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91章 美人放屁

  次日,飄香院的鴇母記掛著如何說服武雲昭入院,睡得不安穩,早早就起了身,來到柴房。


  阿大等四人守了一夜,一個個雙目布滿血絲,可見盡職盡責。


  他們見媽媽來了,拱手行禮。


  阿大輕聲道:“媽媽,裏頭還沒動靜,姑娘估計沒睡醒呢,您是現在進去看還是再等一會兒?”


  鴇母奇道:“她睡得著?”


  阿大哭笑不得,說道:“若非親眼所見,我也不信。”


  阿二也道:“睡得可香呢。我們在外頭站著都能聽見裏頭呼呼的。”說著,打了個哈欠,困得狠了。


  阿三、阿四跟著點頭。


  在以前,他們不是沒幹過逼良為娼的事情,但凡是劫來的姑娘哪一個不是為了清白哭天搶地,叫爹叫娘,如武雲昭這般,安之若素,舒舒服服把柴房當客棧住的女子是頭一回碰見,不知道是該佩服武雲昭的膽識過人,沉著冷靜還是該反省自己的孤陋寡聞,識人太少。


  鴇母聽他們這樣講,心下可更奇怪了,眼珠動了動,擺擺手,讓阿大開門,她得好好看看這位奇女子。


  柴房裏一片髒亂。


  鴇母隻見稻草堆上有一個扭曲的被卷。在被卷的一端,幾縷烏黑的秀發散在外頭。


  她輕手輕腳走近,側耳聽了聽,果真聽到低低的呼吸聲,平緩調勻,心說:“還真睡得夠踏實。”心裏卻如吊了十五個桶,七上八下了起來。


  鴇母自認閱人無數,於識人之道諳熟,可麵對武雲昭,她真的就看不清,弄不懂,招架不住。


  盯著微微起伏的被卷看了半晌,鴇母也沒看出個所以然來,默默退出了柴房,吩咐道:“記得給準備早飯。”又回前頭去了。昨夜,武雲昭兩嗓子喊餓,震得她印象深刻,可不敢餓了裏頭那位祖宗的肚子。


  鴇母珍愛武雲昭的美貌,堅信隻要能將她拉入飄香院,她一定會成為搖錢樹。美人可遇不可求,因此,鴇母哪怕見識了武雲昭的“流氓”一麵,見識了武雲昭的古古怪怪,仍舍不得將她放棄。


  退一步說,她做的是見不得人,犯了王法的勾當,就算最後不能將人留下,為了自保,她也隻能選擇將人處理幹淨,不可能再讓她重見天日了。


  一個時辰後,鴇母再次來到柴房。


  武雲昭依舊睡得香甜。


  鴇母敗興而去。


  又過了一個時辰,日上三竿了。


  鴇母又來到了柴房。


  武雲昭還是沒有醒的跡象。


  鴇母心生不滿,但見武雲昭如此安穩,不吵不鬧,心中存了她可能自願留下的念想,不敢強逼,反而歡喜,無可奈何之下,囑咐阿大好好照顧,再次離開,去前頭調教姑娘。


  鴇母對武雲昭的看重是在明麵上的,連她自己都忍氣吞聲,阿大等作為仆役,聞弦歌,知雅意,自然也不敢對武雲昭粗魯,有一份敬重在心裏。


  他們在飄香院有一段時間了,見過不少姑娘。如武雲昭這等貌美的,卻是第一次見到。憑著他們眼光,武雲昭隻要肯在飄香院掛牌,不出一個月,絕對能當上花魁。


  花魁在外頭受人輕賤,但在飄香院裏,那是上等人,絕對不是一個仆役能惹得起的。鴇母靠著花魁斂財,為了讓她開心,弄死幾個仆役算得了什麽。


  為了以後好過,他們不敢開罪了武雲昭。


  很快,中午了,太陽上了頭頂。


  武雲昭終於睡飽,從被卷裏鑽了出來。


  她前些日子一直忙於刺繡,依賴係統,用非常手段逼迫自己不能休息。這一遭,她被困於此,不能繼續日夜操勞,索性乘此機會休息個夠,養好了精神,為來日再“戰”。


  撓了撓糾纏、淩亂的頭發,武雲昭這才注意到自己的宿眠之地肮髒至極,扁扁嘴,眉頭緊鎖。


  她越抓越癢,不但頭皮癢而且身上也癢,暗叫:“糟糕,多半是染上跳蚤、虱子了。”扭動著肩膀,跳起身來,在原地蹦來蹦去。


  才蹦了兩下,門外的人就被她的動靜引了進來。


  阿大、阿二、阿三、阿四看著武雲昭的怪異模樣,又是一驚。他們見慣了院裏花枝招展、妝容精致的姑娘,驟然見到武雲昭剛剛起身,尚未梳洗的失禮模樣一時難以接受,均想:“這姑娘也太邋遢了,能有人要嗎?”


