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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百八十二章 君子女子,自強不息(三更)

  翌日,清晨,青木園中。


  此時,百種青木已經春來發芽,顯出新綠。


  鳩淺與煙盡雨在一處石桌處對坐。


  “你說二哥不會因此留下心結吧?”鳩淺有些擔心齊一。


  昨天齊一的精神狀態明顯很不對。


  “沒事的,昨天老先生去看望齊一了。”煙盡雨平靜說道。


  “哦,那估計沒事了。”


  鳩淺心說老人家什麽都知道,肯定也清楚如何開導人。


  煙盡雨觀看著發芽的青木,心情變得有幾分愉悅。


  拜小月說過,她最喜歡的就是春天。


  此時,就是了。


  “對了,昨天尋罪劍客說的什麽意思?”鳩淺想了一晚上,沒怎麽懂。


  什麽什麽該做的不該做的,鳩淺覺得想得他腦殼兒大。


  “齊一門肩負眾生,作為門主自然有當務之急需要處理。”煙盡雨收回思緒,解釋道。


  “什麽當務之急?”


  鳩淺心說,齊一門此時的當務之急難道不是重整旗鼓,把齊一門恢複原樣嗎?

  “我覺得跟北邊有關。”煙盡雨想了想,給了個答複。


  其實,所謂門主,可能不是要後人帶領齊一門另辟蹊徑。


  “北邊?”鳩淺有些疑惑,“那個北邊?”


  “嗯,就是北海。”煙盡雨說道。


  “哦,”鳩淺恍然大悟,“那按你這樣說,其實齊一門就不該反抗?”


  煙盡雨點點頭。


  “但是,如果不反抗,豈不是全死了,人間四戲那幾個家夥可不是好人,我覺得他們肯定會趕盡殺絕的。”鳩淺立馬又覺得不對。


  煙盡雨解釋道:“不是說不反抗人間四戲,而是說不反抗後來趁火打劫的西秦。”


  鳩淺明白了,西秦明顯沒想和齊一門動手,所以才會心平氣和的談判。


  “希望二哥想得通吧,其實我覺得昨天是應該高興的,沒有西秦幫忙解決兩個,齊一門就真的危險了。”


  或許是全滅,死光光。


  鳩淺心有餘悸。


  “至於這個,我覺得齊一門這次是受到了連累。”煙盡雨認真分析。


  “怎麽說?”鳩淺暫時沒往那方麵想。


  “我覺得昨天的事情有些蹊蹺。”煙盡雨察覺到了不對。


  昨天的那個秦豪明顯是知道人間四戲的身份的,按照年齡來說,他不應該知道這麽多。


  而且,人間四戲的年紀甚至可以說是比西秦王秦畫還要大上幾輪。


  “對啊,我突然想起來,那個醜說過,他是來找西秦報仇的。對呀,小月姐的師父就是西秦人殺掉的!”


  鳩淺雖然不曾親眼見到,但是大哥煙盡雨說過,拜神候是被西秦所滅。


  那豈不是,齊一門的兩位師兄這次是幫了西秦人的忙?


  一念及此,鳩淺頗有種落入了圈套的感覺。


  齊一門幫了西秦,為何西秦還要對齊一門恩將仇報?


  另一邊,齊一在老師的一夜靜伴中,靜下了心來。


  人啊,一靜下來,就會想通。


  齊一回憶著昨天發生的一切,心情從悲痛變得平靜。


  人都是會死的呀!


  兩位師兄隻是離去得早了些。


  春風拂麵,齊一覺得除了風意料峭,別的也都還好。


  齊一門尚在,學子依舊,墨玉青石路依舊無塵,隻不過問罪塔塌了。


  不過,典籍經書功法術要卻仍留此地。


  君子犯錯,知錯就改,善莫大焉。


  陸遠臨死前,寧可一同歸去都不願占一個女子一丁點兒便宜,自己還有什麽好不釋懷的呢?

  至於尋罪劍客,他千裏歸來,肯定是幫了齊一門的。


  幫大幫小,皆是助力。


  而自己為何反而要以道義相要,師命相脅令別人傾盡所有,責怪他沒有以命相助呢?

  君子方圓,皆應束己,不能束人。


  己所不欲,勿施於人;

  己所欲,仍需勿束於人。


  那尋罪劍客遞出的第一劍,已是違背他心中君子道義的偷襲。


  齊一自認易地處之,他若是偷襲得手,必然心負疚意,終生難解,無法坦然而為。


  至於後麵尋罪劍客不願殊死一搏,既是人之常情,亦是背負了無膽罵名,實則卻是挽救齊一門於無形。


  齊一在反省自己,為什麽肩負重責,還在那種戰則必死的關頭固執己見呢?

