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61章 心情微妙

  武雲昭尋了阿蛇，帶著他找到顧潛山時，顧潛山已經換下了沾滿鼻涕眼淚和塵土的衣服，重新穿了一身整潔、精致，打眼看過去就知道價格不菲的綢衫，背靠大花，手裏拿著零嘴兒一個個往嘴裏塞，笑眯眯的，翹著二郎腿，腳尖兒一晃、一晃的，頗為愜意。


  顧潛山見二人撩開了帳幕進入，熱情地揮手，喚道：“主上，阿蛇哥哥，你們來啦。”


  阿蛇已經從武雲昭哪裏聽了對顧潛山的安排，心中不滿，覺得武雲昭等人做事不厚道，想著要為顧潛山多爭取、爭取生機，但見顧潛山明知自己死到臨頭，還是一副雲淡風輕，沒心沒肺的樣子，阿蛇的心情突然變得微妙了。


  武雲昭笑道：“來，坐下慢慢說吧。”


  阿蛇緩緩點頭，眼光不離顧潛山，直到待武雲昭坐下後，才收回視線，心裏犯著嘀咕，對顧潛山的無畏反應半信半疑，坐在武雲昭的對麵，倒好三杯茶水。


  武雲昭對顧潛山道：“你的保鏢來了。”


  阿蛇點頭。


  顧潛山撐著大花站起，拍了拍屁股，原地蹦了蹦，笑道：“那太好了，阿蛇哥哥武功出神入化，有他保護，我一定能全身而退。”腳步輕快地走到桌邊坐下，向阿蛇道：“阿蛇哥哥，辛苦你嘍！”


  阿蛇較之以前又成熟了不少，不敢自命不凡，更不敢在性命之事上妄自托大，謙遜道：“小山，此事凶險，我沒法給你個準話兒，隻能???”看著顧潛山純淨的眼睛，心中不忍，咬牙道：“隻能盡力而為，大不了，我給你陪葬。”


  阿蛇誌在江湖，來軍營是為了幫武雲昭的忙，為了增加閱曆。待得武雲昭如願登上帝位之後，他的打算是告別師父、兄長、朋友，仗劍天涯，成為一代大俠，瀟瀟灑灑。


  他一直牢記著武雲昭的教導，牢記何為“俠之大者”，何為“俠之小者”，養成了正直、善良的人品。他與武雲昭、葉廣文等人不同，是一個純粹的江湖人，不為權、利羈絆。他的心之所向是至高的武功，無拘束的生活，無愧於心的豪情，重情重義的信條。


  武雲昭是他的師父，可以說，沒有武雲昭一路栽培，就沒有阿蛇的今日。為了成全這份師徒之情，回報這份師徒之情，阿蛇不能否定武雲昭的計劃。武雲昭率兵奪天下，一方麵是滿足私欲，而另一方麵確能驅除昏君，造福天下百姓。後者是在做大大的好事。阿蛇不能阻攔。


  但是，阿蛇將顧潛山當做朋友，同時，他也不能背叛友誼。


  因此，阿蛇能做到的，兩不虧欠的，問心無愧的選擇就是與顧潛山共進退，生，一起生，死，一起死。


  武雲昭笑道：“你個臭小子，果然是不聽話的。難為你這麽實誠，跟我當麵說。”扯過顧潛山到身邊，單手托著顧潛山的肉嘟嘟的下巴頦，說道：“為他喪命，值得嗎？你把他當朋友，這小沒良心的，可不見得把你當朋友，可別付錯了真心，便宜了個白眼兒狼。”


  顧潛山撅起嘴，說道：“別亂說，我跟阿蛇哥哥是好朋友，可好、可好的朋友。”抬起下巴，離開武雲昭，跑到阿蛇的身邊，笑道：“阿蛇哥哥放心，我也會保護你的，真要死了，咱們一起，黃泉路上搭伴兒。”


  阿蛇微微一笑，歪頭碰了碰顧潛山的胳膊，對武雲昭道：“主上，你跟我講過割肉喂鷹，舍身飼虎的故事。救人危難，就該奮不顧身，何況，我要救的是自己的朋友。且不說，我知道小山當我是朋友，哪怕他不當我是朋友，隻要他是個好人，我救他也是應該的，哪兒有什麽值不值得？我救人，我開心，足矣。”


  武雲昭讚道：“好，不虧是我教的徒兒，有見地，有魄力。”


  阿蛇拱手道：“謝主上誇讚。”


  顧潛山這時道：“主上，您聰慧過人，不能眼睜睜看著阿蛇哥哥這麽好的人以身犯險，為了我這個小東西受傷吧，趕緊想想，有沒有周全的法子？”


  顧潛山不怕死，若真的意外喪命，大不了投身他人身上，仍可重新回到武雲昭的身邊。而阿蛇不一樣，如果阿蛇死了，那是真正意義上的死亡，沒有機會回來的。顧潛山本可不理不睬，但被阿蛇的情義感動，不想失去這個“朋友”。他也和武雲昭一樣，難免有時入“戲”深了。


  武雲昭笑道：“聽聽，就一張嘴厲害。誇人明晃晃，還會埋汰自己。”翻了個白眼，端起茶喝一口，說道：“這小東西沒了就沒了，我不在乎，可你是我的好徒兒，師父不能推你去死，法子早就想好了，這就給你講，你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