲昭翻了個白眼,心說:“迷信害死貓啊。”反駁道:“那你害命就不算造孽,造孽就吉利?”


  夥計為難道:“那老人家都這麽說,不聽老人言吃虧在眼前嘛。”好像為自己辯解似的,補充道:“還有啊,那小貓崽兒是個黑貓,可嚇人了,客官,黑貓招穢/物,更不能養了。”


  武雲昭心說:“黑貓也是倒了黴了,毛黑能黑得過人心嗎?哼。”問道:“小貓呢?”


  夥計道:“埋後院了。”


  武雲昭故意道:“你不怕它冤魂不散?”


  夥計縮了縮脖子,強笑道:“客、客官,大晚上的,你別嚇唬人啊。再說了,一個貓崽兒能怎麽的?”


  武雲昭懶得搭理,說道:“什麽時候埋的?”說著,往後院走。


  夥計暗暗叫苦,但不能放任客人亂走,要是出了意外,他擔待不起啊,隻好跟上,給武雲昭指路。


  走到了花圃前,夥計道:“客官,就這兒。埋了有一頓飯功夫了,活······”“不”字還沒出口,受到武雲昭一記狠瞪,心裏打了個突,住口了。


  武雲昭抓抓地麵,徒手拋了起來,不一會兒後,拋出一個布包,觸手柔軟,略有溫度。


  夥計將燈籠近了近。


  武雲昭心說:“還有點兒眼色。”小心將布打開,將通體漆黑的貓崽兒托在手心,湊近鼻子,感受它有沒有呼吸。


  過了一會兒,她對夥計道:“抱著貓,跟我上樓。”


  夥計道:“哎”,心說:“這貓崽兒命夠硬啊。”跟隨武雲昭回到屋裏。


  武雲昭讓母子二貓重逢。


  大貓淚眼婆娑,抱著小貓兒舔舐,好不感人。


  武雲昭問道:“這貓是你的?”


  夥計道:“不是,是我們掌櫃的。”


  武雲昭道:“問問他多少銀子肯賣?”


  夥計勸道:“客官,您可三思啊,黑貓。”


  武雲昭道:“我認得顏色。倒黴算我自己作的。”


  夥計看武雲昭心誌堅定,一拍手,說道:“您可真心善,成,我這就給您問去。”轉身欲走。


  武雲昭道:“等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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