  最後,他覺得是:觀師兄死戰時,亂了心。


  吾日三省吾身。


  “我是個看重情義之人,但是作為齊一門門主,一宗之存亡興盛係於肩上,不能隻看重情義。”


  “挨打站直,錯了就認。”


  “終究做不到心安理得的接受長輩們的保護,總是下意識的想要做點什麽,以至於忘了要忍辱負重。”


  “操之過急,差點毀了齊一門千年的根基。”


  齊一重重地在先賢畫像前磕了幾個響頭,踏出小院。


  他知道,此時,齊一門上下都需要一個振作起來的領頭人。


  於是,齊一門門主,齊一走了出來。


  這是齊一門經曆浩劫之後的第二天,新的齊一門門主,持白子誕生了。


  他不再是一個多年遠遊,思鄉歸來的少年。


  而是一個身負重責,肩挑一宗的男人。


  一個心係蒼生,誓不與黑的持白子。


  “鳥兒姐,你有沒有發現二哥好像變了一個人?”


  看到齊一一步一印地走出小院,鳩淺直覺靈敏,察覺到了異樣。


  言青木喜極而泣。


  煙盡雨微笑不語。


  鳩淺無人搭理,自顧自地摸了摸腦袋。


  這一日,齊一門又來了一個客人。


  他年邁而不體衰,腳步沉穩,足下生風。


  他白眉麵笑,沒有頭發。


  他是一個僧人,老僧人。


  齊一微笑一陣,帶著老僧進了門主院。


  他前腳進門,隨手一幅,原本的先生院,變成了蒼生院。


  進此門者,心係蒼生。


  諸位後來的先生學士,抬頭看到這些字,會心一笑。


  昨日的劫過了,齊一門已然浴火重生。


  鳩淺等人沒有進去,站在院外竊竊私語。


  “這幾天齊一門來了好多人。”


  鳩淺嘴巴一噘,覺得齊一門這種清靜之地就應該三兩聲風語鳥鳴,一陣陣書聲朗朗。


  而不是像個菜市場一樣,門庭若市。


  門主大典萬宗來賀也就算了,人間四戲過來亂殺一通,西秦強人過來亂搶一氣,如今又來了一個上門拜訪的和尚。


  真是一天都閑不住。


  “西秦如今已經來到了齊一門,說明皇族大勢已去。”言青木冷靜分析。


  “大勢已去,是不是西秦馬上就要起兵了?”


  鳩淺記得初到西秦的第一天,那個時候秦畫摘下麵紗很鄭重地告訴他:日後一定會打。


  日後,是不是太快了點?


  “我覺得可能已經起兵了。”言青木憂心忡忡。


  煙盡雨望著天邊,不可置否。


  “若是要起兵,該是怎麽個打法兒?”鳩淺想知道,若是戰爭已啟,有沒有他能處的位置。


  “你怎麽突然問起了這個,你難道也要參戰嗎?”言青木不解。


  “西邊的事,秦微涼是逃不過的。”


  一想到秦微涼披甲上陣,麵對墨海四麵八方的諸多強敵,鳩淺就一陣擔心。


  “她那麽弱,又身份特殊,會死的。”


  “除了你,估計世間也沒幾個會說凡上強者弱了。”言青木翻了個白眼,她一想到自己還在人仙境界,心中就一陣煩悶。


  昨日的戰鬥途中,齊一擔心地看了她很多眼。


  言青木覺得,如果沒有我,他可能就去幫助他的兩位師兄了吧?


  拖了夫君後腿,讓夫君擔心了呢。


  言青木抿了抿嘴,心裏有些愧疚。


  “昨日一戰後,其實也像世人告知了一件事。”許久不開口的煙盡雨,一說話就是總結。


  “什麽事?”鳩淺心說我怎麽不知道。


  “真正左右戰爭結果的人,已不是普通凡上之仙。”


  煙盡雨有些緊迫感,他冥冥中有預感,他在這場西秦一手掀起的戰爭中難以袖手旁觀。


  “嗯。”鳩淺皺起了眉頭,“昨日的戰鬥,連大哥都插不上手,更別說我們了。”


  鳩淺和言青木相視一眼,雙手一攤。


  這時,煙盡雨轉身離去。


  “大哥,你去哪裏?”怎麽說到一半就走了?