  武雲昭身上難受得緊,哪兒管他們怎麽看,怎麽想,眼睛瞄到他們手中的木棍,忙道:“借我用用。”


  四人麵麵相覷,皆往後退,哪兒能將家夥兒交出去呢。


  武雲昭急道:“我不打人,我癢,你們這兒有跳蚤。借我用用,我抓背。”


  阿大道:“哎呦,姑娘,抓沒用,得洗澡。你忍忍,我去問問媽媽。”轉身邁出一步,忽而想到什麽,回頭囑咐道:“姑娘,千萬別用力抓,別傷了你的皮肉。”怕武雲昭粗手粗腳傷了容貌肌膚。


  武雲昭蹦躂不停,隨口答應道:“好,好,快去,快去。”


  阿二、阿三、阿四退出門口看守,也怕染上跳蚤、虱子,避之不及。


  常聽人說,美人是天仙。


  什麽是天仙呢?

  天仙就是不食人間煙火,是普通人輕易碰不到,摸不到,甚至連看都看不到的。所以,天仙才被捧著,供著,討好著。為了見天仙笑一笑,得美人陪一陪,男人們豪擲千金萬金,甚或賠上一條命,在所不惜,心甘情願。


  要不然,怎麽會有人說“牡丹花下死,做鬼也風流。”呢?


  可這天仙不能下凡,不能著地,不能染了塵俗氣。


  一旦天仙滾進了紅塵,跟普通人距離近了,學會了吃喝拉撒,即便她在雲端時是多麽的仙氣飄飄,魅力無窮,她也不再是天仙,不再是美人,不配被捧著、供著,討好著了。


  舉個例子,大美人在人前放了個屁,臭不可聞,她的樣貌再好,從這一刻起,從人們知道她會放屁這一刻開始,從人們知道她的屁也是臭的一刻開始,美人就不再美了。


  阿大、阿二、阿三、阿四是飄香院裏的護衛、打手,幫著鴇母調教姑娘的。他們見了武雲昭這樣的大美人,不能不起邪念。


  然而,昨日聽到了武雲昭滿口的汙言穢語,今日看到了她狼狽的模樣,這四人對武雲昭抱有的纏綿念想煙消雲散了。在他們的眼中,武雲昭的美人形象已經破滅了,引不起他們的興致了。


  男子的薄情就薄情在這兒了。


  一旦嫌棄了,絕世的美貌又如何?拋掉一個有瑕疵的,不合心意的美人,跟丟掉一件衫子,一隻鞋,沒什麽分別。


  歸根究底,在這些男人的眼裏,美人不過是個物件。


  物件損了,雖然心疼,但換一件欣賞不是不行。


  第一個不好了,可以換第二個捧。在第二個學會放屁以前,她不會被放棄,將一直得到追捧,直到被人發現她會放屁而且屁也是臭的那一天。


  很快,鴇母隨阿大匆匆趕來。


  她一進門,見武雲昭伸出了帶著指甲的手往衣服裏掏,“哎呦”一聲,趕緊上前攔下,急道:“姑娘啊,不能撓啊,破了肌膚可怎麽好,來,來,趕緊隨媽媽去沐浴更衣。”連拉帶拽將武雲昭帶出了柴房,拉進了裝點精致,暗香浮動的房間裏。


  不一會兒後,熱水被送來了。


  鴇母將沐浴用品,替換衣衫意義準備好,安排了兩個丫頭伺候,讓武雲昭安心沐浴。


  武雲昭知道鴇母的好意並非出自真心,但見她夠意思,難得給了幾個笑臉。


  鴇母大喜,樂嗬嗬給武雲昭安排飯食。


  誤會了什麽,也隻有她自己知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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