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章 一步之遙

  武雲昭心中暗笑：“身為太後，竟將後宮妃嬪稱為妖孽，可見這宮中風氣有多亂，多麽荒唐！”微一沉吟，放低姿態，歉然道：“兒臣謹遵母後教誨，今日之後，必將改頭換麵，清肅後宮，正綱紀、勤君王，責無旁貸。”


  太後聞言一怔，隨即笑道：“果然，大劫之後必有新生，皇後有心了。”微笑著點點頭，接著道：“當年先帝爺看重的就是皇後聰慧明理，賢淑端莊。你既然已有明悟，想來，哀家無須多言。不過，身為母後，身為太後，為了後宮祥和，我還是要提點、提點你。”


  武雲昭行禮道：“聽母後教誨。”


  太後“嗯”了一聲，說道：“皇後切記，你是皇帝的妻子、楚國的皇後，雖說皇家之中，先講君臣，後談私情，但你履行皇後之責時，務必多多思量，多多權衡。宮中現在的境況不妙，你也莫要因為一時急躁，觸怒天威，要懂得保全自己，不若先講夫妻之情，再談君臣之事。”


  眼下，王蕊瑤失寵受冷是滿宮皆知的事情。在皇宮中，沒有帝王恩寵，唯有死路一條。若想後位穩固，王蕊瑤必須想方設法得到皇帝的垂青，不求盛寵，隻求不忘。若是上天垂憐，最好能得個兒子，母憑子貴，就算不受皇帝待見，也能立足。


  武雲昭心道：“要老娘跟窩囊廢談夫妻情，他配嗎？簡直白日做夢。”但太後所言不錯，鞏固後位也是武雲昭需要立即著手的事情，應承道：“謹遵母後教誨，還望母後日後多加指點。”


  太後點頭道：“這裏沒有外人，無須多禮，皇後啊，今日在哀家這裏多待些時候，吃過午膳再回去。”


  武雲昭明白，太後這是要為皇後撐腰，故意做給外頭人看的，欣然答允。


  在“婆媳”和諧會話期間，前來向太後請安的妃嬪美人盡數被擋了回去。太後雖然不過分插手後宮事務，但她作為皇帝生母，地位尊崇，在講究孝道的時代，宮中無人敢看輕。太後此舉可謂大大長了皇後的臉麵。不過，話也說回來，此舉也為“王蕊瑤”拉來了不少的嫉恨。


  前有所言，“廢後”之事雖然鬧得沸騰，但僅是謠言而已。楚皇熊嚴至今未曾親自言明廢後。他的一舉一動隻是傳達了皇後不受寵愛的意思。


  皇帝冷處理、太後熱處理，這樣的情況對後宮中的野心勃勃之人來說，並非好事。


  時值五月初，禦花園裏，百花齊放，嫣紅姹紫，蝴蝶翩翩，蜜蜂飛舞，景色宜人。


  涼亭中，貴妃孫氏和德妃韓氏正敘話。


  孫貴妃名紅香，是楚皇登基第一年時，由花鳥使從民間采選入宮，出身很是平常，不過，孫紅香是個一等一的美人，姿容豔壓群芳。憑著無人可比的美貌和狐媚手段，孫紅香十分得楚皇歡心，盛寵不斷，短短兩年中，雖然無才、無德、無子嗣，卻爬上了貴妃的位子。這樣的情況在宮中，可謂‘前無古人，後無來者。’


  韓德妃閨名容嘉，尚書之女，與皇後、賢妃一樣，由皇家禮聘，在熊嚴還是東宮太子時便嫁入宮中，可以說是宮中的“老人”了。韓德妃出身大家，身份高貴，本來是看不上孫紅香這樣的平民女子的。奈何孫紅香受寵，而她自己隻是未失寵，這樣的情勢下，不得不紆尊降貴與之交好。


  隻聽孫紅香道：“姐姐，你瞧。”白玉一般的手指頭指著一株盛放的牡丹，秀眉蹙起，撇嘴道：“這花兒開得真好，到了該謝的時候還不謝，怎麽不曬死她。”


  牡丹花期一般在四月中下旬，而禦花園裏的牡丹有宮人精心打理，以至於到了此時還嬌豔無比，怒放不斷。


  孫紅香身為貴妃，自然不會因為一朵花兒開得好不好而不順心。隻因牡丹有“花王”之稱，在後宮中，自然指的就是最尊貴的皇後，王蕊瑤。


  楚宮中有貴、淑、德、賢四妃，皆正一品。貴妃是四妃之首，地位隻在皇後之下。


  孫紅香恃寵而驕，恃寵而膽大，將後位視為囊中之物。她本以為王蕊瑤這次會被廢，誰成想，陛下發作之後，便不在追究，僅給了閉門思過之罰。到了今日，王蕊瑤居然安然無恙地走出了立政殿。更可氣的是，太後偏愛皇後，竟然將宮中眾女的請安都給拒了，皇後與眾妃嬪在太後心中，孰高孰低，立見分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