  鳩淺搞不懂。


  “修煉。”


  言青木和鳩淺頓時汗顏。


  在煙盡雨走後,言青木也跟鳩淺打了個招呼,離開了此處。


  這時,裴家姐妹走了過來。


  “幹嘛?”看得出來她們二人不是無事閑逛,鳩淺先聲奪人。


  “公子現在忙嗎?”裴青絲甜甜的聲音令鳩淺心曠神怡。


  看來是有事相求。


  鳩淺好生打量了一番裴家姐妹,發現恢複正裝的她們,姿色沒了昨日的驚豔。


  不過,很奇怪的是,好像比以前好看多了。


  隻是,裴三千還是一如既往的板著個臉,身子側立,不拿正臉瞧人。


  鳩淺頓時好心情減了一分。


  “忙著呢。”


  想讓我幫忙,還給我臉色?

  哼,我不幫你。


  裴青絲頓時尷尬,但是她知道這隻是鳩淺故意而為。


  於是,裴青絲一把拉過姐姐,對鳩淺說道:“公子,姐姐與我見公子威風蓋世,想請公子教教我們,打磨一下我們的戰鬥技巧。”


  威風蓋世?


  鳩淺眼前一亮。


  嘿嘿嘿,這評價我喜歡!


  但是,看到裴三千仍然不正眼看自己,鳩淺還是有些抗拒。


  “讓她親自跟我說。”


  挫挫倔強女子的銳氣,是天下每個有骨氣的男子生而必備的意識,可無師自通。


  裴三千聞言,瞬間轉過臉,對著鳩淺怒目圓瞪。


  “你還瞪我?”


  鳩淺頓時就來氣了,上一個這種眼神瞧我的妖獸可是被他胖揍了一頓,殺了吃了。


  裴三千至今還記得鳩淺那天夜裏把她往地上一丟的事情,每夜夜深人靜之時,腦中情景就不停地重複播放。


  快要把她給折磨瘋了。


  更可惡的是,上次那個姿色絕美的女子還出現在了癡迷幻境中,再次把她吊打了一頓。


  這些都是鳩淺的錯,如果不是他非要那樣把自己丟在地上,讓自己丟醜,肯定就沒有接下來的事情了。


  女人的邏輯,嗯…很古怪。


  裴三千渾然忘卻昨日鳩淺將她護在懷中。


  惡狠狠地盯了鳩淺半天,裴三千最後還是意識到了自己打不過他。


  “我們挺弱的,陪我們過過招吧。”氣勢弱了下來,說完這句話,裴三千眼睛瞧向了一邊。


  “你們挺弱的,我就得陪你們過過招?有什麽好處?不陪。”鳩淺見裴三千服軟,心裏其實已經大爽。


  但是,怎麽說呢,在這樣倔強的姑娘麵前端架子是一件是男人都會忍不住去做的事情。


  欺負欺負她,好像挺有意思的。


  鳩淺捫心自問,他還就喜歡裴三千這種打不過他,又看不慣他的氣惱樣子……


  怎麽樣,現實很無力吧?


  鳩淺正想對著裴三千把這句話說出來。


  裴青絲還算清醒,沒有裴三千那般情緒上腦,此時看出了鳩淺隻是想故意逗一下姐姐。


  於是,裴青絲甜甜的哀求道:“公子,你就教教我們嘛!”


  如此嗲的聲音,裴三千和鳩淺兩個人都渾身一個機靈,看向裴青絲的眼神頓時不一樣了。


  裴三千:妹妹,你怎麽能在這個混蛋麵前發出這種…的聲音?


  鳩淺:有鬼,怎麽會感覺這麽好聽。


  “我教,你正常點兒。”鳩淺覺得自己駕馭不住這種虎狼之音,一把拍在裴青絲肩頭上。


  “不過,某人嘛,整天臭著個臉…”鳩淺斜視裴三千,話說到一半。


  “哎呀,公子,你就不要欺負姐姐了…”


  裴青絲眼見有效,必殺技二連發,抓住鳩淺的手臂不停搖晃。


  裴三千一頭黑線,心裏不停反駁:誰被欺負啦?


  不要胡說!


  我才沒有被他欺負呢……


  “好好好,打住。”鳩淺拿裴青絲沒有辦法,隻好答應了她。


  “我教,過一過二不過三,你說話正常點,不然我狠起來可是連你都揍的。”


  鳩淺感覺那種虎狼之音會把他的魂兒給勾出來。


  不行不行,太危險了。


  女人,果然是危險的生物。


  “好噠。”裴青絲甜甜一笑,嗓音恢複了往日的甜美。


  這才對嘛!


  鳩淺擦去額頭並不存在的細小汗珠,先兩人一步往旁邊走去。


  “公子你去哪裏?”裴青絲心說你怎麽走了?


  “你們難不成打算在這裏挨打?”鳩淺雙手抱住後腦勺,頭也不回。


  兩女瞬間醒悟,跟了上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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