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24章 吃的什麽

  大雨已經下了四天了，勢頭不減。


  武雲昭收回視線，將神像前的供桌打橫放在門口，阻擋寒風侵襲。


  此時，她正在前往夏安邦駐軍處的路上，眼看天色向晚，尋了間破廟避雨過夜。


  武雲昭挑起火堆，搓搓手掌，扭頭對黑鳳凰道：“鳳凰，拉屎撒尿叫喚一聲，我放你出去。”


  黑鳳凰晃晃腦袋，口鼻吐出白氣，俯首蹭了蹭武雲昭的腦袋。


  武雲昭拍了拍秀長的馬臉，笑道：“你也來烤烤，身上濕著不舒服吧。”拉起韁繩，將黑鳳凰拉近火堆。


  動物有怕火的天性，若無武雲昭在旁安撫相陪，黑鳳凰寧可陰濕著身子，也不願烤火的。


  武雲昭背靠馬腿，又搓了搓手，說道：“好家夥，一場秋雨一場寒，不是瞎說的，他娘的真冷啊，凍死老娘了。”說給自己聽，也是說給黑鳳凰聽。


  待身子有了暖意，武雲昭從背囊裏拿出幹糧，就著冷水，一口一口吃著，暗道：“婉兒，把193給我叫出來。”


  已經淪為“電話線”的“婉兒”道：“是，主人。”


  一口水的功夫後，顧潛山道：“當家的，找我什麽事兒？”


  武雲昭問道：“吃了嗎？”


  顧潛山似乎是沒想到武雲昭會問這麽家常的問題，頓了一下，才道：“正在吃。”


  武雲昭又問：“吃的什麽？”


  顧潛山道：“有燒餅，涼拌雞肉，林大哥正洗菠菜，等會兒做菠菜雞蛋湯。”


  武雲昭將手中幹得掉渣的半個麵餅舉到眼前，心說：“怎麽差距這麽大？”深吸口氣，決定先問問正事，於是道：“你們到哪兒啦？什麽時候能跟葉廣文匯合？”


  顧潛山道：“我不認路，不知道。等會兒，我給你問問。葉大哥，咱們現在在什麽地方，還有多少路程？”過了一會兒，隻聽另一端道：“荒山野地的，我也說不好什麽地方，反正是奉天王人馬附近吧。這雨總不停，時大時小的，咱們走不快，緊趕慢趕也得再走七八天才能摸到葉廣文的影子，小山別急，敞開胃口吃，我餓不著你。”


  顧潛山道：“聽到了吧。”


  武雲昭心道：“居然能在荒山野地敞開吃，林子文本事不小啊。”狠狠撕咬下一塊兒無味的餅，鼓著腮幫子大嚼，問道：“奉天王有動靜嗎？”


  顧潛山答道：“這邊雨很大，奉天王有一部分人馬挨著江邊，江水暴漲，被衝走了不少。他忙著處理爛攤子，暫時沒動靜，林大哥說，奉天王多半要等雨過天晴再接著推進了。”


  武雲昭道：“恩，這場雨下得時候。不過，他等不了十幾天，我估計，他眼看不能天晴，一定會冒雨推進的。對了，奉天王治下情況如何？轄區有無可乘之機？”


  顧潛山道：“差不多是慘不忍睹吧。他就會打，不會管，我跟林大哥一路聽著，他的隊伍不團結，經常有小規模內訌。奉天王偏心跟著自己一路上來的老兄弟，對新兄弟不太公平。新人、舊人常打架，分撥挺嚴重的。姑且還散不了吧。再過一年半載就不好說了。”


  武雲昭早料到奉天王的人馬會有這些問題，不以為奇，接著問道：“靠交情管人就是這樣，我不會讓他有那一年半載的，那他治下的百姓呢，民意如何？”


  顧潛山道：“會巴結的過得好，剩下的比以前更苦。我跟你講啊，我跟林大哥也經過過一些村子，裏頭的人啃樹皮當飯吃，你自己體會吧。”


  武雲昭接著道：“比較大的地方呢，重鎮什麽的，也這樣嗎？總有做買賣的吧，給我細說說。”


  顧潛山道：“沒有的。好東西都被奉天王的兵搶走了，剩下的全是破爛，沒人出來做買賣，種地的都沒有。這兩天突然冷了，我跟林大哥想買厚衣服都找不到地方，最後，林大哥從廢屋裏拽出來幾件，這才穿上了身。我沒跟著去，林大哥說，城鎮裏來來去去的都是穿號衣的，良民不敢出門的。稍微活動自由一些的，好像都是站街的，官兵需求大嘛，討好了有權有勢的，能全家得照顧，能保命。大姑娘、小媳婦兒好多被家裏人逼著去軍營呢。”


  武雲昭終於等到機會，說道：“那邊都亂成這樣了，你倆還能在荒郊野地裏有雞肉，有菠菜，還能做湯，真是不簡單。從哪兒弄來的？順手牽羊？”


  顧潛山哪裏想得到武雲昭迂回來去是為了問怎麽解決吃飯問題，還以為武雲昭誇讚兩人能力強呢，說道：“順手牽羊隻能去軍營，我倆可不敢去。燒餅是出發前，跟盤龍幫廚房拿的，雞肉、雞蛋是野雞肉、野雞蛋，林大哥抓的，菠菜是野菠菜，隨手在道邊摘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