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18章 一個更次

  天時難料，事出突然，後續之事若想安排周全，並不是容易的事情。人力有限，沒有必要死撐托大。


  武雲昭坦然，點頭承認。


  顧潛山沒料到武雲昭身為堂堂大當家竟然臉皮這麽厚，瞪大了眼睛，白嫩的國字臉嚴肅了起來，難得硬氣，說道：“我不跟你計較，我睡了，你自己寫吧。”


  武雲昭“哦”一聲，道：“好啊，你去睡吧。”伸手將紙筆拉到自己麵前，轉正身子，作伏案狀。


  顧潛山撇撇嘴，見武雲昭提筆落字了，心道：“這麽好商量！不是下套吧。”不動聲色，卻也不敢將屁股離開凳子。


  過了一會兒，他挑眼看那信紙上已被洋洋灑灑寫了一小半，心說：“剛才還說沒想好，這是在寫什麽？腦子轉得也太快了吧，簡直不是人，果然是騙人的。”忍不住開口試探道：“那???我真去睡了。”


  武雲昭“嗯”一聲。


  顧潛山手指並攏，撓了撓腿，反而心中不定。


  忽而，他注意到武雲昭眉頭一皺，手中毛筆一刷，在信紙上留下一道厚重的墨痕，將所寫全都否定了，廢紙被推到一旁，然後又取過一張幹淨的信紙擺在眼前，這次卻不急著寫，而是將毛筆搭在硯台上，手指夾著筆管慢慢搓動。


  接下來的時間裏，顧潛山看著武雲昭寫一張，劃一張，反複三次後，再次麵對空白的信紙，搓起了筆管。


  顧潛山頭一回看到武雲昭束手無策的樣子，大感新鮮，隱隱生出幸災樂禍之感，於是問道：“想不出來嗎？”


  武雲昭抿了抿嘴唇，歪頭看向他，說道：“還行。”


  顧潛山心道：“還行，是什麽意思？有想法還是沒想法？”轉念間，恍然：“死要麵子不承認，嘿、嘿，你也有今天。”心說：“你欺壓我這麽長時間，不求小爺，小爺才不幫你！”想到這兒，精神為之一振。


  他不住想象著武雲昭向他求助的情景，心裏一陣一陣湧起愉悅和暢快。


  但他知道，這番“大逆不道”的想法是不能在武雲昭的麵前表露出來的，否則，自己一定不會死，但一定不會好過。


  眼前這個女人太厲害了！

  顧潛山垂下了嘴角，努力收斂著不可告人的想象，慢慢地，氣餒了，心道：“算了，還是不要多事，免得惹禍上身，引火自焚。”仍不住打了個寒顫，不經意間撞到了桌子，引得桌麵微顫，燭火也隨之輕輕晃動。


  武雲昭不知道顧潛山的起伏的矛盾心緒，從方才回了他一句“還行”之後，繼續思考著，早腦海中一步步推算，布局，突覺桌子一動，從思考中抽出神來，見顧潛山神色有異，問道：“怎麽？”


  顧潛山哪敢暴露，說道：“沒事兒，看你走神，故意嚇嚇你！”


  武雲昭道：“這樣啊，哼，看來，我真是對你太好了，越來越放肆了，敢跟我開玩笑了，難得，難得！哎，你不是說，你要睡覺嗎？還坐著幹什麽？”抬手指了指窗外，說道：“五更了，再過一個時辰，公雞快打鳴了。”


  顧潛山驚覺，脫口道：“什麽，五更，我在這兒坐著看了你一個更次！”


  話一出口，顧潛山大覺不妥：“這不是說我看她看呆了，生生盯了兩個多小時，不對，不對，大大不對。”當即捂住了口，心神慌亂中，沒控製好胳膊的力道，將自己生生推下了凳子，翻在地上。他吃痛，“哎呦”一聲，扶著後背，五官皺在了一起。


  武雲昭“撲哧”一笑，但覺不太厚道，隨即忍住，俯身伸出手去，說道：“起來。”


  顧潛山“哦”一聲，抬起手來，要抓武雲昭的手，借力起來，但想到剛才自己的容易讓人誤會的話，手指頭堪堪與武雲昭的手掌相碰之際停住，忙解釋道：“當家的，你別多想，我沒別的意思，就是感慨一下時間過得快，我對你沒意思，不是有意盯著你的，我剛才愣神了，到底想什麽我也忘了，反正沒專門看你。你可千萬別誤會。”


  一番解釋後，顧潛山更覺不妥：“這不是此地無銀三百兩嘛，哎呀，越描越黑了。”眼望著武雲昭，咧嘴一笑。


  武雲昭聞言，望天歎道：“小朋友，你這麽直，你家裏人知道嗎？”擺擺手，語重心長道：“放心，放心，姐姐我還不至於到喪心病狂的地步，非要男的喜歡我，請千萬不要多慮，好嗎？”


  顧潛山見武雲昭沒有動怒跡象，心弦放鬆，說道：“那就好，那